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聲蝕骨 第1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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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酒入肚,本就混沌不清的腦袋更是頭痛欲裂,他幾乎把所有殘存的力氣都用在了親吻舒晚這件事上。 明明是兩個相看相厭的人,卻在此時迸發(fā)出一種異樣的火花,有同病相憐,也有惺惺相惜。 舒晚被他吻得幾乎快窒息了,她難過地嗚咽了一聲,卻沒想到,這一聲更讓男人感覺到莫須有的快感,于是他不顧她的抵觸,抬手解開衣扣,用力握住她發(fā)燙的胸口。 充滿盈握的感覺,讓舒晚冷不丁地顫了一下,她難受地撇過頭,再也忍不住,揚手迅速朝他臉上揚去。 然而男人更快。 舒晚的手半揚在空中,遲遲沒有放下來。 她的手腕被用力鉗住,隱隱綽綽的疼痛感仿佛在為剛才沒有揮出去的一巴掌邀功喝彩。 易辭洲眼神凜然,看著她雙被淚水洇濕的眼睛,好不容易得到的膨脹感猝然之間就消失了。 他咬了咬下頜,起身放開了她。 雖然是夫妻,但他不想再強迫她,尤其是她喊不出來的樣子,太憋屈,太難受。 見他撤手,舒晚慌忙將衣服穿好,隨意梳理了一下頭發(fā),就往后縮到了沙發(fā)里層,把自己蜷起來,防備式地盯著他。 看著她那個驚慌失措的樣子,仿佛一只拔了毛的兔子,準備隨時跳起來跟他拼命似的,易辭洲不禁愣怔了幾秒,啞然失笑。 他理了理領口,將脫散的扣子系好:“想打我?” 舒晚咬了咬下唇,說道:“不打你,難道任由你喪心病狂,任由你欺負嗎?” 其實她想打自己,易辭洲本沒打算追究,但也沒想到她會頂撞自己,他眉間微蹙,眼底不由地狠戾起來,“不過就是欺負一個聾子而已,我要想喪心病狂,你這樣的小身板,根本招架不住?!?/br> 明明是一句毫無征兆的黃腔,在易辭洲嘴里卻吐露得從容自然,回想起上次他的蠻橫無理,舒晚仍然心有余悸,回懟之余也不忘害怕地往后縮了縮。 這次確實是舒淶惹的禍,但她不能坐視不理。易宏義的庇護不能頂天用,易辭洲遲早要從易老爺子的掌控中分離出來,tpn集團也遲早是他的。 在他手中,不是求生活,而是求生存。 舒晚鎮(zhèn)定了片刻,咬著嘴啞聲道:“是啊,我是個聾子,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?” 易辭洲沒聽明白她的意思,問道:“所以呢?” 舒晚勾了勾唇角,冷聲問他:“討厭我,為什么娶我?” 易辭洲一聽,輕笑,泰然自若地反問道:“我為什么娶你,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?” 不過是一場交易,利用她,利用易宏義對她的愛護,利用易宏義對舒家的愧疚,就能獲得老爺子的認可。 娶誰不是娶,壯士尚能為國捐軀,讓他捐的不過就是一場乏味的婚姻,即使他不愛她,也可以娶。 四目相對之下,舒晚淡淡看著他,防備式的姿勢不知何時放松了下來,眼前的男人,早已不是那個在陽光底下對她笑得粲然的男孩,她卻只能順應著去改變。 不過她目前可以肯定的是,根據(jù)易辭洲的反應和態(tài)度來看,他好像不是很喜歡那些忍氣吞聲低眉順眼的女人,偶爾有點小脾氣,反而會順了他的意。 她要激怒他,這樣,還能讓她有點斡旋的余地。 她坐直了身體,左右環(huán)顧了一圈,抄起了手邊最近的一個枕頭扔了過去,“所以你就拿我一生來做賭注?” 