淑妃重生后 第3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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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倒也不必?!被屎笳Z氣淡淡,她沒有去看李章,而是看向了長寧宮的方向,“我沒有奪人孩兒的愛好,何況王昭儀心高,說不定要為著這事情鬧起來,到時候更難看?!?/br> “去母留子便是了?!崩钫抡Z氣肯定,“安國公府當然也會希望這孩子將來能養(yǎng)在你膝下。” “那就給淑妃?!被屎筠D(zhuǎn)了身,語氣中的譏諷顯而易見,“那也是安國公府送進來的女人,那就讓安國公府得償所愿一次。” 李章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,上前去拉住了皇后,輕聲道:“那就按你的意思,讓淑妃養(yǎng)著,索性淑妃與你關(guān)系也好,將來安國公府也還是會覺得你還是向著他們的?!?/br> 皇后頓了頓,深深看了李章一眼,沒有再說什么。 這時,從乾寧宮方向跑來了一個內(nèi)侍,他急急忙忙沖到了李章面前,手里捧著奏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口齒伶俐道:“圣上,八百里加急,從西邊來的戰(zhàn)報?!?/br> 李章眉頭微微皺了皺,拿起那奏折,為難地看了一眼皇后,道:“朕先去乾寧宮,阿英你好好養(yǎng)著身子,宮中事情交給貴妃或者淑妃,你不要累著了。” 皇后笑了一笑,往后退了一步,道:“圣上不必擔心,國家大事要緊?!?/br> 李章匆忙回去了乾寧宮。 皇后在樹下站了好一會兒,才招手讓宮人們抬著肩輿上前來。 不過短短的一段路,她是走不動了,就算坐在肩輿上面都覺得頭昏眼花。 仰著頭看著天,碧藍如洗,萬里無云,陽光刺目。 已經(jīng)是下午了,快近日落,西邊天際有層層疊疊的云,翻滾著奇妙的形狀,被陽光裹上一層金邊。 “請?zhí)t(yī)來嗎?”一旁的女官擔心地問。 皇后閉上眼睛,然后擺了擺手。 女官眉頭緊皺,但并不敢勸下去了,只一路安靜地跟隨肩輿回到長寧宮。 江畫聽著外面動靜從偏殿出來,便見著皇后從肩輿上下來,然后慢慢地扶著女官往殿內(nèi)走。 看到江畫,皇后嘴角扯了扯,抬手免了她行禮,又示意她先進去殿中,然后便由宮人女官們一起扶著往寢殿去了。 這情形讓江畫覺得有些不安,皇后自從在元山宮病了之后一直臉色不好,后來回宮之后更是有長樂公主的事情,這簡直就讓皇后根本起不來,后來雖然強撐著起身了,但現(xiàn)在看起來簡直比之前臥床時候還要更糟糕…… 她不知道皇后究竟是什么病癥,雖然之前在元山宮時候聽說了是婦人病,但……婦人病能到這樣程度,如若是當時生公主時候遺留下來的,當初生下公主時候到底是什么情況,皇后懷孕在宮里從來都是太醫(yī)院最重要需要看顧的事情,怎么會難產(chǎn)?就算也是意外天注定,那這之后留下了婦人病,李章知道嗎? 這些問題想得她有些頭暈,想得多了都不敢太往深了去想。 她抬眼看向了寢殿,里面宮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,面上神色都帶著幾分驚慌。 皇后并沒有叫太醫(yī)過來,宮人臉上這樣神色,是因為皇后出了什么事情? 江畫想到這里邊朝著寢殿走了兩步,正琢磨著要不要進去問一問時候,便見著皇后身邊的女官出來了。 女官看到江畫,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些笑容來,道:“皇后娘娘請您進去說話呢!” “娘娘沒事吧?”江畫忍不住問道。 女官抿了抿嘴唇,勉強笑道:“皇后娘娘沒事,娘娘先進去吧!”說完,她便后退了一步,行過禮就朝著側(cè)殿去了。 江畫往側(cè)殿看了一眼:那邊如今是放著各種藥材之類,專門用來給皇后煎藥了。