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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妃支棱起來了! 第9節(jié)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烏苔整個人都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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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烏苔心里是有些沉重的,比如她可以說我睡覺打滾打呼,但也只是說說,讓一個外人看到自己流口水的樣子,烏苔是恨不得干脆死了算了——當然了這也是說說,能活得好好的誰愿意死呢。

    烏苔無精打采地梳妝,梳妝過后,正要用膳,懋王竟回來了,看那樣子,竟是要和烏苔共進早膳。

    烏苔猝不及防的,只好收拾心情恭迎懋王,又服侍著他坐下來。

    烏苔不著痕跡地看向身邊的懋王,白日的懋王穿上了一件魏紫窄袖仙鶴緞袍,交領(lǐng)處綴有瑪瑙石做成的領(lǐng)口,恰好到處地包裹在喉結(jié)下。墨黑長發(fā)用玉冠高高束起,越發(fā)顯得挺拔頎長,周身散發(fā)著不可摧折的威儀,讓人不由自主地俯首。

    這樣的懋王,越發(fā)讓人難以揣度,更不知道自己是進是退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,只聽懋王望著案幾道:“往日早膳,我都是和你一起用嗎?還是我自己用?”

    烏苔一聽,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。

    面前黑漆描金長桌上,擺放了醎食素饌并點心湯飯,約莫有二十多碟,這都是早膳要用的。

    烏苔干咽了下,知道自己必須編得天衣無縫,便道:“殿下,你我成親也才半年有余,殿下又忙于公務,妾身羞愧,又是一個懶散的,所以你我夫妻一起用早膳的時候倒是不多,偶爾一起用了,都是妾身服侍著殿下,殿下每每與妾身一起用早膳,胃口也會比往日更好?!?/br>
    她覺得自己說得應該不至于出什么茬子吧,就算懋王找底下人去詢問,底下人也不敢說懋王從未和自己王妃一起用過早膳,就算只有那么幾次,他也得說有。

    所以自己這話,進可攻退可守,怎么也不至于算說謊。

    懋王聽到,卻是默了下,抬眼看向烏苔。

    烏苔只覺,那俊朗深邃的面容涼淡無波,但那平靜的眸中若有所指。

    烏苔怔住,心想自己說錯什么了嗎?

    懋王挑眉,淡淡地道:“王妃往日都是這么懶散嗎?”

    烏苔瞬間明白,之后臉上火燙。

    她羞愧地咬著唇,簡直想哭出來了。

    懋王氣定神閑地看著烏苔。

    烏苔攥緊了拳頭,望著懋王領(lǐng)口處那紅瑪瑙扣,深吸口氣,一鼓作氣地道:“殿下,妾身羞愧,確實素日懶散,但是凡事涉及殿下,妾身從來都是親力親為不假人手?!?/br>
    希望他記得,他昏迷不醒的時候,自己可是伺候了兩天兩夜!

    兩天兩夜哪,就算是做戲,也得有個苦勞吧?

    懋王盯著烏苔如初雪般明凈的臉龐,上面已經(jīng)染上了淡淡的粉暈,嬌艷動人,能勾起人心底的憐惜。

    他并不記得成親的那些事,但他卻隱約覺得,這樣的她,自己是見過的——在一種更親密曖昧的情境下。

    也許有紅燭,有喜帳,還有難耐時的柳眉輕蹙。

    一種異樣感便奔涌而來,那是昨晚曾經(jīng)有過的。

    他輕咳了聲,眸光望向窗外那輕輕搖晃的海棠樹,淡聲問道:“我往日怎么稱呼你?”

    烏苔乍聽到,還有些不明白,后來看著懋王那深邃俊朗的側(cè)影,竟然一下子領(lǐng)悟了!

    她懂!

    幸好她曾經(jīng)在堂姐那里偷偷看過一些話本。

    于是她抿了抿唇,微垂下頭,用輕軟的語氣道:“殿下往日行事端肅,在外人面前,自然是尋常稱呼,只是私底下——”

    懋王:“私底下如何?”

