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醒 第17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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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?!秉S壤答應(yīng)一聲,卻站著不動。第一秋看她許久,終于道:“你……能不能先出去?” 黃壤目光幽幽地盯著他,好半天,猛地?fù)溥^去,用力扯下他的中衣:“想得美,我今天非給你搓出五盆黑水不可!啊不,六盆!” 第一秋想要躲開,又恐她跌倒,只得任由她一撲,二人仰面倒進(jìn)溫泉玉池之中。 黃壤追著第一秋,極力想要幫他搓個澡。 可第一秋在躲避她,黃壤不知道為什么,卻能明顯感覺到。第一秋皺眉,再度道:“我自己來,好嗎?” 黃壤假裝看不出他的僵硬,輕松道:“好吧。那你好好洗洗。這里有干凈的衣衫嗎?我替你拿?!?/br> 而第一秋卻只是道:“儲物法寶中便有。你四下看看,我沐浴之后,自會前來尋你?!?/br> 嘖,真是冷淡。 黃壤道:“好吧?!?/br> 說完,她轉(zhuǎn)身出去,準(zhǔn)備逛一逛這畫中小島。 一直等到她離開,第一秋終于脫下里衣。在氤氳水汽之中,他打量自己的身體。而他右臂及胸前,已經(jīng)長滿了一片青碧色的蛇鱗! 這是……身體妖化的代價(jià)。每當(dāng)他情緒波動之時(shí),這些蛇鱗總是時(shí)時(shí)刻刻提醒著他,他如今是個什么東西。 第一秋將整個身體埋入水中,片刻之后,一條巨蛇在池中上下翻滾浮動。 黃壤離開這些年,他甚至開始習(xí)慣這副蛇身了。 可是……她能習(xí)慣嗎? 黃壤不明白第一秋為何拒絕自己靠近。這當(dāng)然不會是因?yàn)樗K的緣故。 她行走在這處小島上,但見這島也并非處處奢華無度——第一秋本就不是個浮華之人。他只是白嫖了些皇宮的廢料,煉制這一方世界。 可黃壤越看,越是欣喜。這一草一木、一水一沙,無不可著她的心意。 她深吸一口氣,面朝碧水,雙手?jǐn)n成喇叭狀:“我回來了!” 碧水層層疊疊地回應(yīng)她,她歡喜地像只雀鳥,再次高喊:“第一秋,我回來了——” 她的聲音,在畫里傳開,隱隱地透到了畫外。 人間清風(fēng)吹拂,樹葉輕搖,百姓在春光里播種,萬物欣欣向榮。 只有一個人,已經(jīng)走了很遠(yuǎn)、很久了。 師問魚面前是一片漫漫黃沙,他周圍應(yīng)該是一條河。但這河早就干涸了。細(xì)軟的黃沙鋪就了這個世界,他每呼吸一口氣,都感覺肺腑塞滿了沙塵。 “哼!區(qū)區(qū)光陰囚牢罷了。也想困住本座?!”他眼神陰鷙,不斷思索著離開此地的辦法。 他打量四周,道:“這一方世界如果成功,比之真正的人間又有何不同?只是本座失敗了……”他拒不認(rèn)輸,喃喃道:“只是一次小小的失敗罷了。只要本座打破你這囚籠,看你還有什么能耐?!?/br> 他拼命自言自語,好像這樣,就能證明自己仍然冷靜。 這世界空無一人,他翻遍了每一粒黃沙,可里面什么都沒有。這正是他曾經(jīng)創(chuàng)造的世界。 當(dāng)初,謝紅塵完全掌控了圓融塔,他本想入塔爭奪。