女官往那邊走,應(yīng)當也是要給皇后拿藥? 按下了心中的不安,江畫進到了寢殿,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檀香,中間似乎夾帶非常淡的腥味,只一瞬便又覺察不到了。她眉頭皺起來,看向了在床榻上半臥的皇后,見皇后精神仿佛還好,只是面色過于蒼白削瘦,除此之外倒是也看不出其他了。 皇后見她進來,便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她過來。 “聽見圣上今日過來說的話了么?”皇后聲音并不大,她看著江畫坐下,“你認為圣上會怎樣對付我?” 這話過于直白,江畫剛坐下都嚇得差點重新站起來,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來去想這個問題——只是她又無心去想,眼前皇后顯然重病,能支撐多久都不知道,她或許的確不是玩弄陰謀詭計的那塊料子,這會兒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先吃藥治病保重身體。 見她滿臉心思地沉默,皇后倒是豁達地笑了一聲:“有什么不敢說?想到什么說什么就行。” 江畫踟躕了一會,抬眼看向了皇后,好半晌才低聲道:“我是想……娘娘先保重身體為上,如若娘娘身體強健起來……” “沒可能了?!被屎笞猿暗匦α艘宦?,打斷了她的話,“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?!鳖D了頓,她認真地看著江畫,道,“癸水不過七日,便能讓人虛弱,如若這下紅不止一月或者數(shù)月?血流干了,自然就是要死的?!?/br> 江畫悚然一驚,忽然想到方才進來時候聞到的混在檀香中那淡淡的腥味。 “我生仙仙時候花了三天,那時候我一直以為我會死?!被屎笳Z氣平淡,似乎在說不相干的事情一樣,“不過大約是命大,還是活下來了?!闭f著她看了江畫一眼,還笑了一聲,“常言說女人生孩子便是去鬼門關(guān)走一遭,這是沒錯的?!?/br> 這話聽得江畫手腳都冰涼了,半晌不知說什么才好。 皇后繼續(xù)道:“大約就是因為那時候生仙仙太艱難,后來便留下病癥,斷斷續(xù)續(xù)時好時壞,就連太醫(yī)也說不出個所以然,治不出個結(jié)果來。這婦人病總是難治,并且難言。你將來若是生兒育女,遇著這種事情了倒是要先以自己身子為重,不要諱疾忌醫(yī)。” 最后這句聽起來甚至有幾分諷刺了。 但江畫卻有些明白——身為皇后,她如若是頭疼腦熱之類,當然有太醫(yī)來細心問診,望聞問切一樣不落,可如若是婦人病,又事涉私密,那便麻煩得很,切脈是能切脈的,但除了切脈之外其余的便全都沒有了,具體情形是說沒法說,聽沒法聽,想要醫(yī)治,就全憑運氣,或者賭一把瞎貓遇到死老鼠。 而很顯然,太醫(yī)是并沒有能夠成為那只幸運的瞎貓,所以皇后才會落下這樣的病癥。 嘴唇嚅囁了一會,江畫抬眼看向了皇后,她覺得眼眶發(fā)酸,好半晌才道:“可無論如何,娘娘還是要以身體為重?!?/br> “這可不是我想要保重,便能保重。一切全憑天意?!被屎笮α艘恍Γ吭谲泬|上,抬頭看了看自己床帳上用金絲繡成的牡丹,“老天眷顧,我多活幾年;如若不然,說不定今天閉了眼就看不到明天?!?/br> 這話聽得江畫眼淚一下子掉下來,低著頭抓著帕子默默地擦了擦眼角。 “我若死了,這宮里的宮務(wù)你就抓在手里,就算李章開口你也不要松手,就只說是有我的遺命。”皇后看著她,“王昭儀生下那孩子,你也養(yǎng)在膝下,就算不喜歡也沒關(guān)系,宮里奶嬤嬤多得很,你只要讓他在你名下就行了?!?/br> 說到這里,皇后頓了一頓,看著眼前的江畫一邊點頭一邊擦眼淚,忽地又笑了一聲:“我死了,你在宮里會過得很好,你不用太擔心?!?/br> 江畫抬頭,眼睛都被帕子擦腫了,滿心疑惑地看向了皇后。 “我活著的時候,李章會覺得我不聽從他的吩咐,滿心都是算計,認為我膝下有太子,便會有別的心思?!