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“《方寸廣記》，”趙衡翻開看了幾頁，“有意思?？煞窠韫乱婚?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沈靜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照實說了，“那本就是打算呈送殿下的?！?/br>
    趙衡抬頭：“哦？”

    “聽說殿下千秋將至，”沈靜垂著頭，眼觀鼻鼻觀心，“在下身無長物，便作了這個聊表心意……不想被殿下先看見了?！?/br>
    趙衡放下書笑了：“原來如此。這扇子也是給孤的嗎？”

    沈靜錯愕的抬頭，見趙衡手里把玩著的正是他這些日子閑來無事畫的那副扇面，他還特意的走到燈下，對著燭光細看了半天：“原來你畫也不錯?！牢赌陙肀∷萍啠l令騎馬客京華?！?nbsp;”念完了，轉(zhuǎn)頭問沈靜道，“你怎么知道孤愛陸放翁的詩，是小有同你說的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并不知道的沈靜只能認了，“殿下不嫌棄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會嫌棄，妙安有心了。你這份壽禮，”趙衡拿著扇面又走回窗下書桌，將棋譜也拿起來看了看，笑著回頭看向沈靜：“孤很喜歡?！?/br>
    平日見慣了他的冷臉，沈靜乍見趙衡如春風拂面一樣的笑意，竟然差點看的呆了。趙衡卻不自覺，頓了頓又向沈靜笑道：“若再加一籠豆沙糕，那就更好了?！?/br>
    趙衡似乎很是喜歡沈靜送的這把扇面，次日便拿在手里用上了。

    被小有看見，當天晚上便特意來沈靜這里喝茶：“你送的壽禮可送到殿下心里了，今日捧著那棋譜看了一天呢?？粗倚睦锕謿鈵灥?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悶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能不悶么?？吹钕逻@樣喜歡這本棋譜，我真是恨不得跑到他跟前跟他表白清楚：殿下，這棋譜可不光是沈先生自己一個人弄得，這封皮兒還是我找人裝訂的呢——總之你自個看著辦吧，我今晚來這一趟，就是為了討賞的，這事兒你可得好好地謝我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說呢。原來是來訛我的。”沈靜端了茶來笑道，“堂堂一個王府的總管，動輒百八十萬的銀子過手，訛我一個窮書生，怎么好意思的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好意思的?！毙∮行Φ瞄_懷，“說道不好意思，還有件更不好意思的事兒呢，我得好好問問你?！?/br>
    “錢大管家，您老盡管問?！?/br>
    小有放下茶碗，從懷里掏出那把沈靜送他的折扇，湊到沈靜眼前，“嘩”一聲抖開，露出里頭雪白的扇面兒，拉長著聲調(diào)：“我說沈先生，怎么給殿下的扇子上，有花有草有樹的，畫的那么好看，還有詩詞歌賦，那么文靜雅致。怎么到我這兒，就給了我一副白扇面兒。你說說你自己，你這是不是勢利眼兒??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沈靜扶額，嘆口氣，無奈解釋道：“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“跳什么黃河。黃河那么遠?！毙∮幸谢刈?，笑著覷他一眼，拿扇子扇了兩下，又朝后指指，“長江多近?！?/br>
    沈靜被他逗笑了都：“你這促狹嘴。你聽我細細道來成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說?！?/br>
    沈靜笑著給他滿上茶：“那把扇面是我隨便畫的，本想留著自己用的。畫完了擱在窗下晾著等墨干?？墒墙鼇沓睗?，墨跡總沒干，就沒收起來。巧了昨晚下完棋，被殿下先看見了那棋譜，我便直說了是為他準備的壽禮。誰知道殿下以為那扇子也是給他的……這點微薄的東西，我難道還向殿下討回來不成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管?！毙∮胁[著眼將扇子往桌上一扔，“你要不是勢利眼，就得給我也畫一幅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小有笑嘻嘻湊過來，打開扇子：“我不喜歡花鳥魚蟲。給我畫個山水吧?；蛘呷宋?。詩詞就不用了，我也不愛那些個文詞兒?！?/br>
    沈靜哭笑不得：“比我的值錢的有的是，偏偏跟我要?；仡^我把殿下賞的前朝名家的扇子給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誰要那些現(xiàn)成的，就要你的。你給我好好畫一個，我也不用，收起來?！毙∮行χ趾绕鸩鑱?，“大家都知道好的，那有什么意思。大家現(xiàn)在都不知道的，我要到了手；等將來都知道好了，我這一下拿出來一個，那才顯得我能耐呢?！?/br>
    “你都這么抬舉我了，我還能說什么?！鄙蜢o笑起來，“請您稍安勿躁，等我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，給你畫一幅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用太好。”小有用扇子掩著嘴笑道，“千萬別好過殿下的。不然我也不敢拿出來?！?/br>
    第27章 偶遇許威

    沈靜說到做到，擇日又去書市, 一氣買了十幅扇面, 想著回去慢慢的畫，一定給小有畫一幅好的。挑好了扇面，又挑了些書, 便提上東西沿著街往回走。

    梅雨季已經(jīng)快過去, 天氣這會正熱, 他想著涼快些, 挑個了黃昏出門，回去的時候天已傍晚。剛出書市，迎面一輛馬車飛一樣跑過來，沈靜也沒注意，只隨著行人往旁躲了躲；那馬車卻停住，里頭的人撩起車簾兒連著喊了幾聲：“沈公子！沈公子！”

    沈靜抬頭看, 這才認出竟然是侍郎公子許威。

    許威已經(jīng)下了馬車, 笑瞇瞇就迎了上來行了禮：“公子這是去書市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?！鄙蜢o微笑拱手回禮, “無事出來閑逛?！?/br>
    “傷可是已經(jīng)好了？”許威笑的殷切，“前日里家父還提過，想設(shè)宴向公子賠罪，只怕您傷還未痊愈。如今可是不能再拖了?！?/br>
    沈靜如今聽到“賠罪”兩個字, 簡直都害怕了：“侍郎大人和公子實在太客氣了。本就是誤會一場，實在不必再放在心上。再提‘賠罪’兩個字, 我都要惶恐不安了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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