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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向他靠近,他下意識后退了好幾步,靠著門欄。 這些人忽然撲通撲通跪在他面前。 “大家先起來。” 他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,回過神來,連忙和書童一起把村民們扶起來,口中勸道,“你們先起來,不必行此大禮,有什么事慢慢說,能幫的我一定幫你們?!?/br> 村民們的情緒都很激動。 墨澈藏身于人群之中,尚在觀望,沒有冒然輕舉妄動,若是這些人做出傷害羽浮的事,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,便是受天譴,也無所懼。 此事過于蹊蹺了。 怪病似瘟疫蔓延,無藥可醫(yī),來勢洶洶,已經(jīng)死了好多人,加之,這窮山惡水之地,朝廷不管他們死活,更怕他們禍害京都的安寧,下了死命令,不許他們離開居住地,否則,誅之。 這無異于是讓他們等死。 村民們坐不住了,開始自己找救命的法子,偏生在這個時候,山上有神醫(yī)可治怪病的消息不脛而走,怎么想都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。 墨澈格外留意這些人的一舉一動,生怕他們會對羽浮不利,在走投無路面前,人性蕩然無存,人被逼急了,什么都做的出來。 這些人,上至白發(fā)老人,下至襁褓中的幼童,一個個身形消瘦,面色蠟黃,一看就是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。 他們?nèi)缏渌俗プ×烁∧?,死死拉著羽浮的手,哭聲震耳欲聾。 羽浮被他們掐得疼,臉都白了。 “婆婆,你們先松手,有什么話您說就成,我們家公子一定會盡力幫你們的?!睍B忙拉開她們的手,羽浮雪白的衣袖被抓得皺巴巴的,有些臟兮兮的指印,撩開袖子,白皙纖細的胳膊上赫然被掐出了幾道紫紅色的手指印。 墨澈不動聲色地往前靠了幾步,站在羽浮身旁,觸手可及,時時刻刻護著他。 他附身于一個凡人身上,平平無奇的身份,普普通通的臉,羽浮認不出他,如此,天帝的詛咒便不會應(yīng)驗。 不會認出他,不會靠近他,不會愛上他,羽浮就會安然無恙,一生無虞。 經(jīng)過這幾日,他也想明白了,沒有什么比羽浮的性命更重要,與天道斗的兩敗俱傷,除了讓羽浮受盡輪回之苦,得不到一點好處,倒不如就這樣,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陪在他的身邊,看著他快快樂樂,也挺好的。 “婆婆,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,有什么事,慢慢說,別急,我一定會幫您的。” 羽浮柔聲寬慰面前的老婆婆,看了四周一圈,每個人都是面容惆悵,形色枯槁,似病入膏肓之人,于是輕聲問道,“諸位遠道而來,所為何事?” 好幾日不曾下山,銀月囑咐過,叫他不許離開小院,所以,他對山底下發(fā)生的事一無所知。 他讓書童給大家倒了熱水喝,茶里加了些安神的藥草,都是從后山采的,一些很尋常的草藥,平日里也用來泡茶,有安神定氣,修身養(yǎng)性之效。 這群人心急如焚,當(dāng)下最用得上的就是這東西。 只是在場的人太多了,將他平日里的存貨都用了不少,所余寥寥無幾了。 冰冷的天氣里,捧著一杯熱茶,人心都被溫暖了,焦急的情緒也被莫名地安撫,平靜了不少,來的村民們更把他當(dāng)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。 小童又搬了些竹凳子出來,小院沒有那么多凳子,好多人都是席地而坐的。 地上都是雪化的水,過于潮濕,他們奔波勞累,顧不得那么多,只想坐下歇一歇。 有個抱著孩子的母親要給孩子喂奶,孩子餓了,哭鬧不止,她行動不方便,羽浮見狀,讓書童把人帶進去,讓她到床上去。 男女授受不親,臥房這種地方,無論男女,讓別人隨意進出都是不太方便的,但他是個大夫,不拘這種世俗的小節(jié)。 不過,若是銀月知曉了,又要不依了,定會念叨他很久。 銀月最不喜他和病人同吃同住,只是他一忙起來就容易忘記,一門心思都在怎么把病治好上。 “神醫(yī),你救救我們吧?!?/br> 一個年輕些的男子主動站了出來,把來由告訴了羽浮,說話還算利索,身上的癥狀稍輕些,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,三兩句話把事情大約交代了一下。 羽浮耐心聽完,眉頭皺起,低聲道,“我看看你們身上。” 年輕男子撩起衣裳,衣衫遮擋下的皮膚紅得不正常,分外浮腫,一層一層的,像是皮rou分離開來的。 他的腰上裹了塊黑色的布,隱約有不知是血還是水浸濕的痕跡,動作緩慢地揭開黑布,表情凝重,似是在忍受痛苦。 “啊……” 黑布底下的慘狀讓人一驚。 周圍的人小聲吸氣,紛紛別過目光,面露不忍的表情。 他腰間的皮膚無一完好之處,像是被螞蟻啃噬的一樣,大大小小的都是坑,流著淡黃色的膿水,原有的rou掉了下來,被表層的皮托住,新長出來的嫩rou又受感染而腐壞,所以,這處就愈來愈爛。 據(jù)他所說,染上這病的人,一開始都不影響過日子,只是覺得癢,撓一撓還能忍。 但,這病可怕之處在于,一旦身上有了傷口,哪怕是很小的劃傷,病情都會很快惡化。 他們之中,大多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,背朝天的農(nóng)民,經(jīng)常要下地勞作,磕磕碰碰,身上有傷口是常有的事,而他們的噩夢也就隨之而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