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聲蝕骨 第13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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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受和傷心已經(jīng)完全不能詮釋。 那么剩下的,就只有看不見盡頭的絕望。 第112章 ◎只要能讓她后半生好過,他愿意拱手想讓。◎ 漫漫長夜,無心睡眠。 舒晚毫無神色地看著易辭洲,將地上的筆撿起來,繼續(xù)畫著手中的畫,口中喃喃:“我愛你,你不愛我,我不愛你了,你為什么非要愛我呢?” 畫著畫著,她睡著了。 而墻邊苦澀的男人,也在這夜色中,看著她和從前判若兩人的側(cè)顏,緩緩閉上了眼睛。 翌日清晨的曙光照進來的時候,兩個人都醒了。 似乎又是一個新的輪回。 舒晚懵神地看了一眼窗外,云彩之間飛過一只白色鳥,啾啾叫著飛過,“你看,千城的霧霾都消散了?!?/br> 她回過頭,正看見易辭洲一臉困倦迷惑地看著她。 他似是一夜沒睡,也似是睡了太久一度未醒。 因為他不知道,這一睜眼,她是舒晚還是溫夜,這兩個人,他已經(jīng)分不清了。 舒晚趕緊走過去,將他扶起來,問道:“辭洲,我們明天不是結(jié)婚嗎?你怎么把自己累成這樣?” 易辭洲輕輕抬眼看她。 她眼眸清澈,有著淡淡的焦灼和關(guān)切。 好吧…… 她的記憶還是錯亂的。 一晚上靠墻而睡,全身都感覺無比酸麻,易辭洲踉蹌從地上站起,緩緩抬手,撫著她的臉頰,說道:“我們不結(jié)婚了,我放你走好不好?我讓廖霍帶你走,再也不回來了?!?/br> 舒晚不覺驚愕。 她震了震,幾乎快要哭出來,難以置信地揪著他的衣領(lǐng)口,哽著問道:“為什么不結(jié)婚了?你在外面有人了?還是你不愛我了?” 明明是一個艷陽天,卻格外陰冷。 易辭洲顫著嘴唇,在她額頂浮過,想親又不敢親,最后停留在發(fā)間,不輕不重地吻了一下,“我愛你,很愛你,很愛很愛你,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,必須要讓你清醒過來?!?/br> 可他剛說完,再去低頭看她的時候,懷里的女人又是目光愣滯地盯著他的胸口,喃喃道:“易辭洲,你不要我,也不要孩子,我只能跟別人走了……” “……” 一刀又一刀,一次又一次,在心口上反復不斷地割磨。 易辭洲雙目猩紅,牙齒咬得咯咯發(fā)緊,卻也只能用力忍著,把那些苦水一點一點咽下去。 他抱了她許久,等她安靜下來之后,便讓付沉過來守著,然后披上外套出門。 一天下來,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 舒晚沒問,更沒想起來要問。 她一直坐在窗臺旁邊,鬼畫符一樣在白紙上畫著凌亂無章的線條。 付沉倒來熱水,放涼了,又倒一杯,再放涼了,再倒一杯…… 反反復復,等到了晚上的時候,易辭洲終于帶著一個女人回來了。 易辭洲讓開一條路,胡子拉碴的下巴顯得毫無生氣,“她在里面?!?/br> 邵梨屏氣凝神,一把推開他,大步流星走進來。 一進門,她就看見那個背影單薄消瘦的紙片人,正靠著窗戶,雙目無神地盯著外面的夜景。 邵梨滿眼都是震驚和不解。 她走過去,低頭看著這張陌生到幾乎無法相認的臉,輕聲道:“舒晚?” 舒晚順著眼前的人影,緩緩抬頭,然后淡淡開口道:“你是誰啊?” 眼睛,是熟悉的, 可是眼神,卻無比冷漠,甚至看不出來一絲半毫的神采。 她的下半張臉,雖然完美得驚人,卻已然面目全非,再不復從前那般溫婉。 邵梨驚愕地張了張嘴,待看到她下巴邊緣處那條淡淡的白色疤痕時,憤怒早就不能代替大腦所能思考的程度。 她站起轉(zhuǎn)身,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易辭洲面前,怒極之下,揚手重重扇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。 “易辭洲!你他媽的真不是人??!” 邵梨力氣頗大,打得他差點沒站穩(wěn)。 付沉正欲上前,卻被易辭洲抬手阻攔下,“不用,讓她打?!?/br> 就算邵梨不打,他自己也想打。 可即使打了,又能怎樣呢? 如果幾個耳光就可以回到從前,那么他的臉早已千瘡百孔。說實話,誰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,他又扇了自己多少個耳光呢? 