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聲蝕骨 第147節(jié)
書迷正在閱讀:我在宅斗文里修仙、息蘭木骨、我后臺祖龍,粉我!、聽說你被鬼壓床、炮灰不想死(快穿)、妖界大使館,禁止養(yǎng)龍、再世天嬌[重生]、重生后,我成了四個反派的長嫂、福運小夫郎、抱住那只吸血鬼
不多時,車子就穩(wěn)穩(wěn)停在了易家老宅的門口。 但易辭洲并沒有立刻下車,而是坐在駕駛座上,仰望著夜色星空,緩緩地閉上了眼。 自從藍(lán)灣別墅失火,他太久沒有好好睡過覺。 一閉眼,永遠(yuǎn)是女人溫柔的面容,永遠(yuǎn)是女人陽光般的笑靨,她美得讓人心顫,更讓人心痛。 默默仰坐了許久,易辭洲看向旁邊的蛋糕。 那一刻,仿佛又回到了過去,舒晚滿面笑容地看著他,手里捧著生日蛋糕,櫻粉的嘴唇一開一合:“辭洲,我過生日,你說我許什么愿呢?” 他很希望, 能兒女雙全,能白頭偕老,能攜手共度余生。 可是這些愿望,在發(fā)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,再也沒有辦法實現(xiàn)了。 是呢,他之前,就是個人渣。 他騙她,罵她,將自己的自尊凌駕于她的自卑之上,為了得到一點小小的利益而裝模作樣地娶她,用身體的凌-辱來達(dá)到內(nèi)心的滿足。 他就是這么渣。 渣得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。 于是懲罰他愛上了她。 這一切,是多么可笑啊。 沉默著,易辭洲忽地嗤笑了一聲,發(fā)出自嘲無奈的“呵呵”笑聲,在狹小-逼仄的車?yán)镲@得格外蕭條冷寂。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,一手撐著窗戶,抵在下巴處,眼眶通紅地看著遠(yuǎn)處燈光閃爍的街道口。 他竟不知道,哭太久,眼淚也會哭干的。 可想當(dāng)年,舒晚哭到什么程度,才會對他相看無情只剩厭。 易辭洲深吸一口氣,雙手揉了揉面頰,正準(zhǔn)備打開車門下車,忽地,面前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 夜深露重,地面有些濕滑,倒映著頭頂?shù)穆窡?,更讓瀝青路面反著淡淡的光線。 借著這微弱的光,一個中年女人正從易家老宅中大步走出,她一身干練的黑色長褲長衫,徑直就走向了不遠(yuǎn)處的一輛深藍(lán)色轎車。 易辭洲不覺疑惑怔住。 因為這個女人,不是別人,正是一直給舒晚配助聽器的驗配師。 這個時間點,從老爺子的住所出來,難免不讓人起疑。 易辭洲深思熟慮,抵了抵下頜,只沉眼看著驗配師開車緩緩從街道左拐離去,然后略坐了片刻,才下車朝大門走去。 他直接去了易宏義的書房。 一進門,老爺子抬眼斜脧,掀著眼皮打量著他,問道:“混小子,進來也不敲門?” 易辭洲冷冷看著眼前這位垂暮鶴年的老者,走到一邊坐下,說道:“真沒想到,爺爺還和舒晚的驗配師有交情?!?/br> 易宏義淡淡一笑,依然目不轉(zhuǎn)睛地欣賞著桌上的山水畫,“小晚聾了之后,她外婆找過我,讓我給她找個最好的驗配師。阿雅的要求,你說我能不答應(yīng)嗎?” 易辭洲微微瞇眼,鎮(zhèn)定自若道:“那她今天這么晚來做什么?” 這么深的夜,這么濕滑的路,還要大老遠(yuǎn)趕過來,恐怕沒有那么簡單。 可偏偏的,就是這么簡單。 易宏義不屑嗤了一聲,放下手中的放大鏡,然后抽開左手邊的抽屜,將一個黑色的抗震小盒子拿了出來。 易辭洲熟得很, 是專門放助聽器的。 他疑惑抬眼:“怎么……爺爺您?……” 易宏義淡然道:“年紀(jì)大了,耳背,不像你們年輕人,什么都聽得見?!?/br> 他說著,打開盒子,將里面的入耳式助聽器拿出來,仔細(xì)戴好后,他復(fù)又看向易辭洲,“說吧,這么晚來我這,有什么事?” 話不投機,易辭洲也懶得跟他打什么馬虎眼。他輕瞥窗外,鎮(zhèn)定道:“爺爺,放她走吧,我什么都答應(yīng)你?!?/br> 第122章 ◎舒晚就是那個賬本。◎ 易宏義聞言,臉上沒什么太大的表情,這是情到深處的肺腑之言,更是意料之中的話。 他氣定神閑地端起茶壺,往茶杯里倒?jié)M茶,慢條斯理地說道:“當(dāng)初你不是死拽著她不讓她走嗎?怎么現(xiàn)在又突然愿意放手了?” 在老爺子面前,其實也沒有裝的必要,他心知肚明。 易辭洲垂了垂眼簾,思忖片刻道:“爺爺,只要你愿意放過她,我什么都答應(yīng)您。 “什么都答應(yīng)我?”易宏義冷哼。 易辭洲哂笑,輕描淡寫地說道:“不就是接手南國黑市嗎?您放心,你要做多大,我就能做多大?!?/br> 易宏義微微張嘴,問道:“你告訴我,你是為了她才同意接手,還是為了接手而接手?” 他怎會說謊,“為了她?!?/br> 話音剛落,易宏義一腔惱怒愈演愈烈,他恨鐵不成鋼地咬牙轉(zhuǎn)過身,用拐杖敲了敲地面,沉聲道:“混小子,她是舒天鄺的女兒,她手里有賬本,她會置我于死地。” “爺爺,你一直在說賬本,可是我跟她在一起那么久,從來沒有見到過什么本子冊子或者其它能記賬的東西?!币邹o洲明顯有些不耐煩。 