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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這槍配發(fā)那營里領了去,不到十日紛紛繳回,說這槍不能用。撫臺叫衛(wèi)隊試了一試,果然有許多機開不靈,也有許多退不出殼子來,軍械所提調(diào)回說:“這槍是全太守在上海買的,又是全太守在九江府任上收的,都是全太守一人經(jīng)手?!蹦俏皇赘び谆赜只亓艘痪涞溃骸叭卦谏虾YI這軍火的時候,卑府剛出京路過上海,聽說其中很不實在,卑府因為事不犯己,所以沒有敢提?!鄙袚崤_聽了大怒,那時還有兩期十幾萬銀子未付,依藩臺同首府的意思就要扣著,叫全似莊自己去料理。尚撫臺因為那合同是自己在藩司任上蓋的印,即怕洋人為難起來自己也拖在里頭,就說道:“洋人那邊已經(jīng)立了合同,那沒得說,只能照付,我們只有追著原經(jīng)手的賠繳就是了?!臂ぬ氐溃骸翱钭哟罅?,恐怕隔省不肯代為力追,似乎要奏一奏請直隸制臺將全太守押回江西,才能望他清繳呢?!睋崤_就上了個折子,請將全景周先行革職,押解赴潯追賠。一面派了委員帶了詢文,請直隸總督派員摘印,交這委員迎解回潯,直隸制臺見江西已經(jīng)出奏,就委了委員摘印,又行司委員接署。恰好,這天折子也批下來,自然是著照所請。這兩個委員都是坐的火車,卻是昨天晚車到的,不過外額到早上才曉得。賈端甫聽了這信,也就趕緊過去看了他親家,全似莊道:“我這事有洋行合同,撫臺、藩臺的印信,瑞帥幾次的電報答應了才做的,我的腳步子很穩(wěn),我到江西還怕甚么?”這委員卻催促甚緊,只得趕緊交代清楚,好在不經(jīng)征公糧公稅的府缺,沒有甚么糾葛。 全似莊交卸下來,這些幕友、家丁固然登時里散,連他三位姨娘都跑了兩個,大約不限定為著老爺罷官,還多半為著小姐守節(jié)起見。全似莊到時候也沒有功夫追捕,只好聽他透籠拂瓦而去。同了委員帶著家眷回到江西,卻發(fā)交前府看管詢追,首府就發(fā)在經(jīng)廳衙門管押在花廳上。問過兩堂。郅太守是做此官行此禮,公然擺足了那問官的威勢,絕不似那在上海同吃花酒的神氣??蓱z全似莊從前想這首府印沒有想得到,今兒反在這衙門里聽審,不為座上主反為階下囚,宦海升沉真說不定。 這郅太守審起案來,同那八股家的好手一般,句句是鞭僻入里的,全似莊被他折磨不過,只好認了個“受人欺騙”情甘酌賠。 郅太守回了撫臺、藩臺,依郅太守是將所買槍枝全數(shù)發(fā)還,令他繳還原價。藩臺說:“那是萬做不到的,要了他的性命也無濟于事,叫他賠繳一半罷?!边€是尚撫臺到底同他做了多年堂屬,不免有點念舊之情。因為那些槍枝也還挑出些能用的來,也有些還可修理的,就酌量定了罰賠三成。這全似莊雖然平日掙的面子還好,并沒有做過甚么肥缺,就是那年買軍火,也不過照例沾潤了點兒,還幫了他侄兒一千銀子的引見費,所以宦囊也甚有限,羅雀掘鼠,僅僅繳了一半,那半萬交不上來,只好坐在經(jīng)所衙門等死。那郅太守還不時要提他上去摧摧,把這么一位最要面子、最愛干凈的全太尊,竟弄得垂頭喪氣垢面無顏。 他那位玉抱小姐天生純孝,要學那緹縈救父的故事,自己用貞女名上了一個稟帖,情愿自己代父管押,求把他老子放出來慢慢清理,撫臺看了也動了動心。那天是個六月萬壽的日子,在朝賀的時候,撫臺就同首府說起這事,旁邊就有一位道臺說道:“聽得這位小姐是望門守貞的,現(xiàn)在又有這番孝心,真是可敬。這全太守也押了近兩年,似乎應得成全他呢?”這郅太守最惡是他辦的事,人家在旁邊說好話,聽了這道臺的說話心中不大舒服,當時因為各位上司都在面前,不好意思說甚么。 回到衙門就請老夫子辦稿,要傳這位全小姐來,像那回驗華紫芳的法子驗他一驗。老夫子道:“那華紫芳是被人控告犯jian有案,驗他一驗還沒有甚么不可,這人家好好的一位小姐,怎么能傳來驗呢?那是萬萬做不得的?!?/br> 郅太守一想這話也還有禮,然而心中的憤氣總不能消,到底傳了南昌新建兩縣來吩咐道:“這全小姐我風聞他曾經(jīng)逼死過他老子的一個姨娘,其中暖昧也不得而知,他卻還要自稱貞女,在撫臺那里亂上稟帖,你們可傳話與人,以后他再自稱貞女,我可要傳來驗的,果然是貞,不但他老子我替他想法子放出來,還要請撫臺替他奏請旌表,若驗出來不是貞,那我可要追究jian情,照婦女犯jian的定律去責杖,當官嫁賣的?!眱煽h把這話傳了出來,你想,這位全小姐,無論他貞與不貞,怎么肯到這南昌府堂上去讓他驗呢!只好把那貞女的總牌偃旗息鼓的收掉了。后來,幸而這位郅太守害了搭背爛見心肺而死。 全似莊的案子才得模糊下臺取保出來。這郅幼稽雖然秉性殘酷,卻于“財、色”二字上絕不茍且,應得的錢他也要,并不矯激鳴高,也有幾房姬妾,也曾選包征歌,卻都是正大光明,并不托詞掩飾。他的兒子潤卿中翰,也是舉人出身,這時已經(jīng)補了缺,交訃之后,扶柩回籍。與范星圃同是中人物,似乎收稍結果還略勝一籌。這皆是以后的話,不過省得將來補敘,所以提前說一說的。 再說那賈端甫看見全似莊出了事,這張全的事體若去找別的官府是要打官話的了,其中可有許多窒礙,只得叫他女婿史五桂去開導他道:“兩下里到底是多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