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不曾。我在心里道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他輕聲笑了，好像不打算與我計(jì)較下去，“我叫息蘭，以后記好了，下次可別再叫錯(cuò)?！?/br>
    第9章

    “齊少爺，到了?！?/br>
    車夫的一聲招呼將我猛地驚醒，我頓時(shí)從方才的沉湎中脫出身來，叫自己的大膽嚇出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“到、到了……我下去叫人。”我僵著身子往一旁移去，等一脫離師尊的范圍便直楞地站了起來，也不敢再看他作何反應(yīng)，徑直下了車。

    幸好寧飛就等在車邊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去幫我把他扶下來吧?！蔽冶荛_家仆們好奇的目光，匆匆在寧飛耳邊低聲道。

    “是?！?/br>
    寧飛正要?jiǎng)幼?，又被我叫住：“大夫到了么？是哪一位？?/br>
    “趙大夫已經(jīng)在候著了?！?/br>
    我一聽，不由道：“王大夫?qū)ν鈧檬中醪弧闭f著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自己真是關(guān)心則亂——那傷師尊自己便能處理好。

    “少爺？”寧飛喚道。

    “罷了，你去吧?！蔽铱粗鴮庯w進(jìn)了車。

    里頭響起幾聲動(dòng)靜，我又不由緊張起來，站在車邊多嘴：“仔細(xì)著些……別讓他疼了。”

    動(dòng)靜停了一瞬，隨即飄出一聲似笑非笑悶哼，和寧飛無辜的辯聲：“少爺，已經(jīng)仔細(xì)著了，您別憂心?！?/br>
    我僵在車旁，鬧了個(gè)紅臉。

    最后還是清鳴覺得我們耽擱太久，從府中出來查看，這才解了我的圍。

    過了幾日，清鳴來尋我時(shí)，我終于還是按捺不住，向他問了師尊的近況。

    我這幾日都只敢在院子里，借著打磨東西來躲開那煩人憂思。我如今已不是孤身一人，萬沒有以前那樣只圖一晌貪歡的說法……總不能因我的緣故將爹娘與清鳴置于險(xiǎn)地；是以最穩(wěn)妥的，還是盡早找到師尊隨行的人，趁師尊還未記起前塵，將他送回祈月城……我與他，不要再見。

    清鳴原先把玩著一只木舟，聞言也放下了，露出些憂色，“息蘭說一切都好，還讓我向你道謝，說那日幸得你照顧……”

    我急急追問：“那你怎么這般臉色？”

    “只是我看他瘦了?！鼻屮Q嘆了口氣，“大概是受了傷，又沒什么胃口，對(duì)我們的吃食也不習(xí)慣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我掐緊了指尖。

    于是傍晚時(shí)候，我便不知不覺地往東邊走了。

    “大少爺，你怎的到這來了?！被鸱康幕镉?jì)一見我便嚷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想做個(gè)飯。”

    我覺著自己的聲音快叫這兒的嘈雜掩過去了，所幸伙計(jì)還是聽清了，雖然有些奇怪，但還是應(yīng)了：“那您隨我來?！?/br>
    他在一旁領(lǐng)路，還要與我搭話：“您要吃什么，吩咐一聲便是，怎還需親自來？”

    我想著自己此行的緣由，叫他的問題弄得有點(diǎn)臊，只好強(qiáng)裝鎮(zhèn)靜，“只是突然想了?！?/br>
    伙計(jì)心中大概還有些嘀咕，怕我將火房燒了，不放心我一人，便在一邊替我準(zhǔn)備?？伤蟾攀莻€(gè)愛熱鬧的，總要與我說話。

    “少爺這是要做什么吃食？”

    我抿了抿唇，有些難為情，“……就一些，粥?！?/br>
    “這……小的也會(huì)，不如就讓小的替您做，您在一旁指點(diǎn)便是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一樣，”我小聲應(yīng)道，“他不喜歡?！?/br>
    伙計(jì)后來又說了什么，我卻不注意了。在眼前升騰起的氤氳霧氣中，忽然又想到了剛與師尊與師兄們一起的日子。

    師尊與師兄們不曾有一人真會(huì)下廚。按說一城之主，總不會(huì)少了吃食，只是祈月城與中原的城池又有些不同，更似江湖宗門，再加上師尊脾性怪異，于是在我來之前，幾位師兄只得輪流做飯。

    其實(shí)我被師尊留在外門前也不曾接觸過這些，只是到了那里后，我若不做，便要受更多欺凌，日子更不好過，于是只得硬著頭皮做了。等過了半年，終是打磨會(huì)了。之后便正巧被師尊帶回。

    記得第一日同食，我因?yàn)檎n業(yè)來不及完成，回去時(shí)便晚了，他們已經(jīng)入座，瞧見我在外面回來，也只招呼一聲，讓我快些來。

    那時(shí)我還未知我大師兄的廚藝，見師尊與其他兩位師兄均無異色，便也沒有戒心，直到飯菜入口方知后悔。

    若只是咸甜怪異便算了，rou食卻是半生不熟，還有些莫名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小木骨，不好吃嗎？”大師兄笑問。

    木骨便是我在祈月城的名字。

    一時(shí)間，飯桌上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。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

    我偷看了一眼大師兄，他也正看著我。大師兄面上帶著笑，看著很是親切，我卻直覺不能直言，只好埋頭吞咽那夾生的米飯，一邊急急搖頭，“……好吃！”

    我以為到這便算結(jié)了，哪知師尊聽了我的話，竟好奇道：“這等飯食居然也有人夸——那你說說，哪里好吃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我瞠目結(jié)舌。

    “哪里好吃？”師尊煽風(fēng)點(diǎn)火。

    大師兄也看著我，我恍惚間覺得我竟在他臉上瞧見了期待。二師兄與三師兄則在一旁竊笑。

    我噎下口中的硬飯，“……都、都好吃?！?/br>
    師尊瞧了我一眼，便看穿了我。只聽他嗤笑一聲，看好戲道：“那你便多吃些，別浪費(fèi)了你大師兄的手藝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我只能艱難應(yīng)下，之后更加不敢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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