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聲蝕骨 第155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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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飛機降落, 明天的太陽,更加耀眼。 也許一切,都會變好。 再也沒有那些不堪往事,再也沒有那些聲聲蝕骨。 第125章 尾聲 ◎尾聲:二十年后的“我愛你”?!?/br> 春雨來得溫和又短暫。 整座千城,都沐浴著春晨的曙光,在風(fēng)中搖曳、輕擺。 “溫董事長?”記者看著那個怔目望窗的側(cè)顏,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,小心翼翼側(cè)頭問道。 舒晚不由回過神來,愣了半秒,扶了扶耳朵上的助聽器,笑道:“不好意思,出了會兒神,你剛才說什么?” 記者年輕,有些拘謹,她謹慎打量著面前這個中年女人的神情,見她雙目確實帶著一絲恍惚,這才放下心來。 她又按下錄音鍵,尷尬說道:“溫董事長,剛才我們聊到二十年前,您揭發(fā)了易氏背后的南國黑市之后,便去了德國,那您是什么時候回來接管tpn集團的呢?” 舒晚捧著茶,溫和地看著她:“兩年后。” 年輕記者點點頭,又認真問:“但據(jù)我了解呀,當(dāng)時易辭洲非常喜歡您,您為什么還是選擇了報警呢?” 舒晚面上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,她將披在肩頭的羊毛披肩輕輕扯到胸前,垂了垂眼道:“沒有為什么。” 年輕記者一聽,不禁噎住,便轉(zhuǎn)移了話題,隨便閑聊般地問:“那您回國的時候,帶回來了一個男孩,他是……” 話未說話,舒晚面不改色地打斷她:“徐記者,采訪時間到了?!?/br> 徐記者怔了怔,她抬眼看去,舒晚已然不悅,便知道自己身為記者問了不該問的隱私問題,逾矩太多,最后只好收拾東西,表著歉意離開了。 舒晚看著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帶上,眉頭越來越緊蹙。 她略坐了一會兒,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,“你來我辦公室一趟?!?/br> 不多時,門被推開。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孩走了進來。 他見舒晚背對著他站在窗邊,整個人帶著嚴肅之氣,下意識屏氣凝神,抬手搓了搓面頰,有禮有節(jié)地問道:“……媽,你找我?” 舒晚轉(zhuǎn)過身來,視線不緊不慢在他身上逡巡,淡然道:“剛才那個小姑娘是你新談的?” “……”男孩頓時愣住,臉上一陣白一陣紅,瞠目結(jié)舌很久才道:“哪個小姑娘啊?” “易安瀾,你別給我在這裝?!笔嫱砝淅湔f道。 易安瀾表情一僵,瞧她快要生氣,趕緊道:“她是我大學(xué)校友,比我大一級,現(xiàn)在也在實習(xí),我這不是給她找個采訪機會……” “所以就安排她來采訪你mama?”舒晚挑眉問他。 易安瀾扯了扯嘴角,伸手撓著腦袋,“難道采訪我爸?他都在天上了?!?/br> “易安瀾?!笔嫱砟樕?。 大男孩立刻噤了聲。 他知道,舒晚沒什么忌諱,除了他生父。 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那樣的事,爺爺和生父都不是什么好人,如果不是她哪根筋搭錯了、大發(fā)慈悲把他生出來,有可能都不會存在“易安瀾”這個人。 他緊張地攥了攥手心,試探性說道:“媽,您覺得她采訪得好嗎?” 舒晚看著他,不覺嘴角失笑,語重心長道:“挺好的,下次別采訪了?!?/br> “這樣啊……”易安瀾更是尷尬,杵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。 他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帶著熟悉的影子,舒晚恍惚一瞬,竟以為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高大筆挺的身影。