被屎筝p笑,“等我死了,他就會覺得心中愧疚——至少面上愧疚,他自詡最愛的人是我,那就會做出相應(yīng)的事情來證明。他會厚待你,會找你來懷念我,繼而來證明他這幾十年來專情不二。如若安國公府沒有頂上那個婦德有虧的帽子,他或許還會對安國公府施恩,但現(xiàn)在不會了,安國公府只會因為我現(xiàn)在褫奪了國公夫人的誥命而在將來永遠得不到李章的眷顧。所以你明白將來是什么情形嗎?” 江畫聽著這些,眼淚都來不及掉了,她搖了搖頭,并沒有能夠跟上皇后的思路。 “將來安國公府會求著你,因為你手里抓著后宮權(quán)柄,因為你會受到李章的厚待,還因為你膝下有王昭儀生下的那個孩子。”皇后說道,“他們會想盡辦法地求你,希望你看在你是被安國公府送進宮來的份上,幫忙摘掉他們頭上那個婦德有虧的帽子。當然了,他們還會去求著太子和吳王,希望他們照顧一下舅家?!闭f到這里,她嘆了一聲,“如若那時候你還念著我?guī)追趾茫腿ズ退麄儌z說,只管把好處收下但不要幫忙,不要心軟也不要答應(yīng)什么事情?!?/br> “我會記得!”江畫急忙說道。 “不過將來的事情,如若我真的不在了,我也不會知道究竟會如何。”皇后自嘲地笑了笑,又看向了江畫,“只是你出宮大約機會渺茫,但我會給吳王和太子留下一封信,將來如若他們倆無論是誰登上皇位,那時候若你還困在宮中,便叫他們送你出宮去。”頓了頓,她又想了一想,道,“但如若他們倆都沒那個皇帝命,你就只能靠自己了,到時候究竟是在宮里困一輩子或者是找準機會出宮,全看你自己——或者你也可以抓緊李章的厚待,將來自己生一個兒子,到時候你膝下兩個孩子,總有一個能長大成人到時候接你出宮奉養(yǎng)。”? 第50章 死生、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變了 皇后并沒有撐到中秋。 入秋之后皇后就已經(jīng)再也起不來身,十幾個太醫(yī)圍在長寧宮也拿不出個法子來。 到了八月初一那日早晨,長寧宮便傳出悲音。 江畫那時正是歇在了長寧宮的側(cè)殿,忽然聽到寢殿方向聲響,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,便沖過去查探,便只見床上皇后已經(jīng)沒了生息。 她一時間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,直到旁邊女官提醒了,才匆忙讓人往乾寧宮去報喪。 之后她換上了素服,便見著李章披頭散發(fā)地從外面進來,痛哭失聲,仿佛失了伴的孤狼。 再之后太子和吳王也匆忙來了,兩人相互攙扶著,眼睛已經(jīng)是紅腫,進到殿中便直撲到了床邊,抹著眼淚卻并沒有哭得大聲。 接著便是滿宮悲戚,一片嗚咽。 李章很快下旨讓禮部來處理皇后崩逝的葬儀。 依著本朝制,文武百官及命婦穿著麻衣進到宮中來行禮,音樂祭祀停百日,屠宰禁七日,民間停嫁娶,除此之外,李章自言與皇后少年夫妻,感情深厚,實在悲痛,又下旨輟朝十日,命京中諸寺觀聲鐘三萬杵,并要親自送皇后棺槨入皇陵。 而與這樣隆重葬儀相對的,又是李章的怒火,他把安國公府的國公連降三等為縣侯,又把宮中王昭儀的位分直接貶為普通宮人,似乎是把皇后去世的所有責任都推到了王氏身上。 就在大家都紛紛以為李章這樣對王氏已經(jīng)算是蓋棺定論不會再遷怒他人時候,他又在祭祀時候怒斥了三皇子和五皇子,認定他們不夠悲戚不懂禮數(shù),便把他們兩人的生母分別也貶為最低的宮人,讓宮中一片凄惶,就連平日里最會出來說話的貴妃都沒了聲音。 大約是因為那時候聽皇后說過太多她身后之事,李章這樣行為,只讓江畫覺得皇后當初事事料得準,又覺得李章這人虛偽到可怕。 她此時此刻倒是很輕易就看出了李章這樣做的緣由——那便是皇后病重時候說過數(shù)次的愧疚。 他覺得他愧對了皇后,現(xiàn)在滿心都是補償,所以任何之前與皇后有過摩擦受過委屈的人或者事,都被他認作是他當初的虧待,他為了彌補,便會重新翻出來發(fā)作。 