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宅斗文里修仙 第1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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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的春光,最為燦爛也最為撩人。春錦垂首微微瞥他,與江柏眸眼相逢,想起老太太曾說過,許她給三爺做偏房。女子心湖撥亂。 “哐”的一聲,但見三夫人黛藍衫裙,倚著梨花門,冷笑道:“怎么春天到了,樹上的鳥開始成雙,人單著受不了了?!?/br> 憐杏凝著眉看他們二人。 江柏自感丟人,道:“春錦替我謝謝老夫人,你先回去吧。” 春錦行禮退下。 衛(wèi)芷倒沒有為難人,只是胃里泛酸,怪惡心人,她冷冷道:“你不知道嗎?老太爺撐著兩個大姑娘出嫁,如今愈發(fā)不好了。你卻有閑心,在這看姑娘?!?/br> 江柏瞳孔一縮,“怎么會,前幾日父親還能起身了?!?/br> 衛(wèi)芷撫了撫胸口,道:“呵,若我是老太爺,就算病好了,也得被不孝兒孫氣得再躺下?!?/br> 江柏叫憐杏過來給他換衣服,又一邊著急道:“都什么時候了,你還學些蠢婦拈酸。老太爺有事,咱們哪房都逃不了難。” 蠢婦拈酸? 衛(wèi)芷似有些看不懂他了,都說官場沉浮,竟將人的心浮花了。 她從卿卿變成蠢婦。 她郁氣騰升,開口扎心:“你個六七品的官,怕什么?” 江柏被她這句話氣得發(fā)抖,向來好脾氣,也沉下來:“對啊,縱我是個七品,你爹也將你嫁過來了?!?/br> 在里間,衛(wèi)芷床上午睡的江芙,已然醒了。父母會有后來的對話,是因若爺爺有個萬一,身為直系的兒子們將要守孝。 停職守孝。 于是一伙人,天天去老太爺床前,心切慰問,卻是虛驚一場,十天半個月后挨過去了。 衛(wèi)芷刀子嘴,老太爺好了,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了。不過一放松下來。只感渾身疲乏,整日嗜睡。舒mama擔心她,便找大夫來看,診脈才知,已有兩月身孕。 病去新生,當真是雙喜臨門,讓老太太著實歡喜一場,下人們皆得了兩次賞。覆在英國公府的陰霾,仿佛被風吹散了。 聽著外面歡呼雀躍的吉祥話。 容老姨娘擦干凈眼淚,給丈夫喂食,道:“你千萬不能丟下我和林哥兒。你一倒,他們踐踏我孫女,嫁給老頭子;二房至今還沒小孫孫,你若走了,還指不定怎么欺負林哥兒?!?/br> 進來探看的老太太頓住腳步,春錦和高mama方要勸慰。老太太以手勢,止住她們。 罷了罷了,倘若能幫的松哥兒,讓家族興長,這些指摘又算什么。 但是江芙的爺爺,終究沒有熬過這年春暮。 得到這個消息時,誰都沒想到第一個倒下的是江松。 江芙想,江松為了仕途,犧牲了自己的侄女,當是個心志堅毅甚至冷鐵的人。 沒想到他倒下了。 這是江芙除了jiejie們回門,第一次與她們待這么長時間。皆是孝裙白巾子,窈窕身姿更是纖弱。 大jiejie江繡,臉瘦了圈,整個人愈發(fā)單薄。江芙與她跪在一處,剛剛說了句悄悄話,門口穿白襖的小廝,著急忙慌道:“大老爺,有圣旨來了?!?/br> 江柏憂慮悲痛的神情,似乎被這道聲音,稍稍減輕。他堵在胸口的大石,微微移動。 焚香擺鼎,迎接天子旨意。 一群人跪在地,只聽內侍念旨—— 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:英國公性敦質純,雖纏病榻,其心亦不改忠君。特晉封光祿寺卿。欽哉?!?/br> 江松面容嚴肅,神情悲痛,代父接過圣旨,叩謝皇恩。 待家人打賞完內侍離開后,江松閉眼,他最想要的圣旨并沒有來,似有一滴水光在眼角閃爍。 圣上沒有奪情,以國事相托中斷守孝。 江松與江柏要為其父,守孝三年。 官場風云變幻,一朝一夕都可能產生翻天變化,何況三年? 因著老太爺去世,直到凜冬,江府都籠罩在陰云密布里。看著路過的春錦,江柏也心情打招呼,拉著小女兒的手,踩著皚皚白雪上地。 衛(wèi)芷見她們父女倆回來了,先是讓江芙在院子里玩。 三夫人坐在床邊,挺著大肚子,道:“你把憐杏抬了,別顯得我小肚雞腸?!彼忾W過什么,臉上帶著幾分輕諷。 江柏抖抖篷子上的雪,安撫道:“我爹年春去世,我年冬抬人,再說你將產麟兒。我哪有心思想那些。芷娘你是把我當做,餓中色鬼了?” 衛(wèi)芷道:“你大哥當是比你還愁,你別做這副樣子?!?/br> 江柏被她刺的難受,但如今英國公府失事,衛(wèi)芷父親官高,她又身懷六甲。