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澈急忙點頭，喬嶺南想了想，說：“說起我們第一次見面，我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 我已經(jīng)欠了你好幾條命了。”

    白澈驚訝地看著他，喬嶺南說：“我給你說過吧？我是孤兒，跟著師父在衛(wèi)嶺山長大。遇見你的那天，我跟包子正和一條蟒蛇對峙。衛(wèi)嶺山里各種奇怪的動物很多，可那么大的蟒蛇，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……”

    當(dāng)年的一幕一直無比清晰地存在記憶里，喬嶺南到現(xiàn)在還能清楚想起當(dāng)時那種無助和恐懼。他那個時候十二歲，高小狩才十歲，那條蟒蛇大概有五六米長，對他們來說，完全就是龐然大物。它就那么直立在他們面前，吐著蛇信，眼睛冒著寒光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孩子。那種看待獵物的眼神，喬嶺南現(xiàn)在想起來還會冒雞皮疙瘩，他一直覺得他當(dāng)年從一條蛇的眼睛里看到了藐視和不屑。

    白澈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(xiàn)的，喬嶺南知道他們肯定跑不過那條蟒蛇，正摸了一根棍子在手里，視死如歸地想讓高小狩先跑。然后，他就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，長得白白嫩嫩，像個瓷娃娃一樣，跑到那蟒蛇跟前去了。

    他們都太緊張了，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的情況，所以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從哪里跑出來的。等他們發(fā)現(xiàn)的時候，白澈已經(jīng)到蟒蛇面前了。

    喬嶺南已經(jīng)記不起自己當(dāng)時的心理活動了，反正他和高小狩兩個，明明之前還嚇得要死，那時候卻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，想要吸引那條蛇的注意。事后他們倆討論過，得出的結(jié)論是可能他們從沒見過那么好看的小孩，不忍心見到他葬身蛇腹，所以才不顧危險地跑過去救他。

    但是實際上，他們并沒有救白澈的能力，是白澈救了他們。

    “你跑過去，摸了摸那蟒蛇的身體，那蛇居然就乖乖地走了。”喬嶺南現(xiàn)在說起來，話語里還滿是驚嘆，“我和包子當(dāng)時就傻了，簡直要以為你是神仙下凡了?！?/br>
    白澈當(dāng)然不是神仙下凡，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“南”和“蘭”都分不清楚的小可愛。

    “真的嗎？”白澈也覺得很神奇，“我怎么做到的？”

    他到現(xiàn)在也不知道，自己竟然還有收服動物的本事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?！眴處X南有點無奈，“那時候，還有個叔叔跟著你一起的，他說是因為你身上帶了那蛇害怕的草藥，所以蛇才跑了?！?/br>
    可是，現(xiàn)在想想白澈的能力，估計沒那么簡單。只是，那時候他們都還太小，不會想那么多，大人說什么他們也就信了。

    “后來呢？”白澈有點著急。

    “后來，你就經(jīng)常來找我們玩?！眴處X南說，“我們那個時候也沒問過你的名字，覺得你長得可愛，就直接叫你小可愛了。大概過了三四個月吧，有一天你和我們說，家里來了幾個壞人，你偷聽到他們說話，說是要把你帶走。我和包子就商量著，準(zhǔn)備去你家里把壞人趕走。你臨走的時候，特別期待地叮囑我們一定要去。”

    喬嶺南頓了一下，避開了白澈的眼神，說：“可是，就在那天晚上，我?guī)煾妇统鍪铝?。我和包子安葬了師父，都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該怎么繼續(xù)。等我們想起你的事情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過去好些天了。我們?nèi)チ四阏f的地方，有鄰居說你們早就搬走了。我們當(dāng)時很著急，那些大人就笑話我們，說接走你的人是你父母，父母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？

    “我們不相信，他們就說你那時候還太小，分不清楚好人壞人。因為和我們玩得好，又和自己父母不熟悉，所以才會覺得他們是壞人。我們那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那幾個月我們雖然天天在一起玩，卻根本沒問過你家的具體情況，也不認(rèn)識你父母。那些鄰居也說你們是臨時搬來的，只住了幾個月，原本就不是本地人……我們后來又回師父的破廟里等了很久，但是一直沒再等到你的消息。再后來，我就和包子離開了衛(wèi)嶺山?！?/br>
    其實，如果按照喬嶺南現(xiàn)在的年齡以旁觀者的角度回去看當(dāng)年的事情，可能也會和那些大人想法一樣。不過，當(dāng)時他們都還是孩子，所以能夠理解另外一個孩子鄭重其事的心情，也會把一個孩子的承諾特別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如果白澈現(xiàn)在過得好，喬嶺南想起當(dāng)年的事情，可能笑笑也就過去了。但是，現(xiàn)在的白澈，一看就是經(jīng)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，他心疼了才會下意識地覺得，當(dāng)年自己虧欠了白澈很多?？蓪嶋H上，他們當(dāng)時畢竟也只是孩子，就算當(dāng)初白澈真有什么事，他們也未必就能幫上多大的忙。

    不過，不管怎么樣，對于失約這件事情，喬嶺南心里一直都有愧疚：“澈澈，對不起。這些年，我一直都很想對當(dāng)年的小可愛說一聲對不起，我本來以為我們沒機(jī)會再見了，卻沒想到，老天爺眷顧，我們現(xiàn)在……又見面了，你會怪我嗎？”

    白澈也沉默了一會兒，忽然說：“特別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？”喬嶺南怔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我問過楚腰，她說我沒朋友，可我希望我有?！卑壮赫f，“每次夢到那些片段，我就會很希望是真的。我沒向你們求證，是因為怕那只是夢。我們那么小的時候就認(rèn)識了，想起來就很開心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沒去救你，你也不怪我嗎？”喬嶺南問，“畢竟我和包子都覺得，你當(dāng)年極有可能是被壞人擄走了，這些年過得可能……也不好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怪?！卑壮簱u搖頭，“如果當(dāng)年來的是壞人，你們?nèi)チ?，也沒用吧？說不定，還會害了你們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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