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8節(jié)
“阿容也快弱冠,沈家雖能護他一時,卻不能護他一輩子。”沈夫人提及他時,總?cè)滩蛔u頭,“他以往就算不愿科考,好歹會去書院里看一看、學(xué)一學(xué)。如今四月份便要府試,他還每日往花音樓中去,我看著就覺得著急?!?/br> “何況老爺早年辭了官,在家中還能看管著他。如今他去了關(guān)外......”沈夫人神色憂郁,“也是說不準的?!?/br> 黎云書趕緊道:“沈老爺這么厲害,必是能百戰(zhàn)不殆的?!?/br> 沈夫人笑了笑,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,也沒多說。 “聽聞你讓書院里不少孩子都迷途知返,更幫他們在縣試中拿到了好成績,我便想著找你來管教一番阿容?!?/br> 黎云書想了想沈清容的模樣,她打也打不過,罵也罵不過,實在沒把握能叫這家伙聽自己的話,不禁擔憂道:“管教倒是沒問題,但沈少爺比云書年長幾歲,又不常在書院之中。云書說得話他未必會聽,若是越禮做些什么,又怕不合規(guī)矩?!?/br> “你放心?!鄙蚍蛉说?,“我和扶松說一聲,讓扶松聽你的。阿容的開銷一般都由扶松負責,把扶松支開,他也沒了辦法。你想做什么盡管去做,若是在阿容那里受了委屈,來找我便是?!?/br> 她聽沈夫人說得誠懇,又感慨沈老爺?shù)娘L(fēng)骨,再一想鄒氏的病和那酬金,終是點了頭。 “那便多謝沈夫人抬愛云書了。” * 可憐的沈清容還不知道厄運即將降臨在自己頭上。 他每日都在酒樓茶舍亂逛,喝著小酒,聽著小曲,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服。 次日他照常去茶舍虛度光陰,走進雅間后,意料之外地看見那熟悉的身影。 “久違,沈少爺?!?/br> 黎云書端坐在他平日喝茶嗑瓜子的桌案旁。那桌案上茶壺瓜果都被清掃一空,只留下了堆積如小山般的書冊。 沈清容笑容僵在臉上。 只掃了那要命的經(jīng)書史冊一眼,他立馬轉(zhuǎn)過身去推門,卻發(fā)現(xiàn)怎么也推不動。 “鎖上了。”黎云書道,“不背完《大學(xué)》,門是不會開的?!?/br> 說著便將書冊往對面一推。 沈清容看著藍底書卷上明晃晃的《大學(xué)》二字,頓覺腦中一痛。他氣惱有人壞了他春風(fēng)得意的心情,舔舔牙根,“誰讓你來的?” 黎云書聽出他話中隱怒,淡道:“是誰都不重要。只是沈少爺如今不學(xué),將來會后悔?!?/br> “我就算后悔也不用你來可憐我!” 沈清容掃視一圈,發(fā)現(xiàn)屋子里茶水酒水都被收干凈,連個瓜子殼都沒給他留下,心上騰起怒火。 他逼著自己保持形象,壓下語氣中的怒火,“黎云書,你把門打開。你讀你的書,我過我的好日子,咱們井水不犯河水?!?/br> “那還真是抱歉了?!彼懒松蚯迦菀谎?,“我是個有原則的人,不把《大學(xué)》背完,就是不能出去?!?/br> 看她油鹽不進的模樣,沈清容攥緊折扇。 “你是真的要阻我?” 聽他指節(jié)攥得發(fā)響,黎云書冷笑,“打架?” “我從不對女子動手。”他深吸一口氣,“不過......” 黎云書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面前紅衣忽地一閃。沈清容身形如風(fēng)一般,三步并做兩步跑到窗戶邊,借著功夫,翻身躍了下去! 她到窗邊向下一探,就見沈清容翩然落地,晃著扇子,得意地朝自己挑眉。 “姜還是老的辣啊?!?/br> 他拖長聲音,搖頭長笑離開,“想關(guān)我讀書?等下輩子吧!” 黎云書瞧那猖狂的紅色身影消失在視線里,掩下了眸中的冷嘲。 不自量力。 * 沈清容找到了等候在外的扶松。 他施施然進了馬車,“往花音樓走?!?/br> 等到花音樓后,他照常要了雅間小酒和吃食,又挑了幾個姑娘出來作畫玩。 沈清容對姑娘不感興趣,但十分嗜好畫畫,尤其愛畫風(fēng)情萬種的美人。而要尋人來參照,最好的地方莫過于花音樓。 他為了畫畫,往往能在花音樓呆上一天,卻堅決不肯在花音樓過夜。哪怕畫完已是夜半,也要堅決回府。非但如此,他還從未碰過樓里一個姑娘,算得上是花音樓中的“奇葩”了。 