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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涼意猝然驚醒,那一瞬間心臟幾乎就要從喉嚨眼里跳出來。 他猛地把手甩開,整個人往后仰著躲避。 可是他面前的是方子路。 簡涼意動作一頓,那顆心又重新墜了回去。 他動了動唇,一個“方”字還懸在唇間,就被欺身過來的方子路堵了回去。 簡涼意瞪大了眼睛,只覺得唇上一痛,對方允了傷口,又重新退了回去。 “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?”方子路的聲音有點啞,他的眼睛彎彎,似乎還帶著笑。 簡涼意唇上微涼,一眨不眨盯著他的眸子。 莫名其妙就覺得不對,抿唇?jīng)]有回答。 “怎么窩在這?”方子路的笑容漸斂,湊近了些,“不回寢室?” 他們靠得太近,幾乎一起躲進了簡涼意的帽子里。 光線被遮擋得嚴實,呼吸間的熱氣攪成一團,鎖在了他倆面前。 就像是被什么罩住了一樣,眼下的情形看不清也摸不透。 簡涼意抬手揪住方子路的衣領,拉到鼻下聞了聞。 上面帶著淡淡的汽油味。 “你去…哪了?”簡涼意覺得自己有點兒難受。 方子路勾唇笑了笑:“你猜?!?/br> 他的發(fā)絲凌亂,眸中透著nongnong的疲憊。 簡涼意看得心疼,抬手蓋住方子路的眼睛。 “你去淮城了。” 他接不住方子路的目光。 方子路閉了閉眼,短暫的黑暗讓他的眼睛舒服了一些。 “我沒去?!?/br> 他把謊撒回去,帶著報復性的玩鬧。 簡涼意想到車窗上那一抹熟悉的倒影,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。 疼,還發(fā)酸。 “方子路…” 他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,連帶著手指一起。 指腹碰觸方子路的眼皮,一下,又一下。 方子路沉默著感受簡涼意的慌亂,那是他引發(fā)的一場小型海嘯。 “我去了趟市里?!?/br> 最終,方子路拿下簡涼意覆在他眼前的手,雙臂穿過腋下,結結實實把人抱住。 厚重的衣服堆在下巴,簡涼意把眼睛按在對方肩頭,很快就暈出一點深色。 被人抱著的感覺可太好了。 不用費力去找著力點,也不用疊著手臂低著頭。 他抓住方子路的衣擺,整個人都埋進了對方懷里。 “你餓嗎?”方子路的臉貼在簡涼意冰涼的耳朵上,“我給你買了點糖炒栗子?!?/br> - 簡涼意覺得方子路一定跟著自己去了趟淮城。 但是對方就是不承認,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在床邊給他剝板栗。 “發(fā)個燒往哪兒跑?什么事情有身體重要?” 方子路的手指好的差不多了,每剝完一個栗子就往簡涼意嘴里塞過去。 簡涼意剛吃了藥,現(xiàn)在躺被窩里就想睡覺。 但是他一天沒吃飯,又有點餓。 困到懶得吃飯,所以干脆躺著。 方子路往他嘴里塞什么,他就接過來吧唧吧唧吃完,再等著對方繼續(xù)喂給他。 像豬一樣。 “我爸死了?!?/br> 簡涼意看著天花板,突然來了這么一句。 方子路手上一頓,然后繼續(xù)剝他的板栗:“那你怎么還回來了?” 簡涼意閉上眼睛:“不想見他?!?/br> 他的腦子開始發(fā)暈,人就像是還坐在車里一樣,顛來晃去。 又有一顆栗子遞到了他的唇邊,簡涼意張嘴吃進去,覺得自己唇瓣被指尖點了一點。 簡涼意不介意這種觸碰,隨方子路去。 一袋栗子被剝了一半,方子路看著自己的指尖一路劃到唇角,然后忍不住湊近親了親。 簡涼意的皮膚因為高燒難得有些溫熱,只是臉蛋燒得越紅,嘴巴就越蒼白。 眼睛閉著,下眼瞼覆上兩扇蔫蔫的翅羽,像個漂亮的瓷娃娃,仿佛下一秒你對他拍拍手,他就又可以睜開眼睛對你笑。 “封珉…說他…” 簡涼意半夢半醒中吐出幾個字,方子路把耳朵湊過去聽,聽到了一些只字片語。 “我是不是…應該高興?” 方子路用微涼的手背貼了貼他的臉,說出來的話沒帶什么情緒:“你高興嗎?” 簡涼意閉著眼睛,許久沒有回應。 - 元旦三天假期很快過去。 簡涼意的病拖拖拉拉,好了一個星期都沒好全乎。 方子路專門買了個保溫杯,整天跟個寶一樣抱著,逮著機會就往簡涼意嘴里灌。 簡涼意就被這么捏鼻子灌了一個星期,在食堂門口一個噴嚏把鼻子給打通氣了。 四舍五入就算是好了。 而封珉就像是消失了一樣,從簡涼意回渝州之后就沒有再出現(xiàn)過。 也是從那天開始,方子路也很少提及封珉這號人。 兩人相處就像是到達了一個詭異的零界點,雖然表面看上去和諧平靜,但是簡涼意心里清楚,不是這樣的。 “兩門最難的專業(yè)課放一上午考?” 拿到期末考時間安排的方子路簡直不敢置信:“誰安排的?我懷疑這是蓄意報復?!?/br> 簡涼意點開班級群文件,看到三天考完的擁擠考試,也不由得皺了皺眉。 “真要命,”方子路破罐子破摔,往桌子上一趴不想起來了,“掛了我算了,下學期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。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