然而,就在入塔的瞬間,時(shí)間轉(zhuǎn)換,他被永遠(yuǎn)滯留在了這方世界之中。 而這方沙化的世界,比之黃壤去到過的未來之境更蕭條荒涼。 除了沙,連一副白骨都沒有。 師問魚一遍又一遍地探向世界的邊境,而每當(dāng)他將要踏出那條干枯的河流時(shí),時(shí)間便開始重置。他整個人重新回到這方世界的中心,然后開始另一場跋涉。 “第一秋那小子都能沖破光陰囚牢,我沒有理由過不了?!彼?,“我可以的。我一定可以的!” 可偌大世界,空曠無言。并沒有誰能夠回應(yīng)他。 師問魚疲倦得不再前行,他握著手里的黃沙,坐倒在地。陽光直射,因?yàn)闆]有水,他的手早已龜裂。黃沙浸到傷口之中,他開始痛和渴。 缺水的滋味,他已經(jīng)好多年不曾嘗過。而如今,它們?nèi)缫浑p魔鬼的手,慢慢撕扯著他的皮rou。他只能站起身,一步一步,向干枯的河枯中行走。 直到將要踏出河床,時(shí)間重置,他回到世界中央。然而在漫地黃壤之中,重復(fù)著行走或干枯死亡。 他握著黃沙,開始發(fā)笑。然后慢慢地,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說什么。 他有時(shí)候頂著烈日、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邊界,只有這樣,他才能暫時(shí)回到初墮此間的時(shí)候,暫時(shí)不被饑、渴所擾。 但這舒適轉(zhuǎn)瞬即逝,剩下的時(shí)間,都是他的刑期。 師問魚知道,自己被天道困住了。 但知道又如何? 圓融塔已毀,他在這一方世界里無限輪回,永生永世,不得解脫。 “殺了我,殺了我——”無盡風(fēng)沙之中,傳出凄厲的嘶吼。但漸漸的,這嘶吼也開始干啞。風(fēng)沙鉆進(jìn)他的口鼻,遮蔽他的視線,他拒絕閉眼,于是眼睛被黃沙侵襲。 ——他瞎了。 他只有這么一步一步摸索著前行,或者渴死、餓死,或者永生行走。 “放了我,放了我——”他不知道時(shí)間過去了多久,耳邊一直以來便只有風(fēng)聲和他自己的哀哭或求饒。 這樣悲慘的聲音,師問魚不知道聽過多少。 惟有此時(shí),他方知其中絕望。 “殺了我吧?!彼p目望天,喃喃道。 黃沙揉在眼睛里,他流出一行血淚。而陽光劇烈地炙烤著大地,時(shí)間從他身邊緩緩經(jīng)過,拒不回應(yīng)。 第127章 埋名 畫中境。 黃壤終于找到了那架秋千,她坐上去,雙手握住兩邊的掛繩。陽光柔柔地照過來,恰好被楓葉割裂,為她撒下一片暗金。 黃壤腳下是一片柔軟的草地,她足尖輕點(diǎn),那秋千便慢悠悠地晃蕩起來。她閉上眼睛,感覺自己像是一片樹葉,在空中飄蕩。 最后,她將頭枕著掛繩,竟是睡著了。 不知過了多久,有腳步聲響起。腳步聲極輕,黃壤卻猛然驚醒——我可別做夢啊! 她驚慌抬頭,只見第一秋仍然身穿紫色官袍,腰系玉帶、足踏官靴,他頭戴著黑色官帽,帽上以金絲繡雙翅如展冀。 這么多年,他很少變換裝束。 啊,他根本就沒有別的衣衫。 黃壤注視他,因?yàn)楹毺L,他已經(jīng)不是記憶中的模樣??伤孕Τ隽寺?,方才的驚慌,在剎那間消散無蹤。 ——第一秋,只要你在此間,是夢是醒我都甘愿。 第一秋走到她身后,雙手貼著她的后背,輕輕一推。于是秋千便高高地蕩起來。 黃壤淺金色的衣裙在清風(fēng)朗日中層疊飛揚(yáng),她雙手握住掛繩,整個人高高地迎向藍(lán)天,又緩緩地退回地上。 