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就是隨便說說，沒那個(gè)意思?！?/br>
    “齊哥怎么開始替沈皓說話了？”

    沈皓抬頭，齊曳塵從那雙深邃的眼睛里讀出驚訝。

    他臉頰發(fā)燙，心口砰砰地跳。

    回到宿舍，齊曳塵腦海中仍然回蕩著那些惡意的言語，總是偷偷瞄沈皓的表情，見對方毫無反應(yīng)，終于忍不住說：“他們說的話，你別往心里去。”

    沈皓頭也沒抬：“誰？”

    齊曳塵：“？”

    這就忘了？

    片刻后，沈皓“哦”了一聲，淡淡道：“他們也沒多過分。”

    “這還不算過分，什么才算過分？！”

    沈皓扭頭看了他一眼，瞇起眼睛，齊曳塵忽然哽住。

    比其他同學(xué)更過分的人，遠(yuǎn)在天邊，近在眼前。

    腦海中不屬于齊曳塵的過往記憶，潮水般涌了上來。

    明明那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……

    可是他和沈皓以前的針鋒相對不會被時(shí)間抹去。

    熄燈之前，齊曳塵腦海里都盤旋著這件事，心不在焉。

    那些微小細(xì)碎的片段，像沈皓后背的傷疤一樣，藏在鏡子都照不到的地方，早就從沈皓的視野里消失。可是一道一道，交疊成粗糙的痕跡，哪怕少年皮膚成長得再快，都再也消不去了。

    沈皓低而淡的嗓音從身后傳來：“幫我抹藥?！?/br>
    齊曳塵翻找醫(yī)藥包里最后一管藥膏，沈皓望著他的背影，斂眸沉思。

    如果他從未看過齊曳塵流淚發(fā)抖，只會覺得對方今天是熱血上頭，仗義執(zhí)言，才在班里所有人面前，為沈皓厲聲辯解。

    偏偏他見過。

    見過齊曳塵縮在被子里眼眶紅腫，被圍堵的混混驚得冷汗直流的樣子，才更知道齊曳塵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威脅和質(zhì)問，分明是為自己透支了勇氣。

    涼涼的藥膏在溫?zé)岬恼菩睦锘_，透過已經(jīng)愈合的傷口，刺而酸麻。

    沈皓轉(zhuǎn)過頭，卻見齊曳塵咬著瑩潤的嘴唇吐出懇求的話，眼睛不安地眨動，平時(shí)的威風(fēng)全都不見了：“你打我一頓吧，我絕對不還手?！?/br>
    “吃錯藥了？”

    “可你不是討厭我嗎？”

    “討厭你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齊曳塵腦海中掠過兩年間各種幼稚的惡作劇，“我以前對你很過分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忘了?！?/br>
    齊曳塵愕然。

    竟然不是原諒，而是“忘了”。

    “不行，那么過分的事情，你怎么能忘呢？”

    “哪有勸別人記自己仇的？”

    “我要怎么彌補(bǔ)你？”

    “無所謂。”

    沈皓隨口應(yīng)答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齊曳塵抱著枕頭苦思冥想。

    沈皓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怎么好像是真的在頭疼？

    半晌，齊曳塵湊近了些，小聲地說：“除了這樣，我不知道該怎么彌補(bǔ)你兩年的時(shí)光。”

    燈光投下眼睫的陰影，齊曳塵仰頭看他，雙手交錯在下頜，聲音很輕很軟。

    沈皓腦海中冒出一個(gè)突兀的想法——

    怎么像在撒嬌?。?/br>
    沈皓喉結(jié)鼓動，目光移不開，忽然惡劣心起，抬起手來：“好啊?！?/br>
    齊曳塵像只受驚的貓，整個(gè)人都僵硬起來，然后緊緊閉上眼睛，手背到身后。

    還真是說到做到，絕不還手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瞧你怕的?！?/br>
    齊曳塵慢慢睜開了一只眼睛，然后眨巴眨巴，滿臉錯愕。

    沈皓放下手腕，輕聲說：“膽子小就別說大話?！?/br>
    “誰說我膽子小了！??！”

    沈皓低頭一看，齊曳塵臉頰又紅了，揮舞著手掌好像要證明什么似的，但怎么看都像只亂撲騰的小獸。

    一頭粉毛在沈皓眼前晃，越看越扎眼。

    “你去把頭發(fā)染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啊？可是我上次想染回黑色，趙彥不讓我染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不是你的小弟嗎？誰聽誰的？”

    “染回黑的肯定會有更多人來找我約架啊?。?！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最喜歡打架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齊曳塵滿臉通紅，瞪大眼睛，卻沒找出一句話來反駁沈皓。

    沈皓看他吃癟的樣子，心情不自覺地愉快了很多：“我話已經(jīng)放出去了，你今年只能跟我打架。你頂著粉紅的頭發(fā)，天天有人找茬，就是搶我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齊曳塵被他探究的目光一看，整個(gè)人又僵住了：“不染回去的話，你會討厭我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讓你自己選，不是讓你看我的眼色?！?/br>
    齊曳塵愣住了。

    良久，沈皓看到齊曳塵閃躲的眼睛終于平靜下來，小心翼翼地望著他：“我會考慮的，可是我不能突然，突然就慫下來，不然別人會覺得奇怪?！?/br>
    沈皓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教了他半天道理，齊曳塵滿腦子想的還是別人怎么看。

    第25章

    晚飯時(shí)間,別人都奔去食堂，齊曳塵隨便吃了點(diǎn)零食墊著，走出校門繞去了一家理發(fā)店。

    理發(fā)師只有一個(gè),就是老板本人。二十八九的年紀(jì),銀灰頭發(fā),黑衫白褲,嘴里叼著煙,看見他就咧嘴笑：“好久沒來了啊,這次給你整個(gè)紫的？”

    齊曳塵有點(diǎn)不擅長和這種略帶痞氣的大人說話：“……我要黑的。”

    “啥？”老板瞪大眼睛，“你們老師終于開始管紀(jì)律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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