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,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,拿起平板電腦打了個視頻電話,“不說你那些紅顏露水了。跟你教父視個頻,多少天沒跟他老人家說話了?” 易安瀾見舒晚沒再追問,趕緊走過來,理了理衣衫,坐在了屏幕前。 須臾,視頻就接通了。 易安瀾:【教父,下午好。】 艾瑞克看到自己一手養(yǎng)大的孩子,滿眼都是笑,他抬手說:【最近過得好嗎?】 易安瀾點點頭:【好,我媽也挺好的,我最近在公司里實習(xí)?!?/br> 艾瑞克笑得更歡,他往前坐了坐,似乎想看他看得更清楚一些,然后問:【你的女友呢?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你mama接受采訪呢?!?/br> 他剛“說”完,舒晚就推開易安瀾,對著屏幕道:【你也知道他談戀愛了?】 艾瑞克頓時眼睛瞪圓,左右打量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易安瀾是在舒晚的辦公室里,他立刻撇過頭,象征性地“裝聾作啞”,就當(dāng)什么都沒看見。 易安瀾難為地聳聳肩,抬眼道:“媽,教父都同意我談戀愛了。” 舒晚反問:“所以我限制你了嗎?” 易安瀾愣滯:“沒有啊?!?/br> 舒晚無奈搖頭,揮手道:“看你也不想再待我這了,出去吧,她應(yīng)該還沒走?!?/br> 易安瀾一聽,喜形于色,沒再多說,跟艾瑞克打了個招呼就轉(zhuǎn)身出門。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,舒晚將平板電腦轉(zhuǎn)過來,不悅問他:【你們現(xiàn)在什么事都不跟我說了?】 艾瑞克笑笑:【他已經(jīng)19歲了?!?/br> 【就算他99歲了,也是我的孩子。】舒晚沉了一口氣。 望著她那張容顏明媚卻依然眼神陰郁的臉,艾瑞克一時間悵然起來,時光飛逝,他們也成了過往的人。 他沉默片刻,問道:【當(dāng)初為什么選擇生下他?】 舒晚聞言,表情逐漸凝沉,似是思忖許久,她緩緩道:【愛過?!?/br> 一個被塵封很久的角落,忽然再見久違的陽光,在陰暗之下,隔著nongnong的霧氣,看不清真實的心底。 除此之外,她不知道還能用什么來回答。 艾瑞克當(dāng)然知道這個答案。 他滿是溝壑的臉上依然溢著笑,【他走之前,給我手機發(fā)了一段語音,很短,想聽嗎?】 舒晚疑惑:【給你發(fā)?】 【是的,他知道你不會聽,所以發(fā)到我這里來了。】艾瑞克抿了抿唇,喟嘆著攤手。 舒晚漠然聽著,兩只手卻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,掌心里,是指甲掐進rou里的痛感。 她沒做聲,艾瑞克就當(dāng)她默認了。 他瞇眼笑著:【我已經(jīng)發(fā)到你手機里了,記得一定要聽,二十年前的錄音,保存起來可不容易。】 舒晚垂了垂眼睫,【好?!?/br> 艾瑞克見此,習(xí)慣性地聳聳肩,開玩笑道:【任務(wù)完成。哦對了,你放心,我可沒聽他說了什么,我本來就聽不見?!?/br> 舒晚勾唇輕笑:【知道了?!?/br> “說”完,他們又聊了幾句易安瀾的學(xué)業(yè)問題,才掛斷了視頻。 窗外,春雨濛濛不斷。 洇濕了窗臺,也洇濕了眼眶。 舒晚起身,緩緩走到窗邊,一如當(dāng)年那般出神似的看著遠處千城。 一切如舊, 卻物是人非。 她抬手,打開手機。 艾瑞克已經(jīng)將那段語音用電子郵件發(fā)了過來。 她看著那段只有五秒鐘的語音,心口顫得厲害。 猶豫很漫長,但也只是一瞬間。 也不知道在窗邊站了多久, 直到雨越來越大,蓋過了胸口的心跳聲, 舒晚才按下播放鍵。 熟悉的聲音,從二十年前的那天夜里傳來,在二十年后的女人耳畔,還是那般聲聲蝕骨。 語音真的很短, 可她卻再也止不住眼淚。 因為,只有五個字, “阿晚,我愛你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