猛地被枕頭一砸,易辭洲整個人都歪斜了一下,他站起來錯愕了片刻,還沒反應過來,又一個紙巾盒砸了過來,“你不喜歡我,大可不必裝腔作勢,早知道是這種境況,你以為我愿意嫁給你?” 黑胡桃木的紙巾盒重重掉落,“啪嗒”一聲,盒子摔成了兩半。 動靜不小,舒晚的聲音也很大,門口的付沉一聽,立刻推門而入。 但見里面狀況異然,太太眼眶紅著、衣衫不整,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絲絲的曖昧。 他愣住,試探問道:“易總?” 易辭洲微微闔了闔眼,克制了一下,冷聲道:“滾?!?/br> 付沉趕緊低下頭,轉(zhuǎn)身出門,還順帶將門鎖上了,并且鎖了兩道。 一瞬間,整個包廂又重歸于安靜,易辭洲垂眼,原地靜默了幾秒,然后抬手松開領口,將襯衣袖子解開,手腕轉(zhuǎn)動,筋骨咔嚓作響,慢慢走向她。 舒晚坐在沙發(fā)上,兩條腿縮成一團,雙手又不由地攏在胸口,迎著他的目光,“易辭洲,你要干什么?” 他走得很慢,幾步之遙卻十分漫長。 因為經(jīng)常健身,肩頭的肌rou緊繃突出,窄細的腰間透著隱約的腹肌。 再往下,血脈僨張。 他沙啞道:“你說呢?” 按照易辭洲的性格,他如果想,隨時都可以,舒晚根本沒有說“不”的機會。 但是此刻,她要確定一個契機,而確定這個契機的前提,無疑是一場賭博,但只要賭贏了,就是這場博弈中的催化劑,她往后的日子,會好過很多。 她往后挪了挪,深吸一口氣,色厲內(nèi)荏地說道:“易辭洲,你既然剛才抱過別的女人,就別想再碰我一下。” 話音剛落,舒晚只覺得兩只眼睛都在冒金星,自己的親親弟弟還在人家手上,她都不知道怎么會有膽量說出這樣的話。 果不其然,易辭洲止住腳步,好整以暇地凝視她,淡然問道:“怎么?你還挑剔起來了?” 舒晚看著他,嘴唇都在發(fā)顫:“也是,家花哪有野花香,外面的女人,腳指頭都是香的?!?/br> 說完,她斂了斂眉眼,垂頭不言,抬手就開始解自己的衣服。里衣單薄,里面就是緊貼肌膚的內(nèi)衣,因為剛才的拉扯,已經(jīng)松垮不堪,輕輕一扯就下來了。 她的話讓易辭洲感到恥辱,行為更是讓易辭洲感到莫須有的憤怒,但是在男人的目光注視下,她不能停。 家里的女人,外面的女人。 她賭的就是易辭洲的態(tài)度。 看著她那副搖搖欲墜還要強撐著的模樣,易辭洲眼底忽地閃過一道火光。 那漫天的火光之下,情感和理智互相交織著、縱橫著。 最終,他厭惡地抵了抵下頜,大步走上前來,幫她把七零八落的衣服穿戴好。 略默了幾秒,易辭洲坐在她身邊,闔了闔眼,低沉著聲音說道:“出去把你那個智障弟弟帶走,別再讓他給我惹事了?!?/br> 這話一出,舒晚就知道易辭洲是放過他了。 她默默看著他那雙逐漸隱去火花的眼睛,輕輕動了動嘴巴:“謝謝?!?/br> 這次,債是越欠越多了,但是不虧,至少她知道了,易辭洲是真真正正不喜歡外面的女人做那些事。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,可是她現(xiàn)在有了一個基石,一個拿捏點,一個可以讓她過得舒坦一些的契機。 把舒淶從包廂帶出來后,舒晚拉著他的手,快步走出大門。 她百般斡旋耍盡小聰明才從易辭洲手里溜出來,此刻她頭也不回,生怕那男人臨時改變主意。 舒淶拖拖拉拉地跟著她,心有余悸地問道:“姐,易辭洲不會追究了吧?我可是他的親小舅子……” 話還沒說話,舒晚頓住腳步,回頭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個耳光。 “啪”的一聲。 聲音清脆,劃徹夜幕。 雖然扇耳光的場景在南沙灣門口簡直就是家常便飯,但此刻正值夜晚娛樂的高峰期,這震天一響,還是引來不少人的注意。 