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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是:江西巡撫,著瑞恒補(bǔ)授,未到任以前,著尚廉護(hù)理,欽此。尚守廉是本省臬臺州的,瑞恒呢,是江寧藩臺升的,范星圃是做個江西首縣的。江西官場皆曉得他們的底細(xì),郅鍛就是賈端甫的好友郅幼稽??磿闹T位卻見過這個名字,江西官場中人,恐怕還不能盡知,好在是個遺缺府,沒人在意,大家都說這位范大人升的真快,前幾天還是我們同寅,如今竟升了來做臬臺了,你道范星圃的官運(yùn)為何這么好呢? 原來他到了衡州府的任,做了不到三年拿到一個會黨的頭目,又拿到一個欽犯里逃回來的京官,解到省里訊速秉報懲辦,這折子里自然要敘出他的功勞,撫臺又另外加了一個夾片,保他精明干練,運(yùn)到之才。不久就放了長寶道,到任幾個月卻好本省的臬臺升了,別省的藩臺、撫臺就委他署遺臬臺的事。他是因為拿護(hù)會匪頭目升的官。這時候,正是會匪囂張,到處散飄結(jié)黨,煽動人心,朝廷通飭各省查拿,旨意甚為嚴(yán)切,他既受這一番知遇內(nèi)心怎能不感激圖報?況且署了臬司,降伏懲jian又是他的專責(zé),所以,他在各地縣出了重賞,覓了許多眼線,四路偵察。這天有人報信說,善化縣的胞弟,就是個會中頭目。 他就不動聲色,一清早親自去拜這善化縣,縣里哪里敢當(dāng),他說有要話面談定見,縣里也只得請了這范臬臺到了廳上坐下來就問道:“客下有位令弟聽說筆下極好,所以特為過來奉拜,意思要想奉屈過去辦辦筆墨?,F(xiàn)在想在衙門可否先請見一見?” 這位知縣聽見臬臺要請他的兄弟,心中甚是高興,就連忙回說:“職弟現(xiàn)在署中?!本徒兴鰜磉狄?,但是筆下不見得佳,恐怕不能勝任。一面就叫家人去請二老爺來,那二老爺方才聽見哥哥叫,就趕緊穿了件夾衫出來。這家人沒有說是誰叫,哪曉得是臬臺要會,所以未穿衣帽,即至走到廳門口,看見有客正要退回,已被范臬臺看見,忙問:“那位是不是二老爺?既已出來,不必客氣,就是便衣進(jìn)來見見罷?!边@縣官連連叫人喊住,那二老爺也只得便衣進(jìn)來見了面,作了個揖,在旁邊坐下。范臬臺問了問他的名號,見與他訪單子上相符,登時變了顏色,說道:“你做的事,你自己總明白的,且到我那里再說罷?!币幻娼杏H兵把他鎖著帶了回去,這親兵是帶了鎖鏈跟出來的,就上來把這二老爺鎖了,這縣官又嚇又急也不知如何好,又不敢攔,又不敢求,眼望著這位臬臺把一個至愛的同胞手足帶去,可憐他這位二老爺?shù)姆蛉松a(chǎn)方三四天,這天還在夢中,被老媽子們說話驚醒,問是甚么事,這老媽子又不懂輕重,說二老爺被臬臺來親自鎖了去了。這二老爺?shù)姆蛉艘宦?,登時就嚇的血暈過去,好容易才救了轉(zhuǎn)來。 這范臬臺把這善化縣的二老爺,帶到衙門坐了二堂親自審問,這二老爺推說不知甚么叫做入會。范臬臺就叫把鏈子燒紅了拿來,那手下人趕緊照辦,燒的紅紅的一盤鏈子,朝堂口一放,范臬臺喝了一聲“上刑!”這些人就把這二老爺?shù)奶籽澇度?,褲子卷起,露出那兩個光膝骨,架著跪在這燒紅的鏈子上。 可憐這位二老爺,何時吃過這種苦呢?只好招認(rèn)說是被人家哄騙,說入了會將來富貴可以立至,否則兩湖地方不久就無一片干凈土地,那時身家性命總保不住,所以才入會的。又問他在會里算個甚么名色,這二老爺也認(rèn)了小小的名目,又問他同黨的姓名,他也只好供了幾個。哪曉得幾個里頭,有一個就是這范臬臺衙門里刑名師爺?shù)膬鹤?。范臬臺得了這些口供,就吩咐松刑釘鐐收監(jiān)。這二老爺已是不能行動,抬著出去的。范臬臺退了堂也不進(jìn)上房,就到刑名師爺那里去,刑名師爺正同他兒子吃飯,看見東家進(jìn)來,就放了飯碗相迎。范臬臺并不去理他,就吩咐隨來的人,把他這兒子拿下。這位刑名師爺真?zhèn)€不懂,連忙說:“廉訪這是怎么說?”范臬臺道:“他是進(jìn)了富有會的,你管教不嚴(yán),恐怕也脫不了罪,就連我也怕要耽個失察處分呢。”說著就跟著拿的人朝外走,這刑名師爺曉得這東家是個心辣手快的人,連忙追了出來扯住衣裳跪下哀求道:“可憐我望六的人,只有這一個兒子,也還沒有誤過廉訪的事,務(wù)求垂念我這殘年舔犢的下情,千萬留著他一條性命,送了我的終,那就感激不盡銜環(huán)潔升,必當(dāng)補(bǔ)報恩德?!?/br> 這位刑名師爺,也是范星圃的浙江同鄉(xiāng),自從范星圃做江西廬陵縣時候,就請的是他。后來調(diào)新建補(bǔ)東鄉(xiāng)升衡州府長寶道,都是這位師爺,在幕中也要算東家的寶主。此刻跪在地下哀哀哭求,以為總可動一動?xùn)|家的惻隱之心。誰知這位東家只知盡心為國,不顧朋友交情,當(dāng)時望這刑名師爺說道:“古人大義滅親,就是我自己的子弟,犯了這種事,我也不能容情的,等我問了再看罷?!闭f著,把衣裳一扯就出去了。吩咐升堂,這些站堂的曉得這位大人勤勞王事,剛起來就坐堂,所以都不敢遠(yuǎn)離,登時站齊,把這刑名師爺少爺帶上堂上審問。始而也不肯招,又在監(jiān)里提了那善化縣二老爺來對質(zhì),這位少爺也還不認(rèn),說只同他在會館里見過一兩面,并未同他入甚么會。范臬臺道:“你這東西不吃苦,哪里肯認(rèn)。”吩咐上架子,那些人就抬過一個天平架子,把這少爺上身衣服脫去,把他脊背靠著那架子的豎木上,把他兩手搭在架子的橫木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