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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吧?!?/br> 梁行野斜靠著墻,看著他走進房里。 池寧去岑家別墅都是司機接送,近來梁行野參與次數逐漸增多,有時繞大段路,只為了特意帶他吃頓晚餐,司機幾乎呈半下崗狀態(tài)。 初冬傍晚,天空高而遠,水藍透亮,殘陽將墜未墜,掛在稀疏的泡桐樹枝條上。斑駁錯落的樹干,蜿蜒向前的紅磚大道,臥在別墅轉盤處的深灰邁巴赫,從大門走出來的池寧,全染上了暖金色。 池寧看到邁巴赫,越走越快,到最后一路小跑,喘著氣趴在車窗,笑著喊:“梁行野?!?/br> “上車,帶你去吃法國菜?!绷盒幸凹s了個生意伙伴在酒莊見面,酒莊離岑家十分鐘車距,商談完,便直接過來了。 上次他和池寧在中心大廈頂層的法式餐廳用餐,池寧愛吃那里的CoquillesSaint-Jacques,圣雅克扇貝。正好有段時間沒去,想著有空帶他去一趟。 池寧系上安全帶,“可是來得及嗎?七點我要上課。” 今天周六,晚上安排了聲樂課,七點到九點。 梁行野輕扣方向盤,笑著說:“來得及,算好了時間?!?/br> 車在夕陽下飛馳,池寧頭抵著車窗,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衣領左邊的小吉他胸針,語氣懊惱,“昨天戴的音符胸針被我弄丟了?!?/br> 音符鑲鉆胸針,設計得流暢漂亮,某大牌的限量品,池寧愛不釋手,一不留神,不知落在了哪里。 梁行野看他一眼,穿著鵝黃色套頭毛衣,白色外套上的小吉他胸針畫龍點睛。 “沒事,這個也襯你?!绷盒幸罢f。限量品只有小部分貨,高定店搭配衣服送過來時提過是最后一個,找不回來沒法再買。 梁行野時間掐得很準,吃完晚餐送池寧到岑家別墅剛好六點五十。 從門口到教室還有一段距離,池寧怕遲到,急匆匆下車。梁行野按下車窗,伸出個裝著貝殼小蛋糕的袋子,“池寧,甜點帶上?!?/br> 池寧又急匆匆跑回來,接過袋子,笑著朝梁行野揮手,“我走啦!” 梁行野點頭,看著他走遠。周末上課的人明顯增多,三五成群往大門涌,梁行野看見池寧走到花圃旁,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搭上了話。 女孩似乎很怕冷,穿著灰色羽絨服,戴著護耳。梁行野辨認出她的長相,宋家的私生女,和她爸長得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。 池寧跟他提過幾次,叫宋曉意,性格靦腆溫吞,是池寧在這交到的關系最好的朋友。 見兩人混進人群,梁行野收回視線,啟動車子離開。 池寧加快腳步,和宋曉意往教室里趕,教室位于一樓最偏僻的角落,池寧站在門口,疑惑地望著被他甩在身后一大截的宋曉意,“怎么不走了?” 宋曉意抿唇,臉上的梨渦浮現,低低應了一聲,悶頭走向教室。 教室較小,藍白主色調,譜架、音響、多媒體設備一應俱全,座椅三列四排,外側的墻被打穿,設計成了巨大落地窗,視覺空間無形增大。窗簾由薄紗制成,被從窗戶縫隙里鉆進來的風吹得輕輕搖曳。 岑明森還沒到,聲樂課是五人小班教學,四男一女,其他三個男生正聚在第一排中央看手機上的火辣美女,都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,算起來這里池寧年紀最大。 池寧打開袋子,拿出貝殼蛋糕分給他們,坐邊上那個寸頭男挑眉,將蛋糕往嘴里塞,囫圇吞棗地嚼幾下,聲音含糊不清:“謝了?!?/br> 另外一個眼鏡男笑著接過,也跟池寧道謝,剩下那個無奈聳肩,說奶油過敏吃不了。 池寧和宋曉意并排坐在后桌,池寧晚餐吃了好幾個貝殼小蛋糕,正膩味,下巴墊著手,百無聊賴地等岑明森來上課。 宋曉意低著頭,過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,捏著蛋糕,小口小口咬,像倉鼠進食。 懸在墻上的掛鐘指向七點零六分,教室安靜,寸頭男突然嚎了一嗓子:“岑老師怎么還沒來?。俊?/br> 座位間距離太緊,像湊耳邊嚎的,池寧嚇了一跳,宋曉意條件反射般瑟縮了一下,推得椅子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音。寸頭男回頭,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,“抱歉,嚇到你們了。” 又回頭小聲嘟囔:“他怎么還不來,該不會拖堂吧?” 前面響起接連不斷的竊竊私語,池寧等得無聊,也和宋曉意聊天。 “為什么總讓我?guī)湍阏埣傺剑棵髅髂忝看味疾蝗闭n?!?/br> 宋曉意有個奇怪的習慣,上聲樂課總讓他幫忙請假,但最后還是會來。 他和梁行野談起宋曉意時,梁行野說她大概在宋家的日子不好過,養(yǎng)成了討好型人格,也許是被逼無奈才來學。 當時池寧也這樣認為,但接觸久了又覺得不像,因為宋曉意時常流露出對音樂的熱愛。 蛋糕吃完了,宋曉意將手揣進兜里,臉貼在冰冷的課桌上,眼神很空,“我不想學,可岑老師是我的偶像?!?/br> 她側著臉,過長的劉海垂到一邊,露出白凈的額頭,她長得清淡,卻很耐看,杏眼,鼻子小巧精致,笑起來有梨渦。 但劉海遮住了她耐看的氣質,她也很少笑。 池寧是在聲樂課上了十幾個課時的時候,才和宋曉意說了第一句話。 那天上課的重點是歌唱的共鳴訓練,需要學習用穩(wěn)定的喉頭位置發(fā)聲演唱。課程結束后大家都走了,池寧看著課上發(fā)聲訓練的錄像回放,結合岑明森指出的問題,發(fā)現自己有很明顯的不足,便留下來練了會兒發(fā)聲技巧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