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醒 第16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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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勇公的部將還要抵抗,但經(jīng)方才第一秋一陣狂殺,眾人早已失了膽氣。 如今縱然兵器在手,也是瑟縮如驚弓之鳥。 忠勇公看著滿地血漿,第一次知道,何為不可戰(zhàn)勝。 他垂下頭,許久說:“此事,皆由老夫一人而起。饒了他們?!?/br> 孫閣老長嘆一聲,許久道:“老哥,能否借一步說話?” 忠勇公看向他,滿目不解。 孫閣老帶著他,來到殿外一角。雪白的護欄前,可俯瞰半個上京城。 “你想說什么?”忠勇公看著宮人收殮將士遺骨,但其實,已經(jīng)沒什么好收殮了。一團血漿,用水一沖,但什么也不剩下。 第一秋的瘋狂擊潰了他的勇氣,他心灰意冷,再無斗志。 孫閣老緩緩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,煉制長生丹的銀子,去了何處嗎?” 忠勇公一驚,怒道:“是你……” 孫閣老徐徐說:“那批銀子,根本就沒有到過司天監(jiān)。戶部點數(shù)出庫的,不過是幾十箱石頭罷了?!?/br> 忠勇公心中生寒:“是你一直欺瞞陛下,你這……” 孫閣老望著上京城,如今正是清晨,城闕炊煙裊裊。他說:“當初,是他出了這主意。孫某一世為官,豈不知此舉乃是欺君?可當時,陛下煉制長生丹的旨意下來,他就在此處,對孫某說……” 遠處,第一秋已經(jīng)抱著黃壤的遺沙離開了。 孫閣老注視他的背影,繼續(xù)道:“他說,你看這城闕,晨時炊煙四起,暮時萬家燈火,多好啊。” 忠勇公頓住,孫閣老看向他,半晌始笑道:“你看,這人和人,所求本就是不同的。你實在不該觸碰他的傷口。今日,我將話已說開,其中意思,想必忠勇公已經(jīng)明白?!?/br> 忠勇公沒有再說話,不多時,自有甲士前來,為他戴上鐐銬。 當晚,忠勇公于獄中上吊自盡。 幼帝寬仁,決定不再追究其他兵士。只令一眾部將御甲回鄉(xiāng),終生不得踏入上京。 同日,司天監(jiān)在上京建神女祠。 祠中供奉的正是黃壤。 祠堂不大,白墻黑瓦,干凈整潔。 可第一天,便被踏破了門檻。就連一向與朝廷不和的仙門,也紛紛來人上香緬懷。 祠中黃壤,身穿淺金色衣裙,容光溫醇、風姿絕世。她手提一籃梁米穗,意喻豐收。 因她出生息家,眾人又稱其為——神女息壤。 第124章 重逢 黃壤的神女祠,很快便從上京蔓延開來,各地開花。 而一直和司天監(jiān)不太對付的玉壺仙宗,也在山腳的商宅旁建起了一座神女祠,一并供奉。據(jù)說,玉壺仙宗這尊神女像,還是由宗主謝紅塵親手雕刻。 黃壤與謝紅塵、第一秋之間的牽扯,經(jīng)由四場夢發(fā)酵,幾乎人人皆知。于是言談中便多了幾分風月之色。百姓開始出現(xiàn)了正統(tǒng)之爭。 ——到底仙門的神女祠和朝廷的神女祠,誰是正統(tǒng)? 玉壺仙宗向來為仙門第一宗,對于此事也毫不含糊。 每每派人駐扎于此,求簽算卦,引得百姓爭相進香。 第一秋并不多言,只是在在神像之中嵌入了九曲靈瞳。 于是百姓愿望,他便經(jīng)常能聽到許多。 他身在官門,對人性把控再精熟不過。 于是撿了幾個典型的愿望,給予滿足。 不出半個月,上京神女祠靈驗的消息便傳了出去。 百姓是最佳傳聲筒,什么事都能說得有聲有色。漸漸的有人不遠萬里趕來上京,只為了燒神女祠的頭一柱香。 然而玉壺仙宗也不甘示弱——這可是我們的宗主夫人!名媒正娶過的! 于是玉壺仙宗也開始仿照朝廷,在神女祠裝上洞世之目。 爭斗越來越激烈,然而朝廷還是勝利了。 ——司天監(jiān)開始每個月在神女祠發(fā)放良種。 …… 黃壤信眾漸多,但這對第一秋卻十分不利。 他殺害黃壤之事,令許多人,包括屈曼英、何惜金等等皆無法釋懷。 明明黃壤并非復生者,她本可以繼續(xù)活著,以尋求盤魂定骨針的解方。而第一秋親手拔針,難免冷酷絕情。 是以,原本與他還算交好的懼內(nèi)三仙,也漸漸同他少了往來。 而他在朝中發(fā)狂,殺死忠國公部下的事,也令許多朝臣膽寒。