花音樓的姑娘見他出手闊綽,爭著搶著要來當花瓶。今日見他來了,自然也是百般奉承。沈清容掃了一圈,點了幾個美人,囑咐人鋪陳好紙墨,在花音樓一呆就是大半天。 走出花音樓時已是傍晚了。 老鴇拉住他,笑道:“沈公子,您還沒給錢吶?!?/br> 沈清容有些意外。他看著扶松,“沒給錢嗎?” 扶松點頭,答得不卑不亢,“少爺,我們身上只剩一文錢了。” “什么?!” 沈清容一驚,皺眉敲著折扇,“怎么回事?我記得我手里有至少五百兩銀子???” “聽夫人的話,都交給黎姑娘保管了?!?/br> 扶松面帶微笑,“黎姑娘說,怕您浪費,每天只給您留一文錢。她還說,為了讓您體驗賺錢的不易,只要您愿意背書,背一個字,她給您一文錢。” 沈清容一啞,火蹭蹭蹭上來了。 “這到底是請了個教書的還是請了個管家?。?!” 老鴇一心想著賺錢,聽了二人的對話,臉色也有些變了。 “沈少爺可是手頭緊?”她試探著問,“您今日花了十六兩銀子,這銀錢……” 沈清容折扇揺得飛快。 扶松問他:“少爺,要不我把黎姑娘叫來?” “她一個姑娘,來這種地方不好?!鄙蚯迦莩谅曀妓鳎谧约荷砩蠈ち嗽S久后,他咬牙卸下了腰間的玉佩。 “這玉佩是自幼就跟著我的,珍貴得緊?!彼?,“先抵押在您這里,三日之內(nèi),我必將十六兩銀子湊齊?!?/br> 走出花音樓后,他埋怨了扶松一句,“你怎的不早說?” “黎姑娘說,先甜后苦,才能讓您知道甜的來之不易?!?/br> 沈清容憋憤得牙根發(fā)癢。 “去茶樓?!彼麤]好氣地吩咐,“她就是故意看我出丑,故意想要折騰我的!” 第7章 .快來背書!我這就背,你快把錢給我!…… 沈清容回茶樓時,黎云書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。 她看沈清容氣勢洶洶地回來,一點都不意外,“來了?” “書在哪?” 他語氣煩躁無比。黎云書把《大學(xué)》推了過去,“夫人顧及我的學(xué)業(yè),只讓我?guī)湍闼膫€時辰,我得走了?!?/br> “你再等等?!?/br> 沈清容磨牙,“我這就背,你快把錢給我!” 她見他心急如焚的模樣,倒是淡定極了,“多一個時辰,扣一兩錢?!?/br> “這書背完能賺多少?” “二兩?!?/br> “……” 沈清容氣得說不出話。他在腦子里把所有罵人的詞都過了一遍,又覺得罵她太有損風(fēng)度,末了咬牙切齒擠出一句:“……黑心!” “我已經(jīng)多等你半刻鐘了?!崩柙茣崎e道,“沈少爺,明日書院開課,我怕是沒時間陪你。你是現(xiàn)在背,還是等明天去書院找我?” 沈清容不敢多說,趕緊道:“你快快再挑些書給我,湊齊六兩銀子的量,快些!” 黎云書慢條斯理地挑出《道德經(jīng)》,“加上這本……” 沈清容不管三七二十一,抄起書就走。 走到門口忽然剎住,“明早找你背。六兩銀子,你準備好!” * 翌日沈清容不到卯時就起了床,氣勢洶洶地堵在黎家門外。黎子序推門見他一副尋仇的模樣,嚇了一大跳,“你想干什么?” 他的聲音沙啞,目光發(fā)紅可怖,“你jiejie呢?” 黎子序看他實在不像要來好好說話的,警覺地堵住門,“我姐要是得罪了你,你來找我便是,你別欺負她!” “叫她出來?!鄙蚯迦莅刖湓挾疾幌攵嗾f,狠狠咬牙,“我來背書!” 黎子序一臉震驚加茫然地把黎云書叫了出來。 黎云書披上長衫走到門旁,“背吧?!?/br> 沈清容等這一刻太久,不等她站好,一段段字句如倒豆子一般傾瀉而出。 他越背嗓子越啞,硬著頭皮,痛苦地數(shù)自己背了多少字。 三百文了,五百文了,八百文了...... 等背到“故治國在齊其家”[1]時,黎云書終于忍不住,“沈少爺,我聽你嗓子啞了,要不明日再來找我背?” 沈清容一頓,“我背了多少字?” “一千?!?/br> “不夠!”他清著嗓子,“我賺錢,你別攔我!” 黎云書聽他嘰里呱啦地繼續(xù)背,對看呆了的黎子序低聲道:“給他端杯蜂蜜水?!?/br> 背完《大學(xué)》后他嗓子已經(jīng)冒煙了。 將蜂蜜水一飲而盡,他艱難地正要背《道德經(jīng)》,黎云書道:“沈少爺,您歇息一下吧,我也該去書院了?!?/br> “不行!”他強烈抗議,“才賺了二兩銀子,你走,我跟著你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