舒淶捂著臉,一臉震驚地看著她,哆哆嗦嗦半天,才難以置信地說道:“姐,你打我?” “打你是輕的!”舒晚眼睛發(fā)紅,顫道:“舒淶,我跟你說過了,如果有一天你闖的禍把自己玩死了,我真的一滴眼淚都不會流?!?/br> 舒淶依然倔強辯解:“我那是為了給你出氣才去劃車的!” 說得倒是言之鑿鑿,仿佛他劃了易辭洲的車,就能幫她出口惡氣似的。 舒晚都懶得跟他這種大腦缺根筋的人多說,她壓著聲音問道:“你知道你劃的是誰的車嗎?你劃車前也不做做功課?” 舒淶焦急地解釋:“我哪知道劃錯了啊,弄了半天,是一個什么廖先生的車?!?/br> 舒晚側(cè)過臉,啞聲道:“廖先生?你知道廖先生是誰嗎?他是南沙灣夜總會的幕后老板,也是香港廖家的小公子!” “廖家的小公子?”聽她這么一說,舒淶陡然一愣,整個人都僵在了那,緩了好久才問道:“我劃的那臺車,要賠多少?” 廖家這種家族,黑白兩道通吃,背后的勢力不比財閥小多少,甚至有些時候,易家還要仰仗他們。金錢和勢力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個巨大的網(wǎng),這就是整個社會的現(xiàn)狀。 舒晚凝視著舒淶,有那么一瞬間都想直接放棄這個弟弟,讓他自生自滅算了。 她咬著下頜道:“原價的十分之一,至少三百萬?!?/br> 舒淶不由驚道:“三百萬?一個破車門而已……” 這個數(shù)字對他來說,無疑是個天文數(shù)字,即使自己jiejie嫁了個財閥,但是易辭洲知道他是個軟吃白干的飯桶,每個月真正能到手的錢也只夠他日常開銷。 如果真的要他賠三百萬,除非把他賣了,而且是死了之后當器官賣。 剛才被舒晚一巴掌震懾住的路人漸漸消散,夜色濃郁如墨,反襯著身后這個巨大的夜總會更如暗潮里的一座燈塔,倏倏忽忽,明暗不定。 燈光晃得刺目,舒晚緩和了語氣,對他道:“所以你要不要找律師咨詢一下,如果賠不起,人家告你,夠你判幾年?” 舒淶:“……” 他愣住,瞧見舒晚真的怒極,又想到剛才易辭洲當著他的面那么羞辱她,立刻噤了聲。 他不過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,誰都煩他,犯不著在這貧嘴餓舌。 舒淶低聲道了句“對不起”,然后滿臉窘迫地將舒晚送回藍灣別墅,便直接離開了。 回到家,舒晚幾乎是癱坐在沙發(fā)上的。 宋姨見她臉色蒼白無光,趕緊倒來一杯熱水放在她手心,小心翼翼問道:“太太,怎么了?” 她明明記得,太太是接到易先生的電話才出去的,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(fā)生了什么,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,怎么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脫了一層皮似的。 舒晚接過水,抱在手里,一聲不吭地坐在那。 瞧見她手有些發(fā)抖,宋姨勸道:“喝一口吧,太太。” 舒晚依然一動不動。 宋姨著急地晃了晃她的胳膊,忽地想起來什么,趕緊抬頭去看她的耳朵。 果不其然,她摘了助聽器。 宋姨蹲下身,仔細凝視著她的眼睛,確定她眼底依稀有光之后,她抬手認真打了個手語:【太太,喝點熱水?!?/br> 舒晚這才有了反應。 她捧著水杯,紅著眼睛悶了一大口,暖意過喉,眼淚崩塌般落了下來。 宋姨默默看著她,不覺有些憐憫,只得再勸道:【太太,再多喝幾口吧,暖不了心,至少暖暖身。】 舒晚抬起頭,眼前模模糊糊,滿腦子都是混沌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