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125節(jié)
——萬一呢? 萬一當(dāng)年的戰(zhàn)友會信他們呢? 京軍抱著這樣的心態(tài),猶豫不決地發(fā)起進攻。 許問見了情形,果真被沈清容所迷惑,“這么快派遣降兵過來,他定是在降兵中安插了自己的人,試圖讓他們趁亂返回營地。一旦那樣,就糟了!” 許問是劉承望遣來的幕僚,孟鵬舉不敢有半點違逆,當(dāng)即下令:“降兵本就該死!所有降兵皆作敵軍處置,切莫留活口!” 踟躕不決的降兵剛走到半路,便聽京軍嘶喊奔來。有幾人急于證明自己的清白,都被京軍利索地斬首。 看京軍沒有半點留情的模樣,他們終于悟了——天鋒軍首領(lǐng)說得是對的。 他們已入了敵營,即便再怎么辯解,旁人也會覺得他們是叛軍。即便他們回了營地,也會飽受唾罵和嫌棄。 反倒是天鋒軍...... 這可是當(dāng)年赫赫有名的隊伍,是他們曾經(jīng)景仰的、可望不可即的神人。 而天鋒軍首領(lǐng)在戰(zhàn)前訓(xùn)話后,親自替他們整理盔甲、護送傷患,沒有半點架子。他的那番陳詞,更是戳中了京軍的心。 他們身為百姓,要的僅僅是一條生路,和一個尊敬而已。 于是,握刀,反擊。 第100章 .挑撥軍械 降兵開路沒多久,沈清容攜天鋒軍上陣,與這群心如死灰的降兵并肩作戰(zhàn),一直斬盡京軍萬余人,將京軍逼退出十里之外。 至此,京軍已被磨去大半。 京城。 朝中很快傳來京軍連敗的消息。 早朝時,眾人覷著圣上的臉色,除了大罵“沈賊”,幾乎就在勸圣上息怒。 有人說是京軍尚未齊備,有人解釋是蜀州地勢不利,吵得圣上一聲怒呵,“連蜀州都攻不下,兵部是沒人了嗎?!” 次日圣上以清剿反賊為由,提拔張慎思為南蜀巡撫,協(xié)同劉承望處理南疆之事。 張家常年守在關(guān)外,與朝中勢力較少有交集。如今太子一黨剛剛倒下,南下的人又有多半是姜鴻軒的人,圣上的心思,大抵是想借張家牽制兵部,讓兵部甚至于姜鴻軒不要太過猖狂。 黎云書知自己做不了太多。 她在鄴京,既不可能跑到蜀州去幫忙,也不可能為了沈清容丟掉性命和飯碗。 ——但她可以挑撥。 打仗靠得不僅僅是前線。 朝中風(fēng)氣,人心向背,后備補給,對局面的影響都是巨大。 這種時候,朝中最怕的就是四處起火,而最不缺的就是能煽風(fēng)點火的貪官污吏。 黎云書從謝初口中知道了圣上器重自己的緣由。不久后,江陵清吏司郎中一職空缺,圣上將機會給了她。 夜深人靜時,黎云書一邊寫著六部的名號,一邊思索他們目前的處境。 在寫到最后一個“工部”時,她用筆端抵住下頜,若有所思地想了許久。 * 是夜。 南下的隊伍行程極慢。劉承望與眾衛(wèi)兵每日行不到五十里,便開始駐扎飲酒。 他連出征打仗都不忘把廖詩詩帶上。廖詩詩聲稱自己不勝酒力,回營帳休息。她在帳中點起炭火,抽出了藏在包裹中的折扇。 扇骨上有斑點痕跡,是上好的湘妃竹所做,價格不菲。她瞧了半晌,用指尖輕輕旋開扇面。素白的扇面上畫了兩幅山水畫。若是隔得近了,能從畫中瞧出兩個字:正面是“清”,背面是“容”。 ——正是黎云書丟失的那一柄。 那天抄家時,廖詩詩也在現(xiàn)場。 黎云書家里沒多余的錢財,只有滿滿一墻的書柜。廖詩詩心知會有破綻,循著那貼墻的木柜找了許久,翻到一本書。 書冊上沒有名字,紙頁顏色卻與其他書卷大不相同,顯然是時時翻閱的。廖詩詩覺得這書眼熟,抽開一看,掃見了書后藏著的折扇。 她趁無人注意,將折扇藏在袖中,回府后悄悄添了幾筆,消了那兩個字的端倪。 “我若將這折扇呈上去,她可就萬劫不復(fù)了?!?/br> 廖詩詩抵住扇柄,將折扇懸在炭火之上。 盈盈火光映得她臉色發(fā)紅,羽睫下打下一片陰翳,掩住了她眼中晦暗。 * 大鄴軍械所設(shè)在工部內(nèi)。前方一打仗,工部也沒有幾天空閑日子過。 京軍接連戰(zhàn)敗后,大量的器械都歸沈清容所擁有,軍械趕制得正緊張。黎云書旁敲側(cè)擊地打聽到了新一批器材的進度,又從謝初口中了解到了工部尚書的情況。 工部尚書曹瀚海,是姜鴻軒的人。 他借著自己的權(quán)力,在京城私自建造許多屋舍,再由交易行轉(zhuǎn)手賣給他人,從中獲得暴利。即便是如今,他手中新建的屋舍也足有五棟。 黎云書上朝時提早起了一會兒,順路踩了點。 一天的事情忙完后,她找了一個死士,“知道城西那座最大、最顯眼的宅地嗎?” 當(dāng)夜,曹瀚海手中規(guī)模最大的園宅被焚燒過半。 曹尚書氣得跳腳,找到京兆尹府要討一個公道。事情牽連到高官,京兆尹府將卷宗遞到刑部。黎云書去請教刑部侍郎時,“恰巧”撞見這等事,順?biāo)浦鄣亟恿讼聛怼?/br> 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。她找到了縱火的死士,死士自盡獄中,算是解了曹尚書私憤。 但問題還沒解決。 