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79節(jié)
“......” 黎云書沒聽過這么不要臉的規(guī)定,不怎么高興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(fā),“亂了?!?/br> 她輕推開這人,坐在鏡前梳理著長發(fā),聽他附耳低問:“不高興?” 而后又道:“我錯了?!?/br> 黎云書借著銅鏡看他,見他嘴上這么說,眼角卻掛著笑,擺明了不是誠心悔過的模樣。她回身掐了把這人,“我本來想學習的?!?/br> 沈清容疼得一邊笑一邊求饒,“那你學啊?!?/br> “靜不下心。” 她看他捂著胳膊笑個不停,輕瞪了這人一眼,繼續(xù)梳理長發(fā),“你在這里留幾日?” “若南疆沒有變動,就等到你考完試?!鄙蚯迦輸苛松裆?“能多留一日是一日?!?/br> 她沒有說話,良久后才放下木梳嘆道:“阿容,其實你不必為了我放棄其他事情,這樣我會很對不住你?!?/br> “那你就好好補償我,多說點軟話我是不介意的。”他毫不猶豫地接過話茬。 黎云書一時沒想好怎么回他,“你不覺得麻煩?” “你會覺得學習麻煩嗎?”沈清容應(yīng)道,“你在乎科考,我在乎你,本質(zhì)上是一樣的。你肯為了科考來鄴京,我也肯為了你趕過來,并沒有什么不同。” “何況對于我而言,已經(jīng)沒什么算得上‘放棄’了。”他臉色未變,卻緩了聲音,“我從關(guān)州落難至此,唯一留下的朋友就剩了你和扶松。如今的種種功名,都是浮云一樣,傍不得身。換句話說,我連命都是你救的,幫你幾回又算得了什么?!?/br> 黎云書啞口無言,聽他柔聲繼續(xù):“所以你別有太大壓力,也別生怕麻煩我。我?guī)湍?,是因為我喜歡,明白?” 沈清容的目光太過真誠,她一時沒敢看他,遲鈍著點了點頭。 他笑著握住佩劍,“走吧,我來教你幾招。” 沈清容的功夫確實厲害。 他的招式間帶著氣勢,每一步都能卷起風塵,隔著幾米外,都能震得枯枝嘩嘩作響。不過走了幾招的功夫,便引得不少姑娘駐足。 黎云書的注意力起先還在他的招式上,等人越圍越多時,她瞥見那一圈雙眼放光的姑娘們,忽然有了幾分不舒服。 她看沈清容動作行云流水,沒有半點花架子的成分,出手干凈又迅速,不禁暗暗覺得,原來先前在關(guān)州時,大家確實低估了他。 畢竟是沈?qū)④姷暮⒆?,就算不學無術(shù),也絕不會是一無是處。她親眼見沈清容出招的機會不多,如今看他淋漓盡致地將劍招展示在自己面前,倒也真有一瞬晃神。 一套劍法展示完,身側(cè)立馬響起掌聲。黎云書回過神,抬眼便見他藏著笑意溫柔地問:“學會了嗎?” 她方才確實是走了神,遲疑道:“大概......會了吧?” “那好?!彼c點頭,“那你把我方才出了什么招式從頭到尾描述一遍。” 黎云書:“......” 她看著沈清容臉上報復(fù)般的神色,知道這人是在出當年的氣。 但她不是個愛偷懶的人,遂坦誠道:“我沒記住,要罰抄嗎?” 沈清容和藹點頭,“罰你把我的名字抄一百遍。” 黎云書:“......” 習武和讀書還是不一樣的。 武學更多靠練,故而沈清容比試完之后,黎云書縱然腿上有疾,還是堅持要起來練劍。 她比著照貓畫虎走了幾招,讓沈清容在旁邊評點。沒比試幾招,疏漏點挑出來了一大堆。 最后沈清容無可奈何,抓住她的手,“我?guī)憔毢昧?。?/br> 許是顧忌她的傷勢,沈清容招式的幅度小了很多,速度也緩了許多。黎云書起初還有些心猿意馬,到了后面也漸漸凝起注意力,嘗試參悟他的技法。 一上午后,沈清容不敢讓她太累,囑咐她好好休息。 她不肯放松,試圖回憶學過的知識,竟真能想起只言片語。 證明這個法子確實管用。 下午她簡單溫習了功課,等夜深后,她確認沈清容不會再來找自己,提劍偷偷出門練習。 以往伴著星月讀書,現(xiàn)在就伴著星月練劍。她終于明白自己原來的功夫真的只是“夠用”,而在武學一道上,沈清容比她要深許多。他那種揮手即來的感覺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,更何況他劍招精準無比、力道出奇,就連自幼習武的人都不一定能有這境地。 也難怪沈老爺當年在學業(yè)上讓他隨波逐流,這人靠功夫吃飯就足夠了。 沈清容也憑身手折服了不少姑娘。 縱然他換了面容,氣勢卻是掩不住的,一到練劍時就會有一群人圍在外面如癡如醉地看。他生怕會招惹些不該招惹的人,刻意將自己畫得丑了許多??绅埵侨绱耍舱诓蛔」媚飩兊臑V鏡光環(huán),清早他從客棧出來找黎云書時,門口往往圍了一堆姑娘熱情地遞來飯籃,“阿容哥哥還沒吃飯吧?” ——估計是有人偷聽到了他和黎云書的談話,把他的稱謂透露了出來。 沈清容冷著臉避開她們,連一個目光也不施舍??伤@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反而添了許多神秘色彩。姑娘們每日巴望著他高冷的背影,腦中編織著奇奇怪怪的狗血劇情,咬住手絹熱淚盈眶,“沒準阿容哥哥早就看上了咱們,只是在害羞呢!” 