他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這個賬本就成了一個奇怪的阻隔。 它既像一個防火墻,又像一個突破點。 兩邊都在堅守,卻都不敢越矩一步。 易宏義不想與他過多解釋,只說道: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要把老頭子我交出去,換她平安喜樂?” “不會。”易辭洲眼眸深邃,不假思索。 “不會什么?”易宏義問。 易辭洲緘默許久,下頜緊繃著說道:“自從十二歲離開我媽,我就是您一手養(yǎng)大的,再怎么樣,我也不會這么白眼狼?!?/br> 易宏義一聽,眉頭驟然緊縮,隨即又舒展上挑,竟有些詫異戲謔地打量著他。 良久,他夸張地舉臂示意了一下,大笑:“哈,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 他這笑聲太瘆人。 和這墨香書卷的房間有些格格不入。 待笑夠,易宏義面容煥發(fā),繼續(xù)道:“果然和你老子哥不一樣,是個狠心人,也是個有心人。既然大義滅親做不到,還不如和爺爺我一起。你說是嗎?” 易辭洲眼底微微顫動,手心也不知不覺洇出了汗。 他心中無底,但奈何自己早已被拿捏,只得冷冷掀起眼簾,應(yīng)付性地說道:“是,反正爺爺您都這么大把歲數(shù)了,我就當(dāng)是伺候您安享晚年了,只要您別動阿晚,一切都好說?!?/br> 他的意思太過明了。 他能把他當(dāng)成爺爺,純看在自己這份割舍不掉的血緣關(guān)系。 回看三十年,他有十八年都在易家度過。他和易家,早就成為了生命同共體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 可舒晚不一樣,她對易家沒有任何感情,只想認(rèn)真地活下去。 既然她想好好地活著,那么他就幫她這次。 面對這個大情種,易宏義早已淡然。他陰鷙瞇眼,審度的目光在易辭洲臉上來回逡巡,“南國黑市的生意我會全部交予你,以后呢,我就等著你讓我含飴弄孫頤養(yǎng)天年?!?/br> “好?!币邹o洲想都沒想,回答得干脆利落。 他暫時不去管易宏義信不信他這話,但只要舒晚安全了,他就再無所謂。 很顯然,易宏義不太信,但又不得不信,他就這么一個血脈了,傾其所有不過就是為了這個小王八蛋而已。 老爺子的臉色已經(jīng)很陰沉,他沒再說話,只疲憊不堪指了指門外,示意他出去,然后便又踱步到書桌前,靜默地研究著那副快看厭的山水畫。 易辭洲遲疑了片刻,見易宏義似乎并沒有什么要說的了,才悄然離去。 待他走后,沈特助關(guān)掉了門口走廊的吊燈,將地?zé)羧看蜷_,最后按下中控按鈕,緩緩關(guān)上了老宅大門。 他已經(jīng)等在外面有一段時間,將他們的對話清清楚楚得盡收耳底。 他實為助理,卻扮演著軍師的角色,易宏義有些事情看不清,但他卻看得十分清楚。 沈特助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,幫他收拾好沒下完的棋局,低聲說道:“董事長,您真的信他會接手南國黑市嗎?” 易宏義雙指捏蓋,撇了撇茶水面上的沫子,“為什么不信?” 南國黑市是個大網(wǎng),走進去,就再也出不來了,里面利益縱橫,將所有的金錢交易都兜于其中,然后慢慢收緊,再不給逃離的機會。 現(xiàn)在俄烏局勢動蕩,正是他們向遠(yuǎn)東輸出的機會。 即使易辭洲不愿意干這個,也由不得他,畢竟,舒晚是他無法割舍的牽掛。 只要拿捏住那個聾女人,易辭洲本就為之瘋狂,還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呢? 沈特助想了想,走到一旁,拿了一塊白布,仔細(xì)地擦試著靠在桌邊的拐杖,淡淡說:“我不是不信,但總覺得辭洲沒我們想象得那么好控制?!?/br> “什么意思?”易宏義挑眼。 回想起那天在巴厘島,易辭洲那副毅然拿命來豪賭的瘋樣,沈特助眉頭緊蹙,道:“舒天鄺怕死,所以我們才能用舒晚要挾他??赊o洲為了舒晚,可是連命都豁得出去的?!?/br> 他說的并不無道理,這一點,易宏義也了然于心。 他喝了口水,說道:“我看中他,是因為他不像他那個哥哥表面柔軟內(nèi)心陰狠。易邊城這個人啊,狠,又不夠狠,尤其是在女人方面,所以我們只要拿捏住舒晚就可以了?!?/br> 沈特助眼中聚光,將拐杖龍頭擦得锃亮,他眼神一凝,面不改色道:“舒晚是他的軟肋,拿捏她,自然能像當(dāng)年我們威脅舒天鄺一樣……” 他說著,停頓片刻,眼簾一掀,若有所思地看過來。 易宏義察覺目光,依然淡然自若地喝茶,“話別只說一半。” 沈特助認(rèn)真道:“這次和以前不一樣。這其中好處多得很,舒天鄺也算是半自愿的,所以他也不會去報警??墒嫱砀覀儾煌?,她有賬本,我們在拿捏她的同時,她也在拿捏我們?!?/br> 易宏義一聽,頗有深意地點點頭。 說實話,他還沒有特意去想過舒天鄺的賬本,他總以為那東西早在藍(lán)灣別墅大火的時候就燒毀了,可根據(jù)后續(xù)的勘察和舒晚的種種跡象來看,這賬本,應(yīng)該還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