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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蕁剛進急診室時,婁越就通知了言艾。此時沒有別人,也沒有繼續(xù)隱瞞的必要,婁越將前因后果簡單跟言艾說了。 言艾沉默了很久,說:“知道了?!?/br> 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,醫(yī)生走出來,嘆氣道:“這位病人我們無法治療,只能用盡所有辦法穩(wěn)定住。她暫時清醒過來了,但情況很不好。她情緒很激動,執(zhí)意要跟你們說話,你們做好消毒進去看看她吧……要做好心理準備?!?/br> 婁越和言艾消毒后走進去,看見的是身上插了很多管子的奄奄一息的施蕁。 看到施蕁的第一眼,言艾的眼淚就往下掉。婁越低聲說,抱歉。言艾沒有說話,只是快步走到病床前。 施蕁的眼睛原本是半睜著,看到他們到來,她費力地張大眼睛,手指動了動,示意他們靠近些。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,施蕁像是害怕有話說不完似的搶先說:“去找冉喻,把冉喻帶去博物館地下三層的秘密實驗室!” 說完這話,施蕁才松了一口氣,估摸著自己的身體狀況,試圖把能說完的話盡快簡短地說出來,一點也不給其他兩人說話的機會。盡管施蕁的腦袋已經(jīng)昏昏沉沉的像一罐糨糊,說話時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,呼吸時從喉管到肺部都像在灼燒,她還是盡力把思路理清,先給重要結(jié)論和要求,后解釋原因,以防自己突然失去意識影響信息完整性。 “記得最新版壘荼系統(tǒng)的C點嗎?那里是棟在紫藤路上的商業(yè)樓,從地下室一直往下走,有通往城外的密道,可以避開地上和天上的海鬼和雀魚。” 施蕁努力喘了幾口氣,胸腔處發(fā)出哮喘患者常有的拉破風箱一樣的呼哧聲,言艾想讓醫(yī)生進來看看情況,被施蕁用眼神制止了。 施蕁繼續(xù)說:“因為城內(nèi)失蹤案件查得很嚴,那條密道是貢瀟的手下去城外抓人做實驗或者定期進貢給海鬼用的。實驗跟我們之前猜測的一樣,模仿海鬼,讓所有人成為一個以城主為首腦的整體。海磁石是城主和海鬼的交易內(nèi)容之一,但兩方近年來矛盾越來越激烈,合作已經(jīng)破裂了?!?/br> “壘荼系統(tǒng)內(nèi)的反磁場發(fā)生裝置不止是為了維護城內(nèi)磁場穩(wěn)定,更是模仿海磁場而制作的特殊磁場。博物館底下的實驗室是壘荼系統(tǒng)的總控室,在那里可以用模仿海鬼連結(jié)機制的傳感頭盔把個人的種種意志轉(zhuǎn)化成電磁信號,然后通過各站點擴大無數(shù)倍,覆蓋范圍可達數(shù)百公里。就像是人類繁榮時期的那些機甲電影,只不過城主要控制的不是機甲,而是所有人類?!?/br> 施蕁說完幾句話就要休息一會兒,在這個空當,婁越說:“其他人在他看來也許就是一件需要整合起來的工具,這樣用起來才順手。果然是他能做出來的事?!?/br> 施蕁微微點頭:“人被控制的原理跟之前的傀儡病毒差不多,只不過為了增強同步效率和范圍,黎敬他們對傀儡病毒又進行了多次編輯,并通過每天的灑水車傳播到大街小巷。人吸入那種病毒,就會在城主發(fā)出命令信號時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(quán),相當于自己的身體完全被征用。雖然戶外空氣流動強,但還是波及了不少人。此外,這種病毒經(jīng)過多次改造,效力不算強,如果意志足夠堅定也是可以克服的。所以黎敬等人一直致力于彌補這一短板?!?/br> “還有,睡眠時人的精神防線更容易被打破,繼而被占據(jù)控制權(quán)。城主今晚要進行第一次大規(guī)模實驗。” 說著說著,施蕁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,喉嚨也干澀疼痛難耐。她抬起手指,指了指婁越說:“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,你快去找冉喻。我想跟小艾單獨說幾句話。” “好,”婁越看著施蕁,莊重地敬禮致謝,“你保重?!?/br> 施蕁哼笑了一聲,擺擺手指:“沒見你這么正經(jīng)過,快點離開,我要二人世界。”她說得輕松愉悅,但虛弱的病容和嘶啞的嗓音依然將她糟糕的處境徹底出賣。 婁越走后,言艾默不作聲地看著施蕁,眼睛越來越紅。 “太好了,差不多都說完了?!笔┦n沖言艾笑了笑,“死前還能剩下點時間跟你獨處,真好?!?/br> “你想起我了?!毖园⒅┦n的眼睛,說完這句話,心臟一陣抽痛。 “嗯,你是我最喜歡的人。你還記得二十年前,我們在社區(qū)學校念書的時候嗎?”施蕁說,“學校舉辦接力賽,你每次都在我后頭一棒?!?/br> 言艾當然記得。施蕁每次跑完自己的部分,將接力棒交到她手上的時候,眼睛都亮得出奇,像是燃著兩簇小火苗。 眼前這個躺在病床上的施蕁似乎不知道自己死前被怎樣傷害過,甚至不記得感情的倦怠期里所有雞毛蒜皮的摩擦。她恢復(fù)的記憶里全是言艾最好的樣子。 “你從小做什么都是最優(yōu)秀的,每次我把接力棒交給你,都覺得特別安心。”施蕁的身體虛弱到說話斷斷續(xù)續(xù),略微凹陷的眼睛閃著生命燃盡前最后的亮光,“因為我相信,只要你拿到了接力棒,不管落后多少,我們一定會反敗為勝。” 言艾握住施蕁的手:“嗯,我們一定會的?!?/br> “小艾,接下來就交給你了?!?/br> 施蕁慢慢閉上眼,面容安寧,像是睡著了。她的手從言艾手中滑落。 就這樣,她們完成了最后一次接力。 第72章 【哼哼致冉喻的第32封信】(未寄出)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