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聲蝕骨 第10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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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清烏,要找溫夜jiejie。 小土豆放了暑假。 閑得無聊。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,問道:“找她干什么?” 小土豆冒冒失失道:“找她玩啊?!?/br> 雖說這些天舒晚心情確實不錯,但他并不喜歡這個小男孩,便不容置喙:“她沒空?!?/br> 哪知小土豆一聽,在電話那頭大喊大鬧,聲音大得手機都在震,一下就讓舒晚聽到了。 聽出是小土豆的聲音,她難得發(fā)嗔:“我喜歡這個孩子,你讓他陪陪我,我之前答應(yīng)過他,帶他來大城市玩?!?/br> 易辭洲并不是很樂意,但也不想拂了舒晚的意,沒答應(yīng)也沒拒絕,“再說吧?!?/br> 話雖如此,可過了兩天,他就把孩子領(lǐng)回來了。 人是易辭洲親自去接的。 一見她的面,小土豆連鞋都忘了脫,奔進來就撲到她懷里,“夜jiejie!” 一個不過八歲的孩子,力氣倒是不小,這一撞,直接把她撞得踉蹌幾步,后仰倒在了沙發(fā)上。 后腦勺磕在柔軟的沙發(fā)靠背上,腦袋也著實嗡了一聲。 待看清是誰之后,舒晚愣了半晌才反應(yīng)過來,她驚愕地坐起來,捧著圓乎乎的胖臉,訝然笑道:“小土豆?” 小土豆指了指易辭洲,“渣男帶我來的,他說讓我好好陪你一個月,他就給我買全套的樂高汽車模型。” “……”舒晚一聽,笑容僵在臉上。 她頓了兩秒,抬眼去看易辭洲:“你連孩子都威逼利誘?” 易辭洲卻淡然道:“沒有威逼,只是利誘?!?/br> 小土豆不以為然地抱著手臂,“夜jiejie,我跟渣男還是有些共鳴點的?!?/br> 瞧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,舒晚笑了,“說說,你們倆有什么共鳴點?” 他昂起頭,一本正經(jīng)地字正腔圓道:“我之前聽你說過,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好?!?/br> 舒晚:“所以呢?” 小土豆指著易辭洲道:“渣男對你好,是想哄你開心,夫妻重修和好,所以把我?guī)砼隳阃??!?/br> 舒晚笑笑:“那你呢?” “我呢……”抱著自己的書包繼續(xù)道:“是我寫不出來作業(yè)?!?/br> 話畢,舒晚斂起眉眼,不禁對這個小男孩有些另眼相看。 如果不是自己了解他,她還真不相信這是個八歲小孩子說出來的話。 能將男女之間的互惠互利拿捏得那么準確,實在是有某種海王特點的潛質(zhì)。 她問他:“小土豆,你不怕以后變成和他一樣的渣男?” 她朝易辭洲那里揚揚下巴,眼神收斂。 小土豆回頭脧視,搖頭晃腦地聳聳肩,“如果能娶到夜jiejie這樣的美女,當渣男也行。” 舒晚眼神稍頓,不覺啞然失笑,輕輕掐了掐他的臉頰。 她抿起嘴唇,無奈看了一眼小土豆,見他手和臉都有些臟,估計是平日里摸魚打狗沒少干,便讓他先去洗個熱水澡,又喊來保姆收拾了一間干凈的屋子給他住。 小男孩洗了老半天,指甲縫里還是臟兮兮的,舒晚拿來指甲鉗給他好好修整了一下,等一切忙完,就到了吃飯的點。 難得的,舒晚吃得很多。 她全程都和小土豆有說有笑,兩個人互相逗趣,既像姐弟,更像母子。 易辭洲坐在一邊,靜靜看著眼前的溫馨和睦。 有那么一瞬間,他多么希望面前是他的妻子和孩子,而這個夜晚,是他們歡迎自己出差回來的狂歡派對。 然而當舒晚察覺到他的目光、將頭轉(zhuǎn)過來時,他看到她冷漠的眼神,這一切又成為了奢望的肖想。 他淡然笑笑,將手邊的一盤一筷子沒動的青菜推過去,“你還是不愛吃青菜?!?/br> 舒晚回頭,看著眼前的那盤青菜葉子,眉頭越來越皺,竟像個孩子似的撅嘴往旁邊一躲,“不吃?!?/br> 突然而來的倔強,易辭洲不由訝然愣住。 回憶起多年前二人剛剛在一起的時候,他也曾裝模作樣地關(guān)心她,勸她多吃幾口青菜,她不愿意吃,亦是這般跟他撒嬌。 可是現(xiàn)在再一看,那段時光,好像再也找不到了。 他心中一緊,悸動使然,像以前那樣,將盤子端起來佯裝要倒掉。 舒晚趕緊攔住他,“你干什么?” 易辭洲反問:“你不是不吃嗎?” 