于是朝中諸臣更不敢同他有何來往。 時間堆積了他的威望,他成為朝廷震懾仙門的神祖牌位。眾人懼他、遠他,漸漸的便很少再見到他。 就連李祿和鮑武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。 上京的雪,一年又一年地落下。 玉壺仙宗謝紅塵開始閉關(guān)不出,司天監(jiān)監(jiān)正第一秋行蹤不明。 百姓私底下便有傳言,稱這妖化的監(jiān)正,早就殉情而死了。也有人覺得他不可能這般深情,大抵是躲起來修煉靈魔鬼書了。 后者比較嚇人,引得百姓爭論不休。 皇宮中,師貞朗幼年繼位,而今已到中年。 他負手觀花,李祿靜靜地站在他身后。君臣靜默許久,他忽而問:“近日民間有些傳言,李監(jiān)副可曾聽說?” 李祿當然知道他所言何事,道:“陛下是指,監(jiān)正一事?” 師貞朗嘆了口氣,道:“百姓傳言他避世不出,是在暗中修煉靈魔鬼書。州府又傳來一宗幼兒失蹤之案,更是鬧得人心惶惶?!?/br> 李祿道:“絕不可能。此案司天監(jiān)已經(jīng)派人查過,該幼兒只是走失,已經(jīng)找回。” “即便事實如此,百姓豈能相信?”師貞朗沉聲道,“經(jīng)過從前之事,百姓哪里還會相信州府的一紙告示?” 李祿道:“微臣明白?!?/br> 師貞朗道:“皇叔仍然外出未歸?” 李祿也是為難,道:“五年之前,三月初三還曾見過他一面。之后卻是再未見過了?!?/br> “三月初三?”師貞朗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日子,他說:“神女生辰?” 李祿道:“正是。往年這個日子,他會去一趟神女祠?!?/br> 師貞朗沉吟許久,道:“希望今年,他也能出現(xiàn)?!?/br> 這一年,三月初三,上京神女祠。 侍從將百姓隔在祠外,令三人一撥,陸續(xù)進祠,以免擁擠?;实蹘熦懤时愕靡赃M到祠中。他抬眼看向神臺,只見臺上神女素手提籃,眼眸低垂,美貌且慈悲。她裙若輕紗、眼眸靈動,每一絲表情都生動細微。 “皇叔這雙手,真是我朝至寶啊?!彼麌@了口氣。李祿仍然跟在他身后,然二人四處查看,卻不見第一秋。 無數(shù)百姓跪在神像身前,虔誠叩拜,許下各式各樣的愿望。 香煙裊裊,令祠中世界如陷云霧。 師貞朗對黃壤并沒有什么印象,此時自然也沒有多少感慨。 而李祿盯著這個人,過了許久,方才輕聲一嘆。 二人終究還是沒能等到第一秋。 他沒有來。 就連黃壤生辰也不來了嗎? 李祿掩飾不住的擔憂。 “監(jiān)正又沒來,往年今日,他還會露面修繕神像、補漆掛彩呢?!钡却腱羯舷愕陌傩罩校腥诵÷暤?。 “好幾年沒來了。怕不是真的修煉靈魔鬼書了吧?我聽說已經(jīng)有好幾個地方又出現(xiàn)幼兒走失案了……” 這樣的議論,如同陰云,飄浮在師貞朗頭頂。 靈魔鬼書之禍這才過去三十幾年,民間百姓皆心有余悸,他又如何能不擔心? 而第一秋卻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樣,他再沒出現(xiàn)過。 黃壤睜開眼睛的時候,尚有很長時間的茫然。 好半天,她回過神來,終于發(fā)覺了古怪之處——自己這是……什么視角? 她目光向下看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個巨人!面前神臺、香爐都顯得那樣渺小。 等等…… 神臺?香爐? 黃壤眼前飄過陣陣輕霧,她終于看清了——自己像是被供在了神臺之上! 這……回憶涌入腦海,她開始想起來。 ——自己本是死了。拔掉盤魂定骨針之后,她以身化沙,整個人散入塵埃,早失去了知覺。而現(xiàn)在,自己是在哪兒? 黃壤想要動一動,可她好像是被困在這巨大的神像之中了。 身前,有個農(nóng)婦提著一籃子紅刺過來,跪在她面前。黃壤一臉茫然,聽她碎碎許愿:“神女娘娘在上,信女許小芬多年未孕,如今婆家不容。請娘娘保佑信女盡快有孕……” 什么啊。 黃壤聽得頭大如斗,簡直開始懷疑人生。 ——我莫不是又進了什么奇怪的夢? 她不再聽眼前人碎碎念,略一凝聚神識,便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。是莊稼與泥土的芬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