千金不如畫畫 第81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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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倩的笑容一如唐展記憶里那樣乖巧,兩人正往屋里走,唐展忽然看向院子一角,“那株翠薇后來怎么樣了?” 唐倩笑著回答,“二哥忘了?不是被我一盞茶澆得沒了活氣,我讓人……”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,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,唐倩轉身,只看到唐展在盯著她看,那眼神是她從未在二哥身上見過的,那樣的可怕駭人。 二哥只送過她一株翠薇,但那是上輩子,大哥得了一盆稀有的銀薇,恰好唐小棠生辰便送了過去,她只在二哥面前提了一嘴,二哥隔日便給她尋了一盆比銀薇更難得的翠薇。 唐倩呼吸變得困難,腦子里一團團地炸開,眼睛睜得幾乎裂開來,為什么?為什么二哥會知道這件事! …… 唐展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自己的院子,他有無數(shù)的問題想問唐倩,但唐倩的反應已經(jīng)告訴他,沒有那個必要。 他之前一直不肯相信大哥的懷疑,唐倩怎么可能會知道唐小棠的存在呢?她沒出過遠門,從未見過唐小棠,她怎么會知道,會不會是大哥弄錯了。 所以她會知道,是因為她是過了兩輩子的唐倩? 唐展打了個哆嗦,渾身徹骨地冷,生出懼意來,怎么會有如此可怕的事,是不是唐小棠亦是如此? 他像是茅塞頓開,醍醐灌頂,清醒得只覺得整個人都涼颼颼的。 怪不得,唐小棠從初見他開始態(tài)度就那樣的排斥抵觸,她見到唐倩的時候說什么來著?她說的是“好久不見”! 怪不得唐倩聽見了這句話直接暈了過去,怪不得唐小棠會帶著微妙的嘲弄,說是他們做了虧心事,他們對不起她…… 唐展的世界翻天覆地,終于在床上昏睡了過去。 …… 唐小棠和許嬌的日子過得極為舒坦滋潤。 她們如今是東離都郡的名人,皇家畫院捧在掌心心的大寶貝,每日只要隨心所欲地作畫,多的事情都無需她們煩心。 偶爾挑一個邀約去赴宴,遇見的人也大多和和氣氣。 今日的邀約是許嬌特意選的,“這帖子先送去了許府,那邊做主應下,讓我二妹替我赴約,后來又不知怎的給我重新送了一貼,讓我務必出席,也不知是怎么回事?!?/br> 就是個尋常的賞花詩會,相熟的人找個由頭聚一聚說說話的宴請,兩人到了門口,很快有人出來相迎。 “許姑娘唐姑娘你們可來了,好些人都等著想見見二位,快里面請?!?/br> 唐小棠和許嬌進了詩會的園子,目光立刻都轉到她們身上,其中一個穿粉衣的女子聘婷嬌柔地走到許嬌面前,喚了她一聲jiejie。 許嬌對meimei沒什么意見,只點了點頭,便想與唐小棠去一旁落座。 誰知許姌攔住了她,眼里浮出瑩瑩淚光,“jiejie,你究竟何時回來家中?娘惦記你惦記得都病了,你就別跟他們生氣,同我一塊兒回去好不好?!?/br> 一雙雙探究的目光遮遮掩掩地掃過來,許嬌的事雖然許家壓著,但多多少少還是傳出了些風聲,閨閣中的姑娘獨自另立門戶,在東離都郡乃至整個離朝都是件稀罕事。 許嬌眉毛輕輕揚起,“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礙于面子在這種場合不敢說什么?” 許姌臉色一變,眼里有些慌,難、難道不是嗎?母親讓她不管如何先將人帶回去,說許嬌若執(zhí)意任意妄為,定會連累她們其他姐妹的親事。 “jiejie,爹娘如今也不再干涉你醉心書畫,你的喜好他們會支持的,大家都等著你回家,你就別鬧脾氣了好不好?” 許姌想去牽許嬌的袖子,許嬌輕輕讓開,“你從始至終都在家中,我被逐出家門,真的是因為書畫?” “可是,爹娘也是為了你好,你若有不愿的事,大可與他們商議,為何非要弄得如此不可收場呢?” 又是為了她好。 