舒晚伸出手,不急不緩地按住了盤子的邊緣,然后輕輕拖拽過去,摩擦聲“嚓嚓”劃過,本以為她要自己吃,卻不想她指了指小土豆,說道:“孩子要吃呢?!?/br> 她說這話的時候,對他笑了笑。 易辭洲恍惚了片刻,倏地就發(fā)現(xiàn),這可能不是一種錯覺。 她真的在笑,眼睛都在笑。 可這種久違的真誠笑容,他卻受之有愧。 她原可以摟著他們的親生孩子在這歡聲笑語,但他卻硬生生扼殺了這一切。 他愛上她了,很早就愛上了。 只是不愿意相信罷了。 入了夜,舒晚哄完小土豆睡覺,便直接回到房中。 意料之中的,那男人已經(jīng)在窗臺邊等著她了。 她皺了皺眉,將門關(guān)上,然后手心攥拳走了過去,在他面前一米處停下,問道:“你親自去接他的?” “嗯?!?/br> “他爸媽同意你把人帶走?” 易辭洲輕輕點頭,“一年的民宿房錢?!?/br> 舒晚:“這樣?!?/br> 王魯和夏妗嗜財如命,給點好處就能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說,她又不是不知道。 只不過他們能同意讓易辭洲把自己的親兒子帶走,這倒是令她沒有想到。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,易辭洲補充道:“是小土豆主動找我的,說想你了,問我能不能讓你去清烏?!?/br> 舒晚抬眉,“你怎么回的?” 易辭洲淡然笑笑,“當然是不能,所以我把他帶來千城了,還答應(yīng)他們以后送小土豆出國念書?!?/br> 是了,他們最大的希望就是讓小土豆去大城市讀書,這下易辭洲直接把他送進決賽圈,夫妻二人當然放得開手。 舒晚面不改色地瞧著他,半晌后撇頭嗤笑:“有錢能使鬼推磨?!?/br> 易辭洲卻斂起眉眼,認真道:“也不一定?!?/br> 他是不缺錢,而且錢多得幾輩子都花不完,可面對舒晚,無論他怎么用錢去討好她,也掀不起一朵浪花。 從以前無數(shù)的奢侈品,到現(xiàn)在的花園別墅,哪一樣不是錢呢? 舒晚自然也懂這個理,抬眼盯著他道:“易辭洲,我這人吧,一開始確實喜歡故作清高,但是這么久了,我也為錢低頭了。實話告訴你,如果當初是你救我出火海,花錢給我整容給我做修復(fù),我也繼續(xù)跟著你,畢竟跟你跟久了,也習(xí)慣你了。” 不過就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,跟誰過不是過,有什么區(qū)別呢? 難得這么敞開心扉地聊天,雖然易辭洲心底真的很不愿意提及那個人,卻還是想一探究竟,他遲疑片刻,問道:“那廖霍呢?” 舒晚愣了一瞬,“什么?” 易辭洲:“你跟他三年,習(xí)慣了嗎?” 舒晚眼神黯了黯,復(fù)雜的神情在眼底倏忽閃爍,她從未想過她會跟兩個男人糾纏不清,也從未想過在這兩個男人之間進行抉擇。 她釋然般長嘆一氣,苦笑:“他跟你不一樣。我其實清楚得很,溫水煮青蛙,只要我不愿意他就不強迫,直到我愧疚,直到我寢食不安,他就暗示我。至于睡了多少次,我也記不清了……” 易辭洲聽著,心已經(jīng)高高懸起,眼神卻越發(fā)平靜,他當然知道這三年的相處會發(fā)生什么,但他卻沒想到,她從頭到尾都知道廖霍的手段和心思。 也就是說,她每次和廖霍上床,都是一種變相的償還。 她沒什么追求,只想好好地活下去。 如果當初救她的人是易辭洲,那么她也會有另一種方式來償還他。 也許是為他再生個孩子,也許是好好愛他跟他重修為好。 可是哪來那么多的也許和如果。 她孤零零一個人,除此之外,無以為報。 應(yīng)該發(fā)生的事情,就是這么發(fā)生了。 躲不開也避不了。 見他面容平靜如水,舒晚不覺疑惑,她掀起眼簾問他:“你說這么多,不就是想問我這個么?我主動告訴你了,可以了嗎?” 易辭洲沉聲道:“這些日子以來,我已經(jīng)接受你不再是舒晚了?!?/br> 舒晚更疑惑:“什么意思?” 易辭洲抬眉,靜靜看著她,“阮音鬧出那件事,溫夜這個新身份,你是坐實了。所以,跟你一樣,我這人俗得很,我就是喜歡奪人所愛,從廖霍手里搶人,又怎樣?” 舒晚嘴唇顫了顫,臉色白了紅,紅了又白,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。 他接受她是溫夜,也接受她曾是廖霍的女人,更接受她為廖霍懷過孩子。 就像廖霍,也如此。 他接受她是舒晚,也接受她曾是易辭洲的女人,更接受她為易辭洲懷過孩子。 人啊,一旦有了喜歡的東西,真的可以為之瘋魔。 她難以言喻:“真是變態(tài)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