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8章 憤怒（二更）

    周一升國旗, 羅雁聲在后邊維持紀(jì)律。

    走到高一四班時，看到后排幾個學(xué)生湊在一起說悄悄話。

    羅雁聲躡手躡腳地走過去，在人群后面伸長耳朵偷聽。

    “王路那孫子呢？他不是說周一要給羅哥公開道歉嗎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知道, 我要是他我還沒這張臉出來?！?/br>
    “宋矜真厲害啊。我剛剛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聽說這次月考, 高一數(shù)學(xué)的平均分是125, 據(jù)說只有一個人沒及格?！?/br>
    “誰??？”

    男生噗嗤一聲，拉過旁邊一臉不高興的陸川，說：“陸哥唄, 除了他還有誰啊?！?/br>
    陸川郁悶地拍開他的手，“滾。你們是憑自己的實力嗎？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是憑自己的實力了！方程式我可花了不少的時間記?！?/br>
    陸川白了他一眼, “宋矜他也就是運氣好罷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咳……”聽到這里，羅雁聲捂住嘴悶咳一聲，“升旗了，你們干什么呢？趕快站好?！?/br>
    “羅哥，早?！?/br>
    “早什么早，都回位置上去。”羅雁聲板起臉橫了他們一眼，幾個學(xué)生說說笑笑就回了位置。

    陸川走到隊伍最后邊，他看了羅雁聲一眼，問道：“我聽說你和宋矜是鄰居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?！绷_雁聲點頭道。

    “他只是你鄰居也不是其他的誰，你這么向著他干嘛？”陸川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 “中午一起吃飯？我請客，慶祝你沉冤得雪？”

    “你就一小屁孩還你請客？”羅雁聲掃開他的手, “別沒大沒小的。中午我和宋矜一起吃?！?/br>
    看到年級主任往這邊看了一眼，羅雁聲怕吸引注意, 扭過頭就走了, 最后跑到九班隊伍后面站著。

    宋矜長得高, 烏壓壓的人群里就他特別醒目。

    李文克和旁邊幾個同學(xué)聊天去了, 羅雁聲路過時聽到他們說起了王路，言談間不乏嘲弄。

    最近天涼了，羅雁聲讓宋矜穿上了校服外套，這會兒他兩手揣在衣服兜里，臉上沒點情緒，站在哄鬧的人群中遺世而獨立。

    “宋矜?！?/br>
    羅雁聲兩步站到他旁邊去，“我還沒來得及去看，這次考試你第幾名？”

    或許是看到羅雁聲，他眼中冷漠融化了些許，垂眸道：“第一?！?/br>
    羅雁聲高興地笑了兩聲，“不愧是你！宋矜你簡直太棒了！”

    宋矜抿唇一笑，問：“剛才你和陸川說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羅雁聲遲疑了一下，“你看見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估計是他長得高，視野開闊一些。

    “沒聊什么，他讓我中午跟他一起吃飯，但我還得陪你呢?！绷_雁聲隨口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中午想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羅雁聲把頭搖成撥浪鼓，“我才不告訴你，一會兒不讓我吃這個一會兒不讓我吃那個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他扯了下宋矜外套的袖子，示意他靠近一點。

    宋矜眉梢微揚，順著他的意思把頭低下去。

    羅雁聲攀在耳邊低聲說：“這樣就好像你是家長一樣?！?/br>
    宋矜眼里浸入幾分笑意，學(xué)著他的樣子壓低聲音，“我不是你的家長，你也不是我的家長?！?/br>
    “雖然話是這樣，但我再怎么也比你大。”

    他不要面子啊！

    宋矜晃了晃他抓住自己的袖子，說：“我也聽你的話穿上外套了。學(xué)校除了我，還有誰穿嗎？”

    羅雁聲今天在學(xué)?；瘟艘蝗?，確實沒發(fā)現(xiàn)有人穿外套。他心虛地笑了一聲，“我不是怕你著涼嗎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也是怕你胃疼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倆差不多行了！咬耳朵都咬半天了！什么話不能大大方方說？”

    李文克在前面叉著腰對兩人說。

    羅雁聲朝他眨了下眼睛，似是而非道：“王路的暗鯊計劃？”

    李文克臉一木，“打擾了，你倆繼續(xù)聊。”

    升旗儀式結(jié)束后，學(xué)校廣播里傳來一些雜音。

    老校長站在隊伍最前面，負(fù)手不動，其他老師也不敢自己解散。

    “老師們、同學(xué)們，上午好，我是高一九班的數(shù)學(xué)老師，王路?！?/br>
    廣播里響起了王路的聲音，嘈雜的cao場頓時安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學(xué)校大部分的同學(xué)都聽說了王路和羅雁聲的事，也知道他將在今天對羅雁聲公開道歉。

