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廳門口齊刷刷地站著一群人,十幾雙眼睛目光炯炯地望著兩人的方向,神情滿是八卦。

    宋書瑤和唐洋看到兩人的互動，頓時心領(lǐng)神會，悄咪咪地朝秦梔比了個“向前沖”的手勢。

    她們還以為梔梔的這段倒追以悲劇收場，沒想到沈隊長居然出現(xiàn)在這里！

    這說明什么？兩人絕對有戲！

    大家好奇圍觀了幾秒后，陸陸續(xù)續(xù)打車離開，沈鶴舟收回目光，垂眸看向秦梔，沉聲開口：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秦梔抬眸，綿密的眼睫撲閃了一下，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。

    對上男人那雙黑黢黢的眸子，眼里依舊一片沉寂淡然，毫無破綻。

    秦梔執(zhí)拗地站在原地，砰砰跳動的心臟慢慢歸于平靜，她粉唇輕掀，提醒道：“沈隊長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    她要的答案。嘉

    沈鶴舟頓了頓，直勾勾地看著她，燈光在他臉上拓出半邊陰影，漆黑的眼眸比夜色還要濃稠，即使不動聲色，也足以蠱惑人心。

    男人微垂著腦袋，下顎瘦削凌厲，聲音壓得很低，沙啞得不像話。

    他說：“對不起，讓你失望了?！?/br>
    秦梔愣住，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得干干凈凈，有片刻的耳鳴，靜默幾秒后，她才慢緩慢地回過神，仔細且反復(fù)咀嚼“對不起”“失望”這樣的字眼。

    意識到這就是沈鶴舟的答案，秦梔懸在高處的心臟重重跌落。

    她艱難地咽了咽干澀的喉嚨，總覺得這是沈鶴舟跟她開的玩笑，輕聲問：“這就是你特意趕到這，想當(dāng)面跟我說的話嗎？”

    面前的女孩臉頰泛紅，唇齒間呵出的氣息夾雜著極淡的酒氣，晚風(fēng)吹亂她柔軟的發(fā)絲，輕輕蹭過沈鶴舟的衣角。

    沈鶴舟喉嚨發(fā)澀，蒼白的薄唇掀動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秦梔僵在原地，試圖從沈鶴舟臉上尋找一絲一毫偽裝，或是“難言之隱”的痕跡。

    可惜什么也沒有，眼前的男人和平常無異，即使說出拒絕的話，也是出乎意料的冷靜平和。

    秦梔靜靜站在冷風(fēng)里，卻絲毫不覺得冷，她執(zhí)拗地望向沈鶴舟，霧蒙蒙的眼眶rou眼可見地一點一點變紅。

    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，輕輕搖了搖頭，眼神格外認真：“不對呀，你明明對我是有回應(yīng)的啊?！?/br>
    秦梔一開口，軟綿綿的聲音隱約帶了絲委屈和固執(zhí)：“小柏說，隊里的那些消防員喊我嫂子，你聽到以后會偷笑，還有那束玫瑰，明明也是送我的，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即使面前的女孩竭力克制著情緒，但沈鶴舟還是能感覺到，秦梔或許下一秒就會哭出聲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，讓你誤會了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語速很慢，每一句都是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，對秦梔來說卻無比殘忍。

    他自己都快忘了，今晚說了多少句“對不起”。

    秦梔彎了彎嘴角，明明想笑，卻比哭還難看，通紅的眼尾泛著晶瑩的水光。

    她眼睫微斂，掛著一顆透明的淚珠，一字一頓地問：“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樣，為什么還要對我做出承諾？”

    他讓她等，她便等，即使這么長時間沒回應(yīng)也沒關(guān)系，她覺得沈鶴舟一定不會食言。

    只是這個答案，卻在她預(yù)料之外。

    沈鶴舟垂眸，薄唇緊抿成一道僵直的線，他攥了攥手掌，克制住想要抱她的沖動，腦中的理智告訴他，秦梔想要的答案和未來他給不了。

    他醒來以后得知的變故太多了，小柏的犧牲，像是一把利器在他心口處重重刺了一刀，無法愈合。

    就在今天上午，沈鶴舟才知道，哥哥沈清瀾搶救無效去世的消息，沈老爺子也在聽聞噩耗以后，心?；杳赃M了搶救室。

    這些殘酷的事實，所有的人都瞞著他。

    父母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，而他的小侄子，今年才三歲，自從沈清瀾出事住院以后，小朋友就再也沒有被爸爸抱過，父子倆每一次見面，只能隔著重癥監(jiān)護室的玻璃。

    這次救援任務(wù)，很多消防員犧牲，沈鶴舟很幸運，被醫(yī)生從鬼門關(guān)搶回一條命，他無法保證，之后的救援能不能有現(xiàn)在這樣的好運。

    如果有幸活下來，像哥哥那樣靠醫(yī)療器械茍延殘喘地活著，這樣的結(jié)果沈鶴舟寧肯不要。

    秦梔即將畢業(yè)，社會閱歷幾乎為零，人生才剛剛開始，不該為一時的沖動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。

    沈鶴舟不敢慢待秦梔的真心，正因為女孩這份單純的喜歡，他才更為慎重。

    對于兩人未來的相處，沈鶴舟幻想過無數(shù)次，分給秦梔的時間少之又少，在遇到秦梔之前，他甚至做好了不戀愛，不結(jié)婚的準(zhǔn)備，他可以給她一個圓滿的答復(fù)，但誰又能保證未來？