第一秋站在她身后,發(fā)現(xiàn)她整個人,比初見時(shí)更加絢爛。而自己……他轉(zhuǎn)過頭,看了一眼穿過楓葉的陽光。 ——而自己,已經(jīng)不喜歡這樣明亮的光線。 “第一秋?”黃壤輕聲喊。 身后,第一秋回應(yīng):“嗯?” 聽見她的應(yīng)答,黃壤終于安心,道:“看不見你的臉,我覺得好不真實(shí)?!?/br> 于是,在秋千再次退回地面的時(shí)候,第一秋按住了繩索。他緩緩走到黃壤面前,屈膝半跪,伸手抱住了她。黃壤摟著他的脖子,指間輕輕撫弄著他的耳垂。 這樣好的氣氛,當(dāng)然可以來一個小別勝新婚。 ——自己真是六根不凈啊。成不成神都是這德性。 黃壤一邊鄙夷,一邊湊過去,紅唇輕啟,咬了咬他的耳朵。 第一秋應(yīng)該懂這樣的暗示,經(jīng)過第三夢,他可也是見過大風(fēng)大浪的??纱藭r(shí),他略一猶豫,立刻松開黃壤。他站起身來,背過身去,半晌道:“此間雖然清靜,卻只是畫中虛境。我?guī)闳ネ饷孀咦?。?/br> 說完,他略一掐訣,黃壤整個人眼前驟變。 碧湖、赤楓、秋千,一切的一切都隱退而去,她又回到了尚未建成的神女祠。 而第一秋站在她面前,正將畫卷緩緩卷好,收起。 他洗了個澡,袍服一新,只是面上胡須,確實(shí)有很久未曾打理了。 黃壤知道他有意躲避,雖然困惑,卻也不會直說。 ——自己不在的這幾十年,他過得想必十分艱難。行為古怪,不算什么。她牽著第一秋的手,道:“我們可以去見我……” 她頓了頓,復(fù)又笑道:“我娘想必是不在了。” 第一秋沉默片刻,道:“就在我拔掉你頭上金針之后,她和黃洋都……”他幾次加力,卻仍未說出剩下的話。黃壤心中疼痛,卻仍是笑道:“意料之中。走,那我去看看我jiejie,還有姨父、姨母……” 那些傷口逼出的眼淚,緩緩被咽了回去。她牽起第一秋的手,道:“他們總應(yīng)該都還在吧?” 第一秋嗯了一聲,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。 黃壤看懂了,問:“難道這些年,你和他們之間并無走動?” 第一秋不答,黃壤抬起手,輕輕理了理他的須發(fā),問:“你有多久沒有回過司天監(jiān)了?” 可這個問題,仍被他沉默代過。 黃壤抱住他的脖子,用力將頭埋進(jìn)他胸口。許久之后,她深吸一口氣,道:“走,我們先去找姨父、姨母!第三夢中我jiejie就跟姨母學(xué)劍,說不定她現(xiàn)在就在如意劍宗!” 她領(lǐng)著第一秋向前走,第一秋也并不反對。 二人腳程都快,不消多久,如意劍宗便在眼前。 時(shí)間急匆匆地走過了三十七年,但對于仙門來說,這點(diǎn)光陰,并不足以改變什么。 黃壤站在宗門前,看著那柄沖天的寶劍,剎那之間,往事交錯重疊。 第一秋沒有上前,黃壤小聲道:“還是送你的拜帖吧,我這么突然地死而復(fù)生,怕他們嚇著?!?/br> “我?”第一秋皺眉。 黃壤意外:“不行?” 第一秋并不言語,只得投上拜帖??刹欢鄷r(shí),守門弟子就出來,道:“監(jiān)正見諒,今日掌門與夫人并不得空。監(jiān)正請回?!?/br> 這話說得很客氣,黃壤卻愣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