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 舞弊之疑

    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門砰的被推開，趙衡大步流星的走進來：“妙安如何了？”

    小有要給趙衡行禮，被趙衡抬手制止。他先看見地上一攤血，眼神便黯了黯，又見沈靜竟然在桌前站著，聲音便有些沉：“怎么站在這里？”

    沈靜手扶著腰，滿頭都是汗珠，嘴唇都咬出了血痕：“……腰動不了。怎么驚動殿下了？”

    趙衡：“衛(wèi)錚正好在我那里。他已去請大夫了?！?/br>
    小有輕聲在他身后道：“背上有道尺余長的刀口……腰不知道怎么回事。我看了下腰上并沒有傷口。殿下，刀上會不會……煨了毒？”

    趙衡看他一眼：“蠢。真要有毒，他們何必幾個人圍著砍我？”

    說完他拿起燭臺走到沈靜身后，親自查看了下，又放下燭臺，手指緩緩在沈靜腰間按壓著，“這里？還是這里？怎么疼法？”

    趙衡手指的溫度透過衣裳，烙在沈靜腰間，不知為何，沈靜覺得一陣尷尬：“……就是這里……皮rou像撕開了似的?！?/br>
    趙衡又輕輕按了幾下，直起腰，放下燭臺：“先去躺下，把傷口包扎起來。腰沒大礙，應(yīng)該是抻著筋骨了。”

    沈靜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小有：“……抻著了？不是中毒？”剛才竟然都是自己嚇自己的？

    “扶他去床上趴著?！壁w衡一副懶得搭理他們兩個蠢貨的樣子，利落的從桌上拿起剪刀，在蠟燭上頭慢慢烤著，“先止血?！?/br>
    小有忙扶著沈靜在床上趴下，又回頭去接趙衡手里的剪刀：“殿下，我來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力氣小，手不穩(wěn)，”趙衡已經(jīng)走到沈靜跟前，臉色有些冷峻，“多點幾支蠟燭。叫小童取烈酒和開水?！?/br>
    小有不敢再多說，先支使小童去了，又從來點起四支蠟燭都擱在床頭。

    趙衡親自按著沈靜的背，舉著剪刀利落的將沈靜刀口附近衣裳剪開，取了毛巾遞到沈靜嘴邊：“咬著?！?/br>
    沈靜張嘴咬住。

    趙衡低聲問道：“怕不怕疼？”

    沈靜不知是不是疼糊涂了，竟然咬著毛巾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趙衡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手手指壓在沈靜腰側(cè)，一手攥緊了和刀口粘連的衣裳布片：“忍著點?！?/br>
    話音未落，“刷”的一聲將布片從刀口上撕了下來。

    沈靜悶哼一聲，整個背都疼的挺了起來，那一瞬間皮rou撕裂的痛苦過去了，才緩緩將臉垂到枕頭上，口里的毛巾掉落在枕畔，臉色蒼白如雪的呻、吟著哼出一個字：“……疼。”

    他背上的刀口這才完全暴露出來，從右肩胛到右腰側(cè)長約一尺半的一道豁口，皮rou都翻了出來，看上去分外猙獰?？墒勤w衡將手里沾著血rou的碎步扔到地上，卻仿佛舒了口氣：“沒見骨頭，不礙事?！?/br>
    話音剛落他又蹙眉，抬手撥開沈靜背上剪碎的衣裳碎片，看著沈靜背上已經(jīng)痊愈的深色縱橫鞭痕：“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小有看著沈靜滿背觸目驚心的鞭痕，想起剛才沈靜跟他說的曾被污蔑鄉(xiāng)試舞弊而屈打成招的事情，剛想著怎么同趙衡說這事，外頭傳來小童的叫聲：“大夫來了！”

    大夫進來先行禮，趙衡和小有為大夫讓開位置。大夫看了看沈靜傷口，轉(zhuǎn)頭道：“傷不到骨頭，不礙及性命。不過得先用酒清創(chuàng)，難免受罪了。殿下請回避吧?！?/br>
    趙衡和小有便出了門來，小有道：“不早了，殿下不如先歇著吧？”

    趙衡點頭，便往回走，小有跟在后頭。出來院門，小有想著剛才趙衡那一問，便慢慢說道：“沈先生背上的鞭傷，恐怕是在蘇州牢里受刑來的。”

    “受刑？”

    “之前不是跟殿下提過么，沈先生當年鄉(xiāng)試中了解元，后來又被取消了?！毙∮蓄D了頓，“好像不止是因為出身。那州官似乎認定了沈先生舞弊，還抓了他下獄，審訊用刑了?！?/br>
    趙衡停住腳步，回頭看著小有：“舞弊？沈靜？”

    小有只能點頭：“大概當時就是這么回事……”

    趙衡轉(zhuǎn)身大步流星順著連廊走著：“你叫人去查清楚。沈靜如果是那樣的人，豫王府便容不下他?！?/br>
    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如果不是那么回事。王府里的人，也不是這么好欺負的?！?/br>
    除了刀傷，小有又連著請了兩個大夫為沈靜瞧過了，最后確認沈靜的腰果然是抻著了，說是筋rou拉傷了，說過去這兩天后，用熱毛巾或者湯婆子多熨帖熨帖，再貼幾貼膏藥，慢慢靜養(yǎng)著就好了。

    于是六月雨季里，外頭天天大雨接著小雨，沈靜也開始了趴在床上養(yǎng)傷的生活，日子過得著實無聊。

    沈靜躺在床上養(yǎng)傷期間，豫王壽誕的賞賜也源源不斷從京城送到了南京。小有一下忙的腳不沾地，連續(xù)兩天連來看望沈靜的時間都沒有了。第三天一早，才帶著一套文房四寶和字帖到了沈靜房中：“殿下看了御賜的禮單，特意點了這個和這個，說這兩樣送給你?！?/br>
    沈靜趴在床上就著小有的手看了看送來的東西，他還是非常識貨的：“……太貴重了。”

    筆墨和紙張倒還好，都是有錢就可以買到的，宮里的東西無非比外頭買的樣式端莊精致了些?？墒悄欠剿畮r端硯，和那本顏真卿原拓碑帖，別說有錢也買不到，尋常人想看看都難，別說買了。水巖端硯只有供上用的；至于碑帖，看上頭的印章，都是歷代名家收藏，可以說是無價之寶，豫王竟然就這樣大喇喇的直接轉(zhuǎn)送給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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