    對上女孩浸滿淚光的眼睛，沈鶴舟呼吸微窒，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喉嚨，一寸寸不斷收緊。

    他垂眸，棱瘠的喉結(jié)緩慢地上下滑動，聲音很沉，沒什么溫度：“你還小，未來還有很多選擇，不必耗在我身上?！?/br>
    秦梔靜靜聽著，指尖涼透，這就是他的解釋，三言兩語就撲滅她所有的希望。

    她不信這是沈鶴舟的真話。

    兩人相處的點滴，他明明有回應(yīng)，難道都是他假象？

    秦梔舔了舔干澀的唇瓣，冷風(fēng)灌進脖子里一點也不覺得冷，仍然抱有一絲希望，低下去的語氣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“我是比你小，但我很清楚要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沈鶴舟凝視著秦梔清麗明媚的面龐，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很久，秦梔往日都是笑著的，今天拜他所賜，眼尾，臉頰都是淚痕。

    沈鶴舟薄唇緊抿，嗓子又低又啞：“秦梔，一定要這么固執(zhí)嗎？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，秦梔的眼淚唰的一下涌了出來，順著微紅的臉頰往下滑落，看向沈鶴舟的眼神脆弱又倔強，

    “你明明也喜歡我的啊......為什么就是不承認呢？”

    這話很直接，甚至很沒自知之明，但秦梔篤定，沈鶴舟對她的喜歡，并不比她少。

    秦梔知道自己哭的樣子很難過，鼻涕也快冒出來，她低下頭，咬著嘴唇，很努力地想將眼淚憋回去，可是一點用都沒有。

    望著面前的女孩抽抽噎噎的哭，沈鶴舟的心猛地一揪，他出于本能的把手伸過去，那滴guntang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。

    沈鶴舟的手停住，眼底微微泛起潮意，語氣卻維持著平靜，不急不緩地陳述客觀事實：“你能接受你的另一半突然犧牲，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，像個怪物，又或者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話還未說完，秦梔淚流滿面地打斷他：“我能！”

    秦梔越是堅定，沈鶴舟越是愧疚，心底那塊沉甸甸的巨石，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。

    他抿唇，看著女孩被吹亂的碎發(fā)，眸光微動，輕聲說：“我不能?！?/br>
    血淋淋的現(xiàn)實告訴沈鶴舟，秦梔可以義無反顧，但他不能讓一個小姑娘為了他冒險。

    今晚哭的次數(shù)太多，秦梔的眼淚似乎都流光了，臉頰上的淚痕被風(fēng)風(fēng)干，一陣一陣的刺痛。

    無論她的態(tài)度如何堅定，沈鶴舟都能做到無動于衷。

    她抬手抹掉掛在下巴的淚珠，靜默地凝視著沈鶴舟半晌，緩慢地明白過來沈鶴舟為什么拒絕。

    小柏的離開，最難過的除了他的家人，其次就是沈鶴舟。

    所以他才會退縮。

    秦梔兀自點頭，嘴角僵硬地扯起一抹弧度，甕聲甕氣地開口：“這個答案，我接受。”

    如果這是沈鶴舟的選擇，她又何必強人所難。

    秦梔的聲音有點啞，淡聲道：“你走吧?！?/br>
    沈鶴舟沒再說話，兩人僵持半晌，他轉(zhuǎn)身打開副駕的車門，示意秦梔上車。

    “我送你回家?！?/br>
    秦梔搖頭，眼眶里的紅血絲慢慢褪去，“不麻煩沈隊長了，我們不順路?！闭f完，她轉(zhuǎn)身，徑直朝路邊走去，沒再理會沈鶴舟，而是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。

    沈鶴舟佇立在原地，眼窩深陷，沉默地注視著那道纖瘦單薄的身影上車。

    從轉(zhuǎn)身那一刻起，秦梔再也沒有回頭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：

    抱歉呀，去看冬奧會開幕式了，所以有點點短小。

    ◎最新評論：

    【撒花撒花撒花花】

    【我都抱著營養(yǎng)液來看你了，快把存稿君交出來！?。　?/br>
    【漏??！大漏特漏?。。?！沈隊長追妻吧！】

    【是不是要去政府招慕青年導(dǎo)演去了？！】

    【不能啊啊啊啊啊】

    【嗚嗚嗚嗚】

    【卡在火葬場】

    【撒花撒花撒花～】

    【加油】

    【加油】

    【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】

    【開幕式好看】

    【所以沈隊長什么時候能開始追妻火葬場？】

    【追妻火葬場吧哈哈哈】

    【啊，好刀，嗚嗚，我等著火葬場，嗚嗚嗚】

    -完-

    第31章

    ◎“我們沒有在一起?！薄?/br>
    秦梔上了車,跟司機報了地名，之后再也沒說話，耷拉著腦袋,整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里。

    司機握著方向盤，踩下油門，習(xí)慣性瞄了眼后視鏡,看到一輛黑色越野跟在后面,隨即收回目光,并沒有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不多時,漆黑的手機屏幕亮起,照亮女孩的面龐，看到那條新消息提示,秦梔心念一動，劃開那一刻,才知道是宋書瑤和唐洋發(fā)來的。

    熟悉的失落感再次襲來，秦梔自嘲般扯了扯嘴角,以前居然沒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還有這自作多情的毛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