那棟園宅恰巧要由交易行轉(zhuǎn)賣給一個富商,富商一家因為戰(zhàn)事急來鄴京避難,給了曹尚書遠多于先前數(shù)倍的訂金。聽聞要延期,他們天天都嚷嚷著要還錢。 重建園宅,需要消耗大量的物力。曹尚書不愿看著到口肥羊跑掉,一咬牙,居然將制造軍械的材料拿去補了園宅。 黎云書拿到消息后,登門拜訪張侍郎的家。 張慎思雖被遣去南疆,圣上卻留了張侍郎及一半兵力在軍中。黎云書隨張侍郎坐定,開口便道:“云書在獄中時,承蒙張大人費心了?!?/br> 張侍郎遣退眾人,“黎大人怎么知道那人是我?” “我去道觀求見了那位道長。他起先不見我,但我說了一句話。佛道之事,我也粗通皮毛,知道當(dāng)今圣上乃為金命,而我是火命?;穑?dāng)克金。” “看來殿下沒有看錯人。黎大人愿意歸附,實為殿下之......” 而她打斷了張侍郎后面的話。 “云書還想確認一件事情。你們打算怎樣處置姜賦?” 張侍郎見她眸中帶著疏離,想起宮中說她親近太子的傳言,不由得道:“黎大人莫非還想輔佐姜賦登基?” “我所求的無非是有個能匡濟天下的太平之世,至于上面之人是誰,我并不在意。” 她分明與沈清容有那么深重的情誼,提及此處竟然也毫不留情。張侍郎聽出她說得是真心話,繼續(xù)問:“黎大人對朝中局勢興許比我還了解。殿下登基與姜賦登基,利弊你可都明白?” 沈清容在朝中缺朝黨,又頂著“反賊”名號。張侍郎手中有為他正名的證據(jù),但針對朝黨一事不敢太過暴露,只能離間原本歸附于太子或二殿下的人,讓他們明白朝堂并非如表面那般太平。 恰恰相反的是,支持姜賦的人占了多數(shù)。姜賦是皇孫,登基也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他年紀小,又聽黎云書的話,黎云書想做什么也未必會太困難。 “可黎大人一定明白,你能cao縱姜賦,自然會有其他人也可以控制他——甚至鏟除你?!?/br> 家族勢力素來都是黨爭中最為重要的一環(huán)。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互相包庇,有那么多事分明進了皇帝眼中,卻最終偃旗息鼓。 “離開天鋒軍初入朝堂時,我又何嘗沒想過為國盡忠,想過要讓圣上明辨jian佞、匡扶亂世?” 然而并沒有用。 彼時圣上正直年盛,兩位皇子年歲都不算大,他并不需要誰來當(dāng)?shù)斗€(wěn)固統(tǒng)治,他只需要聽話的人。 而兵部軍紀混亂,人心不齊,又值北蠻犯邊。張家一意彈劾貪佞,數(shù)千將士聯(lián)名上書,敵不過權(quán)臣的一句耳邊風(fēng)。 就此,張家被遷至北疆戍邊,當(dāng)年的熱血青年一代又一代逝去、老去,都沒能完成當(dāng)年的愿望。 “姜賦登基,太子的舊臣必定會聯(lián)手架空他。他還年幼,不辨是非,你一人又如何與他們相抗?” “......”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,雙睫輕輕打顫,“那你們,會殺了他嗎?” 這道理,她其實明白。 但她還是害怕。 姜賦是皇孫,可也是個孩子,她不希望他死。 幸而張侍郎笑了,“若我們連這么小的孩子都殺,這皇位還有什么正義可言?” 在張侍郎家中,黎云書知道了很多內(nèi)情。 譬如張侍郎雖為天鋒軍人,張慎思卻并不知情。 圣上調(diào)遣張慎思南下,必然是誤以為張家不涉黨爭,想要借此牽制劉承望。張慎思是個性情中正之人,不會做戲,而隊伍中亦有許多人對京軍不滿。若讓他知道他們與沈清容在同一立場,恐怕會露出破綻。 “既然如此,我也有件事想拜托張大人。我?guī)椭⑷菀皇?,還望大人幫忙隱藏,不要告知于他?!?/br> 她知道沈清容經(jīng)受了什么,也知他為什么會做出謀逆之舉。但黎云書相信,無論他怎么變,骨子里還是當(dāng)年那個仗義坦率的少爺。 “沈家蒙冤之后,他學(xué)會了以暴制暴,學(xué)會了殺之后快,懂得了要爭名逐利才能立足,可他從未將自己的刀尖對準(zhǔn)百姓。我怕他會因我分神?!?/br> 張侍郎亦是感慨,“當(dāng)年殿下險些暴露身份,叫沈?qū)④娂绷嗽S久,不曾想竟改變了你的一生,果然是緣分?!?/br> 二人感懷了許久,黎云書正色道:“我今日還為了一事。張大人,你們或者阿容手中,可還缺稱手的軍械?” 數(shù)日后,第一批軍械完工,被緊急秘密護送往南疆。 誰知行在半路,被突然冒出的盜匪截了貨。 劉承望的大軍及張慎思的人都還在路上,這批軍械被劫,京軍又沒來得及應(yīng)對,幾乎要被沈清容趕出蜀州境地。 而那群“盜匪”,本是沈清容借機埋伏在各地的天鋒軍勢力,得了軍械后立馬轉(zhuǎn)道送至蜀州,反讓沈清容從中獲益。 圣上聽后氣得吐了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