許嬌不想再為這件事費神,往后退了半步,聲音清晰,“你可回去問問,他們愿不愿意要一個不愿嫁人的女兒,若他們愿意你再來同我說這些話?!?/br> “許嬌!” 許姌氣急,“你在胡說什么!女子怎可胡亂說這些?你這樣讓旁人怎么看我們許家的姑娘?” “所以我離開了許家,不就為了不牽累你們?你放心,許家的姑娘是許家的姑娘,我是我?!?/br> 許嬌目光掃向旁邊好奇的人,“我與許家已經(jīng)沒了關系,許家的姑娘依舊是知書達理,循規(guī)蹈矩,與我不一樣,還望各位分清楚?!?/br> 好像也不是很難,許嬌心里一松,還能笑得出來,與唐小棠一塊兒去了角落的樹下。 許姌臉上閃過各種顏色,被探究的目光弄得心煩氣躁,跺了跺腳往人群里鉆。 今日的賞花詩會來的人還挺多,被許姌這么一出都引得聚了過來,主家于是出來招呼大家去荷花池畔走一走。 唐小棠和許嬌走在后邊,正小聲地說著話,有人走到了她們身側。 唐小棠看過去,眉沉星依然明麗倨傲,看人的時候下巴微揚,身上張揚的氣質在一眾姑娘中十分出挑亮眼。 眉沉星沒看她,目光落在許嬌身上,“看不出來啊,我還以為你是個濫好心,才會連個下人都生出同情心,沒想到你居然也挺鐵石心腸,與自己生身父母說斷關系就斷了關系?!?/br> 許嬌這種話聽過的不少,表情半點未變,語氣和藹可親,“讓眉姑娘見笑了。” “這么說來,我豈不是做了件好事,你被逐出家門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,丁一愚忠,倒也挺適合你。” 眉沉星余光瞥了一眼宿歌,他還是那副沉悶的老樣子,低著頭垂著手走在人后,不注意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,沒勁極了。 這樣灰撲撲的人也敢對自己生出不敬的仰慕,簡直可笑。 “他如今叫宿歌?!?/br> 眉沉星回過神,聽見許嬌的話不在意得很,“你給他換了名字?也是,不過他隨便叫什么都好,只要不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惹我厭煩?!?/br> 眉沉星幾步走開,去找了其他相熟的姑娘說話。 天熱了起來,悶得令人有些喘不上氣,姑娘們閑庭信步一邊走一邊聊倒也不覺得無趣。 可半道上誰也想不到突兀地滾了兩聲悶雷,人還沒反應過來,豆大的雨點就急匆匆地砸了下來。 道上除了幾棵樹便空蕩蕩,前邊后邊兒一眼望去也見不到能避雨之處,姑娘們嬌聲尖叫起來,下人急忙上前,卻也不知該如何給自己主子遮雨,一時間亂糟糟一團。 眉沉星今日頭上沒有選玉石金器,特意挑了宮里才能見著的精致絹花,輕盈纖美,極是好看,可是卻見不得水,她拿了手里的團扇遮在額上,只雨點太大,砸到身上都有些疼,團扇并沒有任何用處,惱得她忍不住想發(fā)脾氣。 然而抬頭想說話的時候,眉沉星卻瞧見許嬌和唐小棠頭頂撐起了一把傘,宿歌站在雨里,手里的傘穩(wěn)穩(wěn)地將她兩人籠罩在其中。 眉沉星想起來了,從前他還是丁一的時候就是這樣,他好像對天氣變化十分敏銳,從沒讓自己淋過雨,她這么狼狽的模樣,好像還是第一次……? 宿歌撐著傘,步履配合著許嬌和唐小棠往前走,去尋找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。 眉沉星站在樹下,頭頂華美俏麗的絹花已經(jīng)趴在了腦袋上,鬢旁的發(fā)絲也被雨淋得貼在臉上,她睜大著眼睛看著三人從她的面前走過,宿歌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,另一只手虛虛地護在那兩人身后,好像不管發(fā)生什么他都能夠擋得住似的。 從頭至尾,宿歌沒有分神看過她,眼里只有自己護衛(wèi)著的人,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,逐漸消失在雨幕中。 “小姐,您披著小的衣衫,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,這雨越下越大了,您若是著涼了可怎么是好!” 眉沉星揮手打開遮蓋到她頭上的衣衫,沒由來的心里一陣不痛快。 ◎最新評論: 【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了】 【加油】 【酒謝】 【這算啥?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?鵝鵝鵝鵝鵝?】 【加油】 【這女的我好無語】 【加油哦】 【打卡】 【?】 -完- 第九十一章 ◎對號入座◎ 一場雨,讓赴宴的千金姑娘們多多少少有些狼狽。 園子的雅室內,下人們來來去去,手里抱著干凈或打濕的衣衫行色匆匆。 相比之下唐小棠和許嬌就顯得無比從容,兩人衣衫干凈,妝容整潔,坐在角落里盡量不礙事。 眉沉星步入屋內看到的就是這兩人閑適恬靜的模樣,與其余人煩躁忙亂形成鮮明對比,仿佛自成一派。 再看她自己,輕薄的衣衫被雨水打濕,不得不披著下人粗糙骯臟的外衫遮蔽,精心梳的發(fā)髻已經(jīng)凌亂不堪,造價不菲的絹花被雨水□□得形態(tài)全無。 她氣悶地摘下頭上絹花,先找地方重新梳洗打扮。 等眉沉星煥然一新地出現(xiàn),已有不少姑娘也已經(jīng)梳妝整齊,只是淋了一場雨,比起之前不免有些精神不振。 眉沉星出來得晚,落座挨著唐小棠和許嬌,她瞥到一旁立著的宿歌,發(fā)現(xiàn)他之前渾身淋得濕透,這會兒身上的衣衫卻是干的,只頭發(fā)還能看出淋了雨。 “換了個地方倒是變得金貴了,許姑娘脾氣真好,這兒哪個淋了雨的下人還有工夫去換衣服?一個護衛(wèi),你也太縱著了?!?/br> 宿歌垂著眼視線始終看著地上,許嬌這才聽出眉沉星在跟她說話,腦子都不想動地擺出和氣的笑容,“我不像眉姑娘身邊下人成群,宿歌是我唯一的護衛(wèi),可不得愛護一些?!?/br> 說完,她看向宿歌皺了皺眉,“不是讓你頭發(fā)擦干了再來,我這兒也沒什么事,濕著頭發(fā)容易頭疼?!?/br> 宿歌快速地瞥了一眼許嬌,頭又低下去,“這點兒雨不礙事?!?/br> 眉沉星嗤笑一聲,“是啊,這點兒雨對他來說可不算什么,曾經(jīng)在雨里跪了一整日也沒見他有個頭疼腦熱,許姑娘大可放心?!?/br> “我放心,我這兒沒那么多規(guī)矩,不折騰人。” 眉沉星眼色冷下去,“你這話什么意思?管教下人就叫折騰?沒有規(guī)矩不成方圓,這種道理你難道不懂嗎?” 許嬌依舊好脾氣地笑,“眉姑娘怎么急了?我不過是說我不折騰人罷了,也并未就說你折騰了呀,你何必動怒呢?好像自己認了似的,讓人誤會多不好?!?/br> 她語氣溫和柔婉,仿佛在給眉沉星解圍一樣,眉沉星臉色變了幾變,扭過頭不再理她。 許嬌樂得輕松,身子往唐小棠那兒貼了貼,壓低聲音,“我從前脾氣不好,跟這些人說不到一塊兒就生氣,早知這般說話能堵住她們的嘴,我從前的氣都白生了。” 唐小棠好笑地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,兩人親親熱熱地笑成一團,宿歌又抬頭看了一眼。 他也是近來才知曉,以前他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事,原來是折騰。 在許姑娘身邊當差不會動不動被罰,不會每天挨罵,不會只有在她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恩賜地讓自己吃飽……,他一度有些不適應,他只是個下人,也可以過得這樣舒服嗎? 他曾經(jīng)將眉沉星偶爾才會對他展露的笑容視若珍寶,但如今的許姑娘臉上幾乎時時帶著笑容,自己做了分內的事她還會彎著眼睛向他道謝,宿歌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,他只想著能自己能不能多做些什么,能護著她臉上的笑容永遠不會落下。 詩會的主家劉姑娘讓人煮了姜湯給淋了雨的姑娘們驅寒,她再一個個賠罪只說招待不周,哄得氣氛又熱了起來。 “這哪里能怪得著劉jiejie,我瞧著天公也不算不作美,這不是已經(jīng)雨停了嗎,雨后的荷花池是另一種美,我們不若過去瞧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