這記耳光,如同一個震天響的驚雷,忽地一下將舒晚的思緒給打了回來。 她恍惚一瞬,待看到面前幾個人的時候,不由害怕地跳了起來,直接縮在了易辭洲的懷里。 她顫得厲害,幾乎整個人都攀在了他的身上,“廖霍,我看到火光了,你帶我走,我走不了,我的腿都摔斷了啊……” 滿目瘡痍,不過如此。 什么叫斷壁殘垣,正如易辭洲此刻的心境。 他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當自己是廖霍,耐心地安撫著她,把她小心翼翼呵護在懷里,低聲道:“沒事了,沒事了,火已經(jīng)撲滅了……” 可舒晚依然鎮(zhèn)定不下來,嗓子都是沙啞的,“他不要我了,我那么愛他,他卻不要我了……” 易辭洲闔了闔眼,極盡溫柔地將她攬在懷里,一聲一聲柔聲道:“要你要你,我怎么可能不要你?” 看著眼前這一幕,邵梨的眼睛都是疼的。 她是一早就看出廖霍對舒晚有情,但卻沒想到,這三年來,舒晚竟然一直跟著他,而且依賴到這種程度! 邵梨攥緊了拳,只覺得剛才那一巴掌過去,自己的手心都毫無知覺。 她心口怦怦跳,腦海中幾番思忖,忽地恍悟過來,難以言喻地復雜一瞥,然后緩緩道:“易辭洲,她不會就是溫夜吧?” 前不久,阮音鬧出的風波可不小。 溫夜這個名字,幾乎一夜之間人盡皆知,能讓兩個財閥公子爭得頭破血流,甚至不惜讓他們反目成仇,著實不容小覷。 可她怎么也沒想到,溫夜就是舒晚。 舒晚還活著,卻頂著另一個名字,頂著另一張臉,從她的精神狀態(tài)和言語之間,她經(jīng)歷過什么,不言而喻。 易辭洲沒有否認,答道:“是?!?/br> 邵梨急促地呼吸著,恨恨問道:“你要我來做什么?” 易辭洲輕輕撫著舒晚的背,沉聲道:“好好陪她,勸她吃藥,幫她想起來所有……” 邵梨問:“然后呢?繼續(xù)被你欺負嗎?還是再讓她毀一次容?被你折磨得身心俱損?” “……”易辭洲不知如何解釋,只能硬聲說道:“然后我會送她去香港,去找廖霍。” 他決定了,只要能讓她后半生好過,他愿意拱手想讓。 不過就是把她送給廖霍,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,只是這次做起來,心痛萬分。 邵梨略有些詫異,她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舒晚,卻見她表情瞬間遽變,似乎是聽到“廖霍”兩個字的時候,整個人就表現(xiàn)出畏手畏腳的驚懼。 她抬眼,眼眸深處渾濁不清,顫著聲音道:“求你,別推開我,我不想去陪別的男人……” 話音將落,易辭洲眼前幾乎要黑了過去。 舒晚這一聲聲,在夜色下,伴著凄涼和膽顫,重現(xiàn)著多年前在南沙灣的一幕。 那是她第一次見廖霍,卻被他強塞了一杯紅酒,親手推了出去。 “這是廖霍,南沙灣夜總會的幕后老板,也是我多年的好兄弟……” “去陪這位廖先生喝酒……” “把他哄開心了……” “說不定就放了你的那個智障弟弟……” 是呢,那天晚上,她就像個毫無臉面的夜場陪酒女,被自己的丈夫當成一個人盡可夫的玩物。 如果不是廖霍對她一見鐘情,放過了她,可能她真的就在那夜墮落了下去。 可是現(xiàn)在又有什么不同呢? 她到底還是跟了廖霍,而且還跟了三年。 易辭洲已經(jīng)沒有辦法了,他知道她在他身邊多待一秒都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,所以,送她走,才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 然而舒晚死活不再松手,她無助地攥緊男人的襯衣前襟,哭得撕心裂肺,抖得顫顫巍巍,“易辭洲,別這樣,求你了……” 邵梨咬著下唇,恨不得沖上去將這個男人撕碎了,可舒晚現(xiàn)在神志不清,除了他誰都不愿靠近,她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。 許久之后,邵梨再也看不下去。 她拿起包大步朝門口而去,頭也不回地說道:“易辭洲,這是你自己造的孽,如果你現(xiàn)在把她送去香港,我保證她會瘋得更加厲害?!?/br> 她是個暴脾氣,剛一說完,不等任何人反應,“砰”地一聲就摔門離開。 舒晚愣神看著邵梨離開,復又抬頭凝視著易辭洲,默了許久,忽然道:“辭洲,我們是不是明天結(jié)婚了?” 易辭洲本想敷衍,但此時此刻,她心里眼里全是他,他實在不想再讓她傷心難過,于是他親吻她的額頭,說道:“結(jié)婚,明天就結(jié),我娶你,用生命去愛你一生?!?/br> 誓言與否,只有當事人才知道。 易辭洲知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