    羅雁聲倒是沒什么感覺，反正王路做的這一系列事并沒有對自己和宋矜造成什么影響。羅雁聲本著與人為善的想法，只打算以后躲著點兒他就行了。

    “我還以為他會死要面子不道歉呢?！崩钗目嗽尞惖卣f。

    “他不敢?！彼务娴?。

    “關(guān)于上周數(shù)學(xué)考試，我誤會宋矜同學(xué)被泄題一事，我在此鄭重地向他道歉：對不起，是老師誤會你了?！?/br>
    他在廣播里洋洋灑灑，卻只字未提羅雁聲的名字。

    李文克擰起眉頭說：“不是說好給羅哥道歉嗎？怎么是寫給宋矜的？”

    聽王路在廣播里給宋矜道歉，羅雁聲也覺得聽解氣的。他雙手枕在腦后，不以為意地說：“這也挺好啊，本來就是他冤枉宋矜了?！?/br>
    李文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：“羅哥，你能不能爭點氣！他都那么罵你了，你就一點不想罵回去？”

    “沒必要?！绷_雁聲搖了搖頭，“他罵就罵唄，罵我兩句我又不會少塊兒rou。”

    一直沉默的宋矜這時低頭對二人說：“我離開一下。”

    羅雁聲以為他要去廁所，沒太在意地擺了下手。

    雖然他道歉的主角并不是羅雁聲，但也記住了“一千字”以上這句話。

    廣播里他的話也從最開始的道歉，變成了教育學(xué)生，話里話外都是成績好就能怎么怎么樣。

    可cao場上的學(xué)生并不買賬：

    “什么鬼??？不是說給羅哥道歉嗎？”

    “言而無信！誰要言而無信的人當(dāng)老師？”

    “成績好怎么了？成績好的以后像你這樣敢做不敢當(dāng)？”

    “滾出去，你不配做老師！”

    “給羅哥道歉！”

    場面一時間混亂到無法形容。

    一向嚴(yán)格的老校長見臺下亂做一團(tuán)，也沒有做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身為當(dāng)事人，羅雁聲完全沒想法，聽王路的道歉書就當(dāng)聽個樂子。

    “宋矜怎么還不回來？”羅雁聲往教學(xué)樓的方向看了一眼，并沒有看到宋矜。

    李文克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：“羅哥，有沒有一種可能，他真的去暗鯊?fù)趼啡チ?？?/br>
    “去！別胡說?！绷_雁聲拍了下他的額頭

    李文克哀嚎一聲，捂著額頭說：“那不然他去這么久干嘛？”

    羅雁聲橫了他一眼，“給我好好站著，我去找找他?！?/br>
    “哦?！?/br>
    王路聽不見cao場上學(xué)生們的抗議，念完準(zhǔn)備的稿子，關(guān)掉了麥克風(fēng)。

    “讓我和一個初中都沒念過的人道歉？開什么玩笑?！蓖趼防淅涔雌鸫浇?，把手里隨便從網(wǎng)上摘抄過來的稿子撕得粉碎。

    他起身走向門邊，抬頭卻發(fā)現(xiàn)門框上站著一個男生。

    男生穿著校服外套，兩手揣在衣兜里，似乎已經(jīng)等了他一段時間，當(dāng)王路轉(zhuǎn)過身時，他也抬起了過分好看的臉。

    盡管這張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。

    男生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出口，抬起下顎，眼神淡漠，卻散發(fā)著一股油然而生的貴氣，和他的名字相當(dāng)，宋‘矜’。

    即使上一秒還在廣播里真誠道歉，這一秒王路便習(xí)慣性地用身份壓人。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是上課時間？你到這里來干什么？”王路倨傲地抬起下巴，并沒將宋矜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宋矜眸色淺淡，掃過他趾高氣昂的臉，平淡地說：“你好像沒有兌現(xiàn)承諾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是已經(jīng)道歉了？宋矜你就是是個學(xué)生，不要太把自己當(dāng)回事……”

    宋矜向前一步，眼神冰冷刺骨，隨著他的靠近，一股直擊靈魂的壓迫感席卷王路的全身。

    這股壓迫感，不僅僅來源于宋矜的身高，而是他眼里那種冷漠的情緒。他雖然看著王路，卻仿佛在看一具已經(jīng)腐爛的尸體。

    “需要我?guī)湍慊貞泦?。?/br>
    走到他面前時，宋矜停下步子。

    王路從沒被學(xué)生如此頂撞過，一時間氣得臉色煞白。

    飲水機(jī)上的光源跳成了綠色，證明水已經(jīng)燒開了。

    宋矜錯開他，用瓷杯接了滿滿一杯guntang的開水。

    水源源不斷流在杯里的聲音，在安靜的廣播室里，落在耳邊就像是尖銳的針，折磨著王路的神經(jī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