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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出來的男子名叫云玨,是云麾將軍云瑤最小的弟弟,云家入罪那年他只有十七歲。那位與韓墨初說話的云京,韓墨初其實是認(rèn)識的,他是云氏冠了姓氏的家臣。那年云瑤將他救下后,就是吩咐這個云京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。 云京便一路抱著他來到了京郊,將他交給了途徑此地的易鶨先生。 “主子,這位參軍大人說他是七殿下身邊的人,奉命來探望我們的?!痹凭┑穆曇艉軞g喜,甚至可以說已經(jīng)有些語無倫次了。 “你當(dāng)真是殿下身邊的人?既是殿下身邊的人,為何孤身到此?可是殿下在朝中遇到什么事了?”云玨看著眼前頗為陌生的韓墨初,一時間也推測不出來意,只能關(guān)心則亂。 “不,閣下誤會了,殿下無事,殿下如今受封正三品平敵將軍,替陛下征戰(zhàn)靺鞨叛亂,而今因故平滅姜國。殿下不得抽身,故而遣我來問候諸位?!表n墨初立在人前,輕聲答道。 “十五歲便上陣領(lǐng)兵了?不愧是我云家的孩子。”云玨由衷的贊了一句。 一別數(shù)年,身在宮中的顧修幾乎是音信全無,而今得知他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。 云玨又想起了顧修當(dāng)年孤身一人回宮時的背影,小小的一個人才經(jīng)歷了喪母之痛,便要只身回到那波詭云譎的宮廷之中。分別之時顧修一句話也不能多言,一滴眼淚也不能掉,就連腳步上都不能有任何遲疑。 因為他們是罪臣,顧修是皇子。 哪怕心里有一萬分的不舍,他們也只能躬身在地,眼睜睜的看著顧修被傳旨的內(nèi)官帶走。 一晃如今都快有四年光景了,也不知這孩子究竟經(jīng)歷了什么,才能在這幾年之間便在軍中立足。 總之絕不可能是因為君王的寵愛與賞識。 “這位參軍大人?!痹偏k抹了把濕潤的眼圈沉聲道:“屋外太冷,有什么話您進(jìn)來說罷?!?/br> 韓墨初跟隨著云玨的腳步走進(jìn)了那間木屋,不算太大的屋中沒有任何可用的陳設(shè),大約有十幾個年紀(jì)不同的男子擁擠的坐在一起,人人身上都穿著東拼西湊的獸皮,頰面刺字。 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身姿筆挺,守著一個小小的吊爐,見到韓墨初時依舊行的是大周的軍禮。 韓墨初見到了這些云氏族人,終于知道了顧修的那一身傲骨究竟是從何而來。 英豪輩出的軍武世家,哪怕是身處蠻荒身壓重罪,那自然流露的風(fēng)骨也是磨不掉的。 眾人知道韓墨初的來意后人人的眼中都有惦念,但是人人都很克制。 韓墨初微笑的告訴了他們顧修的近況,以及顧修治理軍務(wù)的成效,卻沒有告訴他們顧修幾時幾日也曾中箭受傷。 眾人欣慰之余,又讓云玨帶著韓墨初一一見過了那些尚且存活的云氏族人們,讓他向顧修報個平安。 云玨又帶著韓墨初看了看顧修幼年時居住的小屋。小屋里果然沒有臥榻,空蕩蕩的,只有一方小案臺,案臺上供奉著云瑤的牌位,牌位下唯一的貢品是一枚鐫刻著云氏族徽的肩甲。 韓墨初在那牌位跟前畢恭畢敬的拜了三拜。 不由得打從心底里佩服這位女將軍云瑤,這樣惡劣的生存環(huán)境,以及時時重壓在心頭的絕望與屈辱。她竟能將顧修教養(yǎng)成那般出色的少年。 云玨帶著韓墨初走了出來,帶他來到了一間修繕完好的馬棚跟前,馬棚里九匹顏色各異的駿馬都在低頭吃草。 那是現(xiàn)下整個云家唯一珍貴的財產(chǎn)。他們要靠著這些馬在這山中行獵,維持最基本的生存。也要靠這些馬負(fù)載重物,從遠(yuǎn)些的地方帶回薪柴木料等等。更為諷刺的是,這些戰(zhàn)馬原本都是云家軍中飼養(yǎng)的良駒,跟隨他們在戰(zhàn)場廝殺,最后卻拉著囚車將他們送到了這里。 云玨指著其中一匹栗色的高頭大馬緩緩道:“這匹馬叫冬陽,是云馳的第一匹小馬。這孩子從小便喜歡騎馬,還走不穩(wěn)路便成日里往馬棚里跑,怎么說也攔不住。有一次險些被馬踢了腦袋,氣得長姐狠狠把他揍了一頓,手勁重的把自己的掌心都震腫了?!痹偏k的嘴角牽扯出了一個勉強(qiáng)可稱之為笑容的弧度:“可這孩子也不哭,也不喊疼,第二天仍然往馬棚里跑,直到長姐答應(yīng)教他騎馬?!?/br> 聽罷云玨的話,韓墨初心頭不由得冒出一句話:三歲見八十。顧修這個小狼崽子從小就是這樣倔強(qiáng),好在韓墨初見到他時他已經(jīng)懂事了,不然韓墨初手里的戒尺估計不知會抽壞多少根。 “殿下的騎射功夫確實了得,宮中上下少人能及。”韓墨初笑道:“殿下的學(xué)識與見聞也比同齡的少年人要高出許多。殿下雖然年少,可此次領(lǐng)兵所顯露的將帥之才,實在讓一眾將士心服口服?!?/br> “長姐教的嚴(yán),可是沒辦法?!痹偏k抓起馬槽中的草料喂到了冬陽的嘴邊,感慨道:“他不快些強(qiáng)壯起來,不行啊?!?/br> 在云玨的印象中,顧修這個孩子過了周歲能聽懂人言之后就很少有大聲哭鬧的時候。 無論讀書還是習(xí)武,多艱苦的事情,這孩子都沒有退縮過。 云家的孩子,自生來就是這樣。他的童年也是這樣,父輩們告訴他,他們的血脈里流淌的是保家衛(wèi)國四個字。 而顧修要承擔(dān)的比他們更多,他生來就背負(fù)著沉重的罪名,那是比死亡還要讓人難受數(shù)百倍的屈辱。 他們都不忍讓顧修喪失一個孩童哭與笑的能力,在他剛剛能站立的時候就用一個血性男兒的準(zhǔn)則去要求他。更不忍讓這個孩子從生到死的幾十年都一直生活在北荒這樣的地方,不能自救也不能自保,任人宰割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