于情于理,都不能得罪妻子了,他只得忍下。 衛(wèi)芷看著在外邊玩雪的女兒,突然落淚道:“你說你個當爹的能做什么?” 她起身活動疲累的身子,眉間嘲諷更濃:“你大哥算計來去,到底竹籃打水一場空。但好歹是能襲爵,你夾中間,生不生,熟不熟的,你能得到什么?” 江柏身為嫡二子,輪不到他繼承父親的爵位,但嫡子可暗箱cao作,比庶子多份財產。 衛(wèi)芷卻道:“我可不要那些,虛頭巴腦沒用的東西。想我父也是堂堂三品大員,決刑獄之事,位列九卿。你不是要我女兒將來嫁人,和你兩個大侄女般吧?” 江柏聞言差點跳起,猛地搖頭:“芷娘,我們女兒怎么會遭罪。大哥再怎么樣,都是照顧我這個弟弟?!?/br> 衛(wèi)芷把手里帕子向他扔去,道:“你以為我不懂朝廷的事嗎?你大哥從吏部調任到禮部,一坐冷板凳兩年,如今丁憂,守三年。即使再回去,還能落到什么?估計炒冷飯都沒了!” 三夫人陡然軟坐在床上,垂淚,只覺都有些腹痛了:“你大哥都落不著好,又能給你什么好。只可惜了我的芙姐兒,這以后難嫁人了?!?/br> 高門大戶,怕是要嫌棄她父族衰敗,婆婆磋磨,都不敢回嘴;寒門清戶,她嫁去要吃沒金銀的苦。 江柏唉嘆無言,不知如何才好。 說完近處的,說遠處。 衛(wèi)芷撫著肚子道:“我肚中這個是男孩也就罷了。大不了學二伯,什么不問什么不管,只吃好玩好就是。若再是個女兒,不是比芙姐兒還要難?” 江柏忙扶住她,低頭認伏,只求她不要再動怒傷了身子。 衛(wèi)芷并沒有因懷了孩子,減少對她的關懷。聽得江芙心緒波伏,以致他們夫妻二人和好,切切溫情,她才放下心來。 只是她到底不愛聽,什么婚娶嫁人。二房兩個jiejie的婚事,給沉溺富貴溫柔的她,當頭喝棒。 古代女子嫁人,確實如第二次投胎。還是在第一次基礎上投。 哪步差了,都可導致半生凄苦。父傷母悲,兄苦妹哭,但也無濟于事,不能改變什么。 江芙郁結于心,甩到丫鬟婆子跑的老遠。她脫了厚襖,摘了靴子,爬上松樹,鼓起勇氣跳下來。 下墜的時,有幾秒人和心臟都失重,她感覺到窒息。身體猛地栽倒雪推里,她吃了滿嘴雪,強睜開眼睛。 沒人來救她,沒有神仙。 只有松柏掩映亭子里,大伯念詩的聲音:“將登太行雪滿山,欲渡黃河冰塞川?!?/br> “欲將輕騎逐,大雪滿弓刀?!?/br> “云橫秦嶺家何在?雪擁藍關馬不前?!?/br> 江芙無語,躺在雪推里,也不起來了,看天上黑幕鑲嵌的星星。 越看越暈眩,甚至第一次動搖,那是不是嬰兒時期的幻覺。 冬夜深未眠,朱墻粉黛,宮燈盞盞輝煌。天子一身烏紗道袍,三寸須飄飄,揮退勸安的內侍,寫道—— 忍常人所不能忍 伴駕的總管笑道,“陛下的字乃當今一絕,此句亦是……” 天子擺手,吃下宮婢呈上的丹藥,道:“沒有寫完罷,你如何評?” 他心中道:忍常人所不能忍,才能為朕所用。 第10章 許你修道 ◎她疾行幾步,揚聲道:“不知真人道號?”◎ 陽春三月,宮闕敞開,文武百官朝見,不見圣人。 后內廷傳出,圣上連夜夢魘,遇見兇獸,身體欠安。第十夜,被一只烏龜馱乘北方,才得以逃脫。 欽天監(jiān)觀天象,解曰:上天恩德,玄武護紫微星,逢兇化吉。 天子大好,遂改國號玄和。 這年,玄和元年,江芙九歲。 “自我記事,年號都變了七八個,與我們又有什么關系。你爹和大伯,三年孝期近滿,他們官復原職才是上天恩德?!?/br> 衛(wèi)芷給女兒穿上小襖裙,發(fā)髻系上小鈴鐺,“你也是個半大的女兒家,有兄弟,做jiejie的人。再上躥下跳,鈴兒急響,我就罰你?!?/br> 江芙扭頭,憐杏抱著三歲的小孩子,沖她溫柔一笑。 是的,她也有真·小弟了。稍記事就每日抓她小手,扯小辮那種。 高mama打簾籠進來,笑說著抱小孫子給老太太看。 老太太失了丈夫,兒子仕途不順,她只覺精神孤苦,孫兒的出生,無疑給了她安慰。 若非衛(wèi)芷攔著,老太太就要將小孫子抱養(yǎng)膝下,親自撫照。 沒了粘人的小弟弟,謝先生也因病推了上午的課。江芙眼珠子一轉,便到垂花門外的松風亭。 江松江柏兄弟的名字,就是因此亭而起。 江松守孝,在家閑賦,又不能喝醉。他只得悲慨之極時,去那里吟詩作文,還在旁邊苑林,親手移木植花。 三年時間,上百花木落于此地,形成葳蕤芬芳的花林。 江芙偶爾隱藏其間,聽他念詩發(fā)牢sao。 最近他來吟誦的詩詞,時而激昂,時而低迷。江芙聽得時候,都快精分了。 不過今日不巧,大伯沒來。 跟她一起的簌雪,看著林中盛放的挑花,想要玩抓迷藏。 簌雪比江芙大兩歲,與她同吃同睡甚是親密,也未受過挫折,故而純稚。 簌雪抽出水紅的汗巾子,蒙上她雙目,“姑娘,我在這里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