    烏苔臉上微紅,腦子里卻努力想著可能的親昵稱呼,最后終于道:“殿下,你往日都是稱呼妾為烏苔的?!?/br>
    再多的,實在不行了,她也編不出來。

    懋王若有所思,喃喃地道:“烏苔?”

    烏苔此時已經(jīng)入了戲,聽這話,干脆道:“殿下竟連這個都忘了,竟還要問妾,若是不信,那干脆不要問了,隨便殿下怎么稱呼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她咬了咬唇,讓自己的聲音染上失落:“左右,那些事只有妾身記得,殿下早就忘了……”

    懋王竟忙道:“這些我都忘了,你告訴我,我一時也覺陌生而已。我并無它意,只是疑惑罷了?!?/br>
    烏苔見他竟然有解釋的意思,多少有些竊喜。

    心想好你一個懋王,往日那般倨傲,目無下塵,沒想到也有今日,竟要向我一個小小的西貝貨來解釋這些!

    一時往日舊愁全都涌上來,那自然是恨不得好生作弄他一番。

    若能騙得堂堂懋王殿下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,便是以后一杯鴆酒也值了!

    當下她垂著眼,眸中緩緩地泛起淚光來,之后用幽幽地道:“殿下,妾知殿下歸來,心中不知多少歡喜和期盼,待到知道殿下昏迷不醒,又不知多少悲痛,妾日夜守著殿下,一刻不敢閉眼,都是盼著殿下能身體安康,妾當時甚至暗暗許下心愿,若是能換得殿下早些醒來,妾情愿折自己的壽!”

    烏苔想到他若早早醒來又存著那些記憶,只怕是自己的壽真沒了,悲從中來,一滴淚隨之滑落。

    懋王看向烏苔,她本就生了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,如今盈著淚光,濕漉漉的,自是引得人心神為之一蕩,更兼那淚水滑落如雪肌膚,這樣的女子,怎不讓人心生憐惜。

    懋王原本的閑淡已經(jīng)盡數(shù)斂去,黑眸中泛起愧疚和感激,他握住烏苔的手:“王妃,難為你了——”

    話說到一半,他顯然是想起剛才烏苔所說,自己也覺得不對,于是略停頓了下,終于帶著一絲僵硬地道:“烏苔。”

    只是喚這兩個字,于他來說,顯然是陌生和艱難。

    烏苔看他被自己這些花言巧語所牽動,心中更是滿足又暢快,便覺自己這個路數(shù)是對的,于是繼續(xù)道:“殿下,你如今醒來,竟將你我夫妻恩愛盡數(shù)忘記,這讓妾如何自處?如今妾少不得忍著羞恥,把往日那些夫妻間的私密話說給殿下,也是盼著殿下能盡早記起一切,若是殿下不信,反而疑了妾身,妾身寧愿——”

    一聲哽咽,她說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懋王抿唇,鴉色睫羽低垂,覆住了那琉璃般的黑眸,過了片刻,他才終于抬眸,認真地道;“烏苔,你不必如此難過,我并不是不信你,只是我往日性情孤冷,并不知原來你我成親后,可這般親近,一時難以相信,但烏苔所言,我自是銘記在心,若是能記起也就罷了,若是不能記起,我也絕對不敢辜負你半分?!?/br>
    烏苔聽這番話,心中多少有些震撼,心想原來懋王這么好騙,失憶了的人好欺負?

    她也不敢得寸進尺,便低頭道:“殿下信妾,妾便知足了?!?/br>
    懋王:“烏苔,我們早些用膳吧,稍后太醫(yī)會給我過脈,過脈后,我要進宮去面見父皇?!?/br>
    烏苔點頭,含情脈脈地望著懋王,柔聲道:“好?!?/br>
    第9章 他若能再病一場才好

    很快,烏苔發(fā)現(xiàn),陪著用膳也是一個大問題。

    作為一位王妃,還是一位和懋王夫妻情篤的王妃,她應該知道他的夫君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,但她不知道啊。

