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墜 第5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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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送同學,她也給家里的阿姨送了伴手禮。 更別說李京海、吳準,和她那三個小姐妹了,李喬妤一個不落,全都精心準備了禮物。 贈給周越凱的禮物明顯比其他人要豐厚些,粵繡絲巾跟茶葉是她特地帶給周越凱的父母的。 彼時,吳準站在樓梯口,手搭在扶手上,看著過道里的兩人,吹了聲口哨,調侃道:“喬妤meimei,你這明顯偏心啊?!?/br> 李喬妤回首,嬌嗔地瞪了他一眼,“我沒給你準備嗎?” “但我的才這么點兒,你給凱哥的就這么這么多……” 兩人一來一回地拌嘴。 “咔噠?!毙l(wèi)生間的水汽漫出,香氣繚繞。 戚煙面無表情地走出來,穿著睡衣,歪著頭,用干毛巾擦拭發(fā)梢的水珠。 李喬妤轉眸看她。 她卻看都不看她一眼,也沒看站在房門口的周越凱,徑直回了自己房間。 房門即將合上之際,她聽到周越凱說:“行,那我先收下了。” “嘭!” 門被用力關上,還被“咔咔噠噠”反鎖住。 討厭鬼。 戚煙腹誹,甩掉干毛巾,插上風筒吹頭發(fā)。 - 這段時間,左嘉石一直有在琢磨她的事。 讓她重新?lián)旎匚⒉?,平時分享點作畫日常,不露臉也行。 時隔太久,戚煙早忘了密碼,也沒綁定手機號,只好想辦法找回密碼登錄上去。 微博里只有一條動態(tài),就是“一肚壞水”那個。 幾年過去,居然攢了十幾條評論,和三四十個贊,私信她的人也不少。 大多都是來詢價的。 她把畫賣出去后,忘記跟人說已經售出了。 其中一個私信她的微博用戶,快準狠地吸住了她的視線。 明晃晃的大v金標,頭像很帶感,除了脖子及鎖骨的文身是彩色,其他都是黑白灰。 用戶名就是簡簡單單的“左嘉石”三字。 消息是三四年前發(fā)的,問她學畫多少年,有沒有意向簽約他的畫廊,他可以給出數(shù)目可觀的高報酬,傾盡資源推廣她的作品。 話說得十分漂亮。 換在三四年前,戚煙可能真就傻乎乎地信了。 無商不jian。 左嘉石的本質是商人,可不是什么大慈善家。 她的微博id還是“7yan”,頭像換成了新近交給左嘉石的那副油畫。 左嘉石加了她微信,發(fā)消息跟她說:【元旦那幾天,香港那邊有一個中法畫家聯(lián)展,你的作品選上去了?!?/br> 左嘉石:【你到時候放假吧?怎么說也是第一次參展,就算不放假,你怎么也得請假過來看看吧?】 左嘉石:【你有粵港澳通行證么?沒有就趕緊辦,用不了多大工夫。你把身份證號發(fā)我,我叫人幫你訂機票和酒店。】 左嘉石:【到時你提前聯(lián)系我,我可以送你去機場?!?/br> 末了,他又發(fā):【哥哥待你還不錯吧,可別再說哥哥是“一肚壞水”了。】 戚煙瞧著“哥哥”二字,“噗嗤”笑了。 “你明明就是叔叔”這幾個字敲進輸入框里,一想到左嘉銘喊他“哥”,她默默刪掉這一句,可不想憑白矮了左嘉銘一截。 叫左嘉石“哥哥”她是辦不到的,于是決定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叫他“左老師”。 7yan:【好,我抽空去辦通行證?!?/br> 7yan:【學校31號下午放假,到時候我需要回來拿行李箱,不然帶到學校很奇怪。大概會在晚上九點多抵達機場,我自己去,就不勞煩左老師了?!?/br> 左嘉石那邊的人辦事效率高,一天不到,就把機票和酒店訂好了。 他跟她說,有時間的話,多找找靈感,多畫畫畫,他手上就一幅畫,想給她辦個個展都不合適。 戚煙問他那幅《一肚壞水》的去向。 左嘉石說是賣了。 她問他賣了多少。 左壞水不回復,直接裝死。 見狀,戚煙氣得跳腳,毫不客氣地沖他大罵“無良jian商”“一肚壞水”。 左嘉石依舊死著,沒應。 