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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云開抹了一把臉,回頭看著陸楊凝重的臉,問道:“哥,我是不是很沒用,沒能照顧好孩子們,我......” 陸楊嘆了口氣,他就知道,沈云開不是傳聞中那樣的人。 他把人攬進懷里,輕輕地拍他的后背,沈云開只死死地攥住陸楊的衣角,無聲地掉眼淚,他僅有的自尊不允許他在師兄面前哭出聲音。 這事兒不好解決。陸楊想,自然是誰得益便是誰造的謠。改變輿論這件事,急不得,也馬虎不得,須要找一個在江湖上有地位的人,親自出面挽回萬丈峰的聲譽,各種各種,不好弄,還是等會兒拉著云開去見了李吉祥,再商議對策。 只要沈云開和山上的人都還是好孩子,其他的,我都可以解決。陸楊想。 他想到這里,輕輕嘆了口氣,這些天,真是委屈他們了。 至于是誰散播的謠言,除了陳千疊這狗日的,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。好一個精于謀算的武林盟主,一邊暗中追殺未來攔路虎,一邊計劃搞壞萬丈峰,他怎么不干脆開個外掛,把這幫人全給弄死?陸楊氣得幾乎七竅生煙。 “我已經(jīng)照你的要求,把心法弄來了?!?/br> 圍墻外,突然傳來一句話,這聲音分外耳熟,讓人想不注意都不行。 另一個人的腳步聲幾乎聽不見,在濃重的夜色里,墻外談話的兩個人,若不出聲,誰也不曉得他們來過。 聽的人沉默了一會兒,突然笑了一下,說道:“就知道把你安插在陸楊身邊,是個正確的選擇?!?/br> 陸楊聽清這人的話后,血都涼了半截。 因為他清楚地分辨出,墻外是李青和陳千疊。 李青冷哼了一聲,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?jǐn)D出來的:“東西給你了,我身上的蠱,該解了吧?” 陸楊聽著,手忍不住顫抖,被沈云開牢牢地握住,在夜色中,兩個人從彼此的眼中,都看出了凝重。 陳千疊在圍墻外笑得很是得意,好像天生就樂意作弄別人的感情,瞧見旁人有可能感情破裂,便樂呵呵的。 他特意選在這個地方和李青會面,除了附近沒什么人煙外,便是一早就瞧見了陸楊與沈云開兩個鉆進了一旁的小院子里,想來,這些話,該聽見的人,自然已經(jīng)聽見了。 “若是陸楊知道,你這一路上都在算計他,要圖謀他的東西,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?!标惽НB假惺惺地笑了一下子,眼睛在夜色中放出精光。 “這些事情,就不勞煩盟主大人費心了?!崩钋嗬淅涞卣f:“我對你的計劃不感興趣?!?/br> “唉,還以為我們可以繼續(xù)做朋友呢?!标惽НB憋不住地笑:“小宗主十幾歲便與我認(rèn)識,算下來,已然認(rèn)識許多年了,沒必要把交情停止在這里吧?!?/br> “我起初,是與楊弗大哥做的朋友,你只是捎帶上的。”李青橫他一眼,不曉得他為何突然開始提陳年舊事:“說吧,什么時候給我解蠱?” “好說好說?!标惽НB樂呵地搓搓手:“只等冬日第一場雪下過,便為你解蠱?!?/br> 李青剛想說‘希望你還能活到那個時候’,便感覺到背后有殺意,急忙側(cè)身一躲,卻看到沈云開在黑夜中充滿殺心的目光,他毫不留情地連著刺了三四回,夾雜著怒氣,直劃破了李青的脖子,又割開了他的衣袖,幾乎刺中要害。 李青匆忙往后退,回過身來,除了看到沈云開不留后手的劍鋒以外,便是瞥到,今夜的新郎官,正抱著胳膊倚著墻邊,看過來,目光無喜無悲。 他心下大驚,看向一邊望著月亮裝作自己不在的陳千疊,便曉得被這狗賊算計了。他從不佩戴武器,此時也只能沉著一口氣,去躲沈云開的攻擊。 他頻頻看向陸楊,對方沉默地看著自己,一句話也沒說。 越是這樣,李青就越是心慌,從前玩過火惹惱他時,他便一言不發(fā)地看著自己,足足把人看得后背發(fā)毛也不作罷,實在嚇人。 陸楊轉(zhuǎn)身要走,李青匆忙奔過去,一把拉住他的手腕,沈云開的劍不假思索地緊跟過來,李青便伸出左手,一把握住劍刃。 陸楊回過頭去,心頭不免一突。 “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東西?!鄙蛟崎_看著倒比被背叛的那個要生氣許多:“還想讓我哥跟你走?做你的春秋大夢吧!” “云開?!标憲畛雎暋?/br> 三個人都看向他,等著他的下一句話。 陸楊突然覺得有些累,渾身一點力氣都使不上,瞧見血順著劍尖往下滴,落在李青紅艷艷的衣袍上,染出深紅色。 他不是沒有揣測過,只是當(dāng)時正與此人濃情蜜意,那樣的想法不免會寒了愛人的心,便作罷不提,深深埋在心里。 沒成想有這個人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過來的,壓根不擔(dān)憂會不會寒了自己的心。 那往日的情意,是否都是為達(dá)目的裝出來的? 那一句句,一個個眼神,便都是假的? 其實如今論起真假來,倒也沒必要了,畢竟假作真時真亦假,一開始是假的,那么以后的種種便都是假的,不作數(shù)的。 難怪,今日他與沈云開對上的時候,李青分明不曉得扳指與風(fēng)禪的事,卻提了一嘴心法有多難得。心法分明被他擱在枕頭底下,還未與這人提起過,什么花花草草的,他也從未提起是養(yǎng)護魂魄用的。 這么一想,就通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