    面對著滿桌的菜肴,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為懋王布膳。

    懋王黑眸掃過,淡聲道:“隨意吃一些就是了?!?/br>
    烏苔頓時有了主意,軟語勸慰道:“殿下,你大病初愈,還是吃一些好克化的,少吃油膩,不如來一些神仙粥吧?!?/br>
    所謂神仙粥,其實是高祖皇帝晚年食欲不佳時,戒庵老人呈現(xiàn)的一個方子,高祖皇帝食用后大有增益,這神仙粥便進了宮廷御膳的食冊,如今烏苔提及這個,那是最適宜不過了。

    懋王頷首:“好。”

    于是烏苔便伺候著懋王用粥,那神仙粥是用上等御用糯米餅蔥白生姜皮熬煮成的,出鍋時又加了少許米醋,食之自然開胃。

    烏苔伺候著懋王,又問起懋王要配什么菜,要吃什么點心。

    懋王道:“我對膳食不挑?!?/br>
    烏苔抿唇笑著道:“殿下素來是好性情?!?/br>
    心里卻想,你不挑?

    這怕是撞壞了腦袋,不記得自己往日的苛刻了吧!

    早膳總算用過了,底下丫鬟匆忙上前收拾了,這時候就有太醫(yī)過來請脈,烏苔自然小心地伺候在一旁。

    太醫(yī)過脈后,倒是沒說出什么新鮮的,還是那幾句話,又說起要讓懋王好生將養(yǎng)。

    送走了太醫(yī),懋王便要準備進宮了,烏苔趕緊上前伺候。

    幸好王管事早已經(jīng)把懋王朝服給送來了,烏苔對著朝服,認真地伺候懋王穿上。

    皇子的衣冠朝服自有定式,又根據(jù)四季節(jié)令不同而不同,因才剛?cè)肭铮『庙醯男鲁抛龊谩?/br>
    這朝服為金黃色,袖口處點綴有紫貂絨,兩肩前后以金線繡有正龍,其間裝飾有五色云,看著自是雍容華貴。

    烏苔這還是頭一次碰觸這七蟒皇子朝服,當下小心地為懋王穿戴,因他個子高,她不得不踮起腳尖來,又幫他撩起頭發(fā)。

    等穿好了,她又彎腰為他配上腰帷,她往日哪里佩戴這些,一時也不過是憑著記憶幫他佩戴罷了。

    誰知剛配上,就聽懋王突然道:“這腰帷是不是反了?”

    啊?

    烏苔拿著那腰帷,仔細看了一番,卻見腰帷上的繡文仿佛真是反著的!

    她心里一驚,只覺兩腿發(fā)軟。

    誰知道懋王湛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,淡聲道:“這腰帷正反難辨,高祖皇帝時,就有一位朝臣在早朝時反戴,高祖皇帝并不以為意?!?/br>
    烏苔尷尬地笑了笑,愧疚地道:“殿下出門這一遭,竟有月余,歸來后又遭了這等事,妾身想著這些,難免分心,不曾想差點出了紕漏。”

    當下自然不敢大意,仔細留心,最后總算為懋王穿戴齊整,又配上冕冠。

    烏苔略松了口氣,又惦著腳尖為懋王理順了那一頭墨發(fā),心里卻想著,這皇家袞冕就是不尋常,懋王佩戴齊整后,越發(fā)雍容端肅,威儀攝人。

    這時候,王管事過來回話,說是已經(jīng)備好肩輿。

    烏苔想到他要出門,自然是暗暗松了口氣,待送別懋王時,特特地倚著門欄,脈脈含情地望著懋王,軟軟地道:“殿下,早些回來,妾在家里等你?!?/br>
    她的聲音柔雅婉轉(zhuǎn),情真意切,有千萬留戀,仿佛一刻都舍不得那夫郎離開。

    本闊步而行的懋王聽這話,腳步頓住,之后緩慢回首。

    烏苔心里咯噔一聲,心想難道自己竟節(jié)外生枝?

    她看過去,卻覺懋王的眸子藏在垂旒的淡淡陰翳之下,竟有著讓人看不透的深邃和幽遠,這讓烏苔忐忑起來。

    好在,懋王微微頷首,散發(fā)著瑩潤光澤的垂旒微動,他聲音輕淡:“孤會早些回來?!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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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懋王離開后,烏苔心里還是不太自在。

    她覺得自己在懋王面前還是太過稚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