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又嘆一聲：“二十四五，這就為陛下?lián)鹆税氡诮搅?。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，只怕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呢。太后其實最疼殿下，她老人家若泉下有知，想必又得心疼了。”

    說著氣氛便有些傷感起來，沈靜聽到這里，起身為丁寶斟酒，笑著勸道：“今天是好日子，殿下賜酒席，正該一醉方休，丁大人多飲幾杯?！?/br>
    三人又飲了幾杯，話頭又說到了漢王造反的事兒，丁寶仔細囑咐沈靜道：“我們今天商議的這些，依殿下的脾氣，這些將來肯定都是要先給陛下過目的。小沈，你回去須得再仔細推敲，然后寫成一份規(guī)整的奏稿給殿下過目。若不放呢呢心，就先給我看看?！?/br>
    沈靜答應著：“是。今天又跟著丁大人學了不少東西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老了，不如你們年輕人敏捷了?！倍氄f著，又蹙眉沉思了會兒，“這件事，我們兩個到底不是專才。還是得找個戶部出來的，明白底細的，幫忙仔細推敲斟酌一下。等我斟酌個合適的人選，最遲明日上午，再來跟你說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鄙蜢o點頭，“那我就候著丁大人的信兒來?！?/br>
    三人吃的簡單。丁寶本想等著前頭正廳里宴席結束，跟豫王見一面再走；只是到底上了年紀的人，cao勞不能耐久，吃了飯便開始瞌睡，小有勸了三次，最后還是去前廳跑了一趟，帶了趙衡的話來才終于勸動了他：“殿下說了，您不必等著，早點先回去歇息就是了。明日他在府里候著您來?！?/br>
    小有不能離開，仍要去前廳聽候吩咐。沈靜便受了小有囑托，與衛(wèi)錚親自送丁寶回府。路上與丁寶共乘一輛馬車，又說了些鹽引換糧的事情。

    說完了，丁寶頗為贊賞的拍拍沈靜手臂：“聽說是小有在殿下面前舉薦了你。小有的眼光果然不錯，為殿下舉薦了一位難得的人才?！?/br>
    沈靜忙道：“丁大人謬贊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你也不必謙虛。若不嫌棄，我就倚老賣老多說兩句，小沈你如今好比璞玉，還需再多歷練琢磨?！倍氄Z重心長道，“朝廷里的事錯綜復雜，跟在殿下身邊，有機會就多見識見識。你是讀書人，可能不屑于世故。可是很多事下手做起來，非得八面玲瓏不能做成?！?/br>
    沈靜謝道：“哪里，丁大人肯教導我，是我的福氣?！?/br>
    丁寶又待說教幾句，無奈已到了府邸，只好與沈靜告辭：“多謝相送。改日有空再說?！?/br>
    回去路上只有沈靜與衛(wèi)錚，沈靜在房里悶了一天，這會也懶得再坐車，索性也騎了馬，同衛(wèi)錚并行，沿著街篤篤往回走。正好想起昨晚的事，便向衛(wèi)錚道謝：“昨晚喝多了，是衛(wèi)校尉將我扶回來的吧？多謝?！?/br>
    “沈先生客氣?！?/br>
    沈靜笑道：“本想好好游玩游玩，結果先是小有暈船，然后我又喝醉。昨晚真是勞你受累了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錚在馬上看他一眼：“沈先生昨晚醉的真是。”

    沈靜愣了愣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錚將臉轉到一邊去笑了笑，又收斂笑容轉回來，說是偷笑吧，偏偏又露出三分，有點賤賤的故作掩飾道：“沒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沈靜簡直要被他逼瘋了：“話哪有說一半的？我昨晚……難道出什么洋相了？”

    “沈先生還是別知道的好——”

    隔著三尺多遠，沈靜在馬上一把扯住衛(wèi)錚的背甲：“你說不說？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我說我說，你輕點扯，別把我扯下來！”衛(wèi)錚連連告饒，然后憋著壞笑道，“你昨晚喝多了以后，沖殿下撒嬌了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衛(wèi)錚清清嗓子，忍笑道：“咳。昨晚我送下小有回去尋到你們時，你已醉的睡著了。殿下喊你喊不醒，我本想下船扶你，殿下比我利落，彎腰抄手就把你抱起來了。轉身往岸上要遞給我，結果你扯住殿下袖子不肯撒手，還哼哼了兩聲——”

    “停！停！不要說了！”沈靜無地自容的兩手捂住臉，捂了會兒，又想起衛(wèi)錚這人嘴向來很壞，便半信半疑的放下手，從指縫里懷疑的看著一直憋笑的衛(wèi)錚，“……你唬我吧？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！”衛(wèi)錚憋不住大笑出聲，邊笑邊拍手，笑的都要從馬上跌下來了，“哈哈哈哈哈哈！不怪我！沈靜你也太好糊弄了！”

    “你果然是唬我！”沈靜大怒，從馬鞍上抽出鞭子沖著衛(wèi)錚坐騎就是猛地一鞭，“好你個衛(wèi)校尉！”

    兩人鬧騰著回到織造局，前廳的宴席還未散，小有等人也都在前頭忙碌。偏院里安靜些，沈靜回到房中坐了會兒，心中思緒繁雜，索性便點起蠟燭鋪開紙張，在窗下絞盡腦汁起草起奏報來，一氣便忙碌到了快三更，才將將擬就。

    他擲下筆，坐起身伸個懶腰，只覺得渾身舒爽，絲毫不覺得疲累，反而覺得有些餓了。抬頭看看外頭半盞明月，一天將要過去，猶豫了半天，仍是起身到了小廚房里，起鍋熱油，為自己下了一碗素面。

    廚房里地方狹窄冷清，他又切了一碟咸菜絲，和面一起端回了房里，靜置片刻放涼了些，先喝了口熱乎乎的湯，然后一口一口吃起來。

    還沒吃完，就聽到外頭有敲門聲，想必是小有已完了公事。沈靜吃著面懶得起身，頭也不抬應一聲：“請進?！?/br>
    聽門推開了才抬頭去看，結果吃了一驚，忙放下筷子站起身來：“……殿下?！?/br>
    趙衡對沈靜這地盤已經駕輕就熟，走到書桌前看了一眼，拿起沈靜剛擬就的文書，坐在書桌前頭看起來：“你吃吧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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