后來沈清容來客棧時,門外必然會掀起一陣轟動。他忍無可忍,咬牙怒道:“她們還有完沒完?” 黎云書細細端詳著他的模樣,也十分奇怪,“莫非你讓她們瞧見真面目了?” “不會,我謹慎得很?!彼憷柙茣袅嗽S久,還是氣,“我都說了我有喜歡的人,她們居然慫恿我娶三妻四妾,簡直胡鬧!” “......” 一時也不好再說什么。 這幾日黎云書一直在瞞著沈清容練招。 傷口處雖不會流血,但燙傷也不是小事。她走步時一牽扯到膝骨,就疼得直咬牙。 甚至有幾次步子走亂了,害她磕在地上。 鉆心刺骨的疼痛沖入腦中,像是有柄長劍貫穿了她的腿骨。黎云書咬牙拄劍,熬到不怎么疼了,再起來繼續(xù)練。 天氣漸漸回了暖。 鄴京的春天來得晚,一直到了二月底,天都還是乍暖還寒的模樣。 沈清容本想在鄴京等到她考完,不料收到了扶松的信。 扶松不是個喜歡寫信的人,沈清容展開信一看,臉色果然沉了。 黎云書湊上前去,“寫了什么?” “我可能要先趕回去。”沈清容面色不是很好,緩慢地將信折起來,“扶松說天氣回暖,四哥他不慎染上了病。雖然這病癥還算輕,但山中盜匪太多,我擔心有人趁機作亂,恐怕不能再繼續(xù)陪你。” 她點頭,“什么時候走?” “鄴京過去不近,我想盡早?!?/br> 黎云書應(yīng)了一聲,表示理解。 兩人并行許久,沈清容忽道:“還有一件事情,信上扶松說五月初九,四哥想為我補一場冠禮?!?/br> 黎云書一愣,立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 ——對于男子而言,二十歲生辰前后會舉行冠禮。冠禮象征著成年,是男子最重要的成人儀式。 可惜,在沈清容應(yīng)當舉行冠禮的那日,迎接他的不是隆重的儀式,而是沈家的一紙罪狀。 本該為他加冠的人命喪黃泉,連他自己也成了亡命之徒。他二十歲的生辰像是一道分水嶺,徹底隔開了當年悠游自在的少年,和如今在外人面前不形于色的自己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倒還真算是逼著他“成長”了一把。 黎云書有一瞬心酸,“我能給你什么?” “我算過了,那一日會試應(yīng)當出了榜。要是你沒中榜,就替我好好吃一頓;要是中榜了,就高高興興地去吃一頓,也算是參加了我的冠禮?!彼腴_玩笑般說著,“這要求不過分吧?” 她知道這人是故作從容,沉默良久后,旋身抱了抱他,“我一直在的?!?/br> 沈清容輕笑了下,沒再說話。 教了黎云書幾套劍招后,他于次日動身離開。 他走得匆忙,連黎云書也不知道消息。但好在有信件可以聯(lián)系,她郁悶了大半個上午后,也漸漸想開了。 可憐那些日夜堵在門口的姑娘,過了好些時日才聽聞他已經(jīng)離開。她們四下打聽沈清容的去向,甚至有幾個甚至壯著膽子來問黎云書,都被黎云書眼不見為凈地拍在門外。 她也沒想明白,沈清容那張臉畫得平平無奇,放到人群中都認不出來,這群人究竟是看上了他哪一點? 接下來的時日,是在練劍和讀書中間反復(fù)磨礪。 本來沒有太大變動,直到某一日,她準備起床練劍時,樓下忽然傳來了嘈雜聲。 學子們一般都不會如此喧嘩,黎云書以為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推門去看。 一眼便瞧見了被學子們圍住的那人。 朱紅長袍,腰纏玉帶。那人氣質(zhì)分明非凡,偏被一頂帷帽遮住了容顏。 許是聽到了樓上的動靜,這人轉(zhuǎn)過頭來,帷帽正正好好對準她。 ——是姜鴻軒。 第61章 .會試她要贏。 周遭喧鬧無比,二人靜對無言。 姜鴻軒打了個手勢,身旁小廝立馬笑道:“可巧遇上黎姑娘了,會試在即,黎姑娘當是運籌帷幄吧?” 她攥住欄桿,見小廝笑得愈發(fā)得逞,“黎姑娘怎么不說話?還記得‘床前明月光[1]’的下一句是什么嗎?” 若說之前的寒暄是說笑,這一句就是□□裸的挑釁了。 她的指尖越攥越緊,紅得幾乎要滴血。這怨恨實在太過強烈,縱然黎云書有心掩藏,神態(tài)和動作還是暴露了內(nèi)心的憤怒。 “托殿下的福,還記得?!?/br> 姜鴻軒此番私訪沒有告訴任何人,舉子們本就大吃一驚。他們沒看出黎云書和姜鴻軒的沖突,只當二人是舊相識,震驚得頻頻轉(zhuǎn)頭望她。 她氣憤的模樣成功取悅了姜鴻軒。這人輕呵了一聲,揚聲夸耀道:“黎姑娘真是好本事,連這都記得住。有這樣的能力,考取會元不在話下吧?” “......” 以往她學習只是為了求知,還從未想過是為了誰或者證明什么。 但今日,她終于體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沖動,想要掀開這人的帷帽,在他臉上狠狠扇兩巴掌。 有血珠從她指尖滲出——竟是因太過用力,將指甲生生崩斷了。黎云書強行平復(fù)呼吸,憤怒到極點,竟然還能牽出一個笑,“二殿下過譽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