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枝 第165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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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絳四下打量了一圈。 立刻就看見窗臺下的香薰。 那是她七年前做給金枝的,沒想到這么多年那香薰還沒用完。 似乎被摩挲過,棱角處磨得有些發(fā)亮。 朔絳便想等他回去要給金枝再做些, 可轉(zhuǎn)念又想如今他又有什么資格給金枝做香薰呢。 她已經(jīng)要嫁為人婦了,于情于理都應(yīng)當(dāng)遠(yuǎn)離她才是。 “官家嘗嘗大青茶?!?/br> 金枝端了茶杯出來,聲音透著歡快。 朔絳笑,要接過茶—— 金枝的歡快是裝出來的,她的眼眶還紅著呢, 心神恍惚,居然將茶水傾覆在了朔絳身上。 “燙著了嗎?”金枝低呼一聲。 朔絳安撫她:“無妨無妨。” 他帶著小太監(jiān),馬車上又有換洗衣裳:“借后院一用?!?/br> “那是自然。” 朔絳便去后院換了外裳。 一陣插曲之后,外面的街鋪已經(jīng)熱鬧起來,兩人再無說話的時間。 朔絳便只好道別:“那我走了?!?/br> “好啊?!苯鹬εψ屪约赫Z氣歡快,“官家有空再來!” 再也不會來了。 朔絳心里一陣刺痛, 像是一口氣吸進(jìn)去萬千鋼釘一樣, 千瘡百孔連腳步都帶了幾分趔趄。 金枝夜里做夢了,紅妝十里鑼鼓喧天。 金枝坐在花轎里。 大紅的綢緞蓋頭將她眼前罩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 外面有人們絡(luò)繹不絕的歡笑和鞭炮聲。 金枝聽著外面的話喧鬧聲,居然流下了眼淚。 忽然轎子停了下來。 馬蹄達(dá)達(dá),有人快馬從街角襲來。 媒婆在外面尖叫起來。 轎簾被人一把掀了起來。 有人一步踏進(jìn)了花轎。 他扶住金枝的手將她拉出了花轎。 而后一彎腰將她抱到了懷里。 金枝蓋頭在磨蹭間滑落到了地上。 她懵懂抬起頭。 是官家。 他仍舊是那樣瘦瘦高高的模樣。 他緊緊抱住金枝,那么緊,想要把她融入骨血了去。 他低下頭哄金枝:“枝枝,跟我走?!?/br> ** 清晨起來時金枝還有些暈乎乎。 她忘記了在夢境里自己是點了頭還是搖了頭。 真是越來越荒唐了。 居然還夢見官家。 金枝洗把臉,便去陪玉葉去挑選嫁妝。 她們來了一家頭面冠朵店,這家店內(nèi)首飾齊全, 是以新嫁娘們都愿意來這里選購首飾。 嫁妝也不外乎幾種喜慶圖案。 金枝請伙計將好看的都擺在桌上, 玉葉細(xì)細(xì)挑選, 金枝有些百無聊賴便四處走動。 這當(dāng)口掌柜的從她身邊走過。 他忽然多看了幾眼金枝戴在手上的玉鐲, 而后遲疑問:“敢問這位娘子,這鐲子可是我們鶴翔銀樓的?” 金枝想起盒子上的確雕刻著鶴翔銀樓的字樣,點點頭。 老板驟然興奮起來:“七年前我還是個店伙計呢!這是我接手的第一單大單子是以記得清清楚楚!” 七年前? 金枝搖頭:“老板莫不是記錯了?” 老板頗為自信:“當(dāng)時有位生得俊美的公子來我店里買走的。我豈會記錯?” 生得俊美,那或許真是官家? 金枝一愣,聽他細(xì)講。 “當(dāng)時到了年關(guān),到處的首飾在漲價,那位公子不懂拿定金訂貨,鐲子漲價了,差點沒買到?!?/br> 原來七年前他那幾天行色匆匆是為了給自己備玉鐲嗎? 金枝瞪大了眼睛。 她腦海里忽得想起陳嫂子那幾天曾安慰過自己說莫要怕被人取笑。 那時侯府表姑娘慕夜雪的丫鬟笑話她首飾寒酸戴個銀包金的簪子。 她沒放到心上, 陳嫂子卻當(dāng)她是因著這事生氣, 難道朔絳在一旁聽到了? 官家一定是那時擔(dān)心她難過,便為她買了個鐲子。 金枝一直以為是他們在阜寧縣境內(nèi)微服私訪時官家隨便買給她的。 現(xiàn)在想來她怎么那么蠢。 那樣翠綠欲滴的名貴鐲子,又豈會出現(xiàn)在窮鄉(xiāng)僻壤之處? 官家待她這樣萍水相逢的人都這么好, 可惜…… 金枝心里酸澀未明, 她微微垂下頭去,濃而密的睫毛一眨一眨。 店老板見金枝臉色有些難看,又有些小心翼翼:“他還在人世吧……” 前些年天下亂過一陣,許多年輕的小伙都不在人世了。 金枝仰起頭眼眶一酸,臉上卻笑吟吟。 她笑:“在!” 掌柜的放心下來。 見金枝那個手戴著白玉的,又笑: “那位小哥到底還是給你又買了個白玉鐲子?” 金枝不解。 老板笑:“當(dāng)時掌柜的推薦他買白玉鐲子,說白玉雅致,他卻笑笑,說那人肯定更喜歡翡翠的?!?/br> “我想著他或許是囊中羞澀便沒有再推薦,如今瞧來,他到底還是給你補了個白玉的?!?/br> 又感慨:“白玉雅致,懂行的都喜歡白玉勝過翡翠。” 金枝搖頭,不是。 他不是吝嗇于白玉的價格,也不是喜歡翡翠。 而是因為他知道金枝的心理。 即使是現(xiàn)在金枝仍舊覺得翡翠與白玉相比翡翠更勝一籌。 官家那么風(fēng)雅的人,怎么會舍白玉而選翡翠, 唯一的理由,就是他知道自己喜歡什么。 旁邊的掌柜的不明就里還在叨叨:“當(dāng)時那小哥說要買給自己的心上人,你們?nèi)缃癯苫楹脦啄炅税???/br> 心上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