說到畫畫,她想起上次周越凱跟她約的那幅《自畫像》。 畫已經畫好了,但是還沒交給他。 趁著其他人都回房休息,戚煙帶上畫,敲開了他的房門。 周越凱還沒睡,不過看那懶懨懨的樣子,估計也快熄燈休息了。 他在睡衣外面套了件針織衫,她能聞到衣服洗曬后的淡香。 以為她是來畫畫的,周越凱抬腳要走回房間里,“進來。” 戚煙止住他:“我就過來給你送幅畫而已?!?/br> 門口的裂縫被拉大,他雙手抱臂,斜斜地倚在門邊,就著過道半明半暗的光,自上而下地看她,瞧見她抱在身前的那幅畫,挑起眉。 戚煙怕他忘了,跟他解釋:“你上次不是說要一幅《自畫像》嗎?我給你送過來了?!?/br> 她雙手遞畫,笑容淺淺的,態(tài)度勉強能跟“畢恭畢敬”掛點鉤。 看她這樣,周越凱心里直覺沒好事。 果然,拿到畫一看,畫上是個男人。 戚煙眨巴著眼,輕聲說:“畫過自畫像的藝術家特別多,但是不知道為什么,你一說‘自畫像’,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梵高,所以就給你畫啦?!?/br> 周越凱屈指在畫布輕彈,掀起眼簾,似笑非笑地看她,“你還挺能裝蒜?!?/br> “啊?”她懵懵懂懂地看他,裝得真挺像那么一回事。 “這段時間態(tài)度那么冷淡,合著是因為畫了這玩意兒給我,你感到良心受到譴責,不好意思面對我?”周越凱譏刺她。 “不是。”戚煙否認,卻不打算跟他解釋。 他放下畫,單手拿著,貼著大腿垂在身側,“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誰的自畫像?” 戚煙略感心虛地摸著鼻尖,眸光撇向一側,又徐徐落在那幅畫上,余光里,是他修長的腿。 薄薄一層白光覆在藏青色的布料,生出一絲絲不近人情的冷感。 “你要是不滿意,我可以把那九千九退回給你的。這畫的成本,加上我不常畫這類型,仿著比較費工時,我覺得我收你一百,不過分。” 時間在一呼一吸間流逝,周越凱叫她:“戚煙?!?/br> 她等他說下去。 “我錢多,但人不傻,不是你以為的‘水魚’(注:粵語,人傻錢多的人)。像這種小聰明,你耍個一次兩次,我可以不計較??赡阋恢边@么裝傻充愣……” 他稍微站好一點兒,俯身湊近她,銳亮的眼緊盯她,“爺脾氣真不比你好多少?!?/br> 戚煙咬了咬唇,抬起頭看他,“既然你這么不滿意,那把畫還我,我退回一萬給你?!?/br> 周越凱直起身,不置可否。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膠著,互不避讓,針鋒相對。 頭頂灑落的光是冷的,照著無形中暗燒的火。 會客廳的掛鐘在響,嘀嗒,嘀嗒。 所有微小的動靜,在沉默中變得愈來愈清晰。 某種累積多日的情緒在快速發(fā)酵,戚煙瞪他瞪得眼酸,胸腔在起伏。 樓上,開門聲和李喬妤焦躁的說話聲同時響起:“哥,媽有事找你,你怎么不接電話呢?” 隨后,是急促的敲門聲,一聲比一聲重,叫人聽了心煩意亂。 “你不都有她送的禮物了么?收的時候應該挺開心的吧?我只是讓你心情守恒一下怎么了?” 戚煙一口氣說完,腳朝斜后方邁出的同時,帶動身體轉了半個圈,在他反應過來前,疾步走回房間,“嘭”一聲帶上門。 李喬妤是在這時敲開李京海的房門的。 戚煙沒再聽到那一聲聲催命般的敲門聲了。 周越凱那間房的關門聲響起,緊接著,她的手機震了一下。 z:【我收她禮物,你吃醋了?】 戚煙沒回,把手機拋到床上,脫掉外套上床,蓋著被子,閉上眼,情緒還在劇烈波動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 拿起手機,“啪啪啪”地回: 【是??!】 【你們全部人都有禮物,就我沒有!】 【我他媽酸得要死!】 【行了吧!】 消息全部發(fā)出去后,她愣了下,倏然清醒過來,趕緊撤回,壓下手機捂在胸口,閉著眼,自我催眠說,他已經睡了,肯定沒看到。 但手機好死不死地震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