安國公府是如此,王昭儀是如此,那兩位皇子的生母也是如此。 他越是這樣做,便越叫她覺得他這樣只不過是惺惺作態(tài)。 如若當初真的對皇后一片信任,滿心全是愛,又怎么會讓皇后委曲呢? 事后的彌補,不過就只是欲蓋彌彰自欺欺人罷了。 一場隆重的葬禮過后,宮中恢復了從前的寧靜。 只過了二十七日,乾寧宮掛白已經(jīng)撤下,等到百日一過,后宮里面也不用再穿完全素白的衣裳。 到了冬至之前兩日,內(nèi)府便送了折子到江畫面前來,旁敲側(cè)擊地問今年的冬至是不是要如往年一樣擺宴。 對于江畫來說,悲慟似乎還在眼前,但對于旁人來說,皇后已經(jīng)是過去的事情了。 如今宮中是她這個淑妃掌握宮務(wù),所以這折子便直接到她手里,不用經(jīng)過任何人——這是權(quán)力,也是試探。 皇后去世之后,她這個淑妃究竟能不能把宮務(wù)真的抓在手里,貴妃會不會與她爭呢? 江畫垂著眼眸想著這些,最后自嘲地笑了一笑,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變了,或許是因為那時候皇后的敦敦教導,也或許是因為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事情,總算是能把世情看透。 “折子先留下,此事要稟告圣上才知是否要不要辦?!苯嫲颜圩雍仙戏旁谑诌叄缓髥柶鹆巳缃襁€在養(yǎng)胎的王氏,“宮人王氏如今如何了,這算一算……是否快生產(chǎn)了?” 內(nèi)府來的人忙道:“宮人王氏如今是快九個月,產(chǎn)室已經(jīng)備下,乳母宮人也都配齊了,娘娘放心吧!” 江畫點了頭,讓一旁徐嬤嬤記了一筆,然后重新看向內(nèi)府那人,道:“你可以退下了?!?/br> 這話一出,內(nèi)府那人也便不敢再多留,行過禮后便退出了宣明宮。 江畫拿著手里折子想了想,又看向了徐嬤嬤,道:“王宮人那兒得讓人盯著,不可出什么意外。” 徐嬤嬤道:“娘娘放心吧,那邊都準備好了,是奴婢親自去吩咐的?!?/br> 江畫點了點頭,忍不住翻開那折子又看了看,嘆道:“總覺得昨日還是夏天,穿著單衣在元山宮里面,現(xiàn)在卻已經(jīng)穿了冬衣,時間過得也太快?!彼酒饋?,朝著窗戶方向走了兩步。 這會兒是白天,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格照進來,倒是也顯得滿屋暖意,只是因為窗戶關(guān)得嚴實,不如夏日時候那樣敞亮了。 “讓人跑一趟乾寧宮,把這折子送過去,問問圣上的意思吧!”她把手里的折子合上,回身交給了徐嬤嬤,“別的話也不必多說,就由著圣上自己心意來定。” 徐嬤嬤接過了折子,應(yīng)下此事。 “吳王最近還好么?”江畫走到窗邊,隨手把窗戶給推開了,撲面而來的冷風便讓殿中忽然涼了一截。 “德安宮的人來回稟倒是還好,最近吳王殿下已經(jīng)開始寫字念書,和之前沒什么不同了?!毙鞁邒哒f道,“倒是東宮那邊是說太子最近還夜不能寐,常常夢中驚醒?!?/br> 江畫抿了抿嘴唇,又思索了一番,道:“那便讓吳王殿下幫忙去勸一勸太子殿下吧!哀毀傷身是不行的?!彼軒兔φ湛匆幌聟峭趵顐?,甚至她可以去德安宮以母妃的身份去關(guān)懷一下吳王李傕,卻是管不了東宮那么遠。 徐嬤嬤忙道:“那等會中午時候往德安宮送幾樣菜?” “可以,盯著一些,清淡為主,不要放那些蔥蒜,但也不能全部都是素菜?!苯嫸诹艘痪洹?/br> 按照本朝制,守孝祭祀時候要齋戒,也就是不能吃那些帶著濃重味道的菜,更有那信佛之人,會完完全全只吃素菜。現(xiàn)在宮中吳王和太子還要守母孝,他們自然不需要如那信佛之人一樣完全茹素,但清淡是必須的,就算現(xiàn)在出了百日,也應(yīng)當十分注意。 徐嬤嬤道:“娘娘放心,膳房里面都打過招呼,會盯著做這些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