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揚(yáng)不禁失笑，見他有氣無力的樣子有點(diǎn)可愛，伸手戳了下他的額頭，說：“不用你做什么，聽課就行了，還有別的旁聽老師呢。你要是去的話，中午和晚上就不用去食堂幫忙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羅雁聲一下來了精神，“還有這種好事？”

    陳揚(yáng)和他的想法完全不同：“好嗎？在教室坐著多沒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去我去，在哪個班啊？其他老師過去了嗎？”羅雁聲翻了個白眼問道。

    “接下來兩節(jié)課都是在高一九班，你要是去的話趁還沒上課快去吧?！?/br>
    九班？那不就是宋矜的班級嗎？

    跟崽崽一起上課，還有這種好事？

    “那行，我去了啊?！绷_雁聲立刻精神百倍，一溜煙就跑向了高一教學(xué)樓，哪里還看得出一點(diǎn)疲憊困乏的樣子。

    等他來到九班門口，發(fā)現(xiàn)走廊上已經(jīng)站了幾個眼熟的老師。

    “李老師！”羅雁聲走上前跟幾人打招呼，“咱什么時候進(jìn)去?。俊?/br>
    李老師與羅雁聲關(guān)系不錯，見他走來沖他招手：“等上課。我剛才還問陳揚(yáng)怎么沒看到你呢?！?/br>
    羅雁聲靠在陽臺上，往教室里看了一眼，大概今天是宋矜值日，他正在低頭收拾講臺上的東西。

    “我有點(diǎn)事，來得比較晚?！闭f完，羅雁聲又打了個哈欠。

    李老師笑問：“昨晚沒睡好？一會兒旁聽別睡著了，人家是個剛畢業(yè)的女孩子，多傷人自尊心啊。”

    羅雁聲努嘴道：“你看不起誰呢？我還沒點(diǎn)兒自控能力嗎？”

    “誰上回非要蹭我的課聽，結(jié)果聽到一半就睡著了？”李老師不禁揶揄道。

    “那都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，你怎么還記得！”

    “就上周三的事，想想我都來氣，回頭還被學(xué)生笑話了好幾天?！?/br>
    兩人在這邊聊著，宋矜穿過走廊回座位時，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羅雁聲。

    羅雁聲見他看過來，立刻朝他眨了眨眼睛。

    宋矜抿了下唇，眼里浸入幾分笑意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李文克也發(fā)現(xiàn)了羅雁聲，起身大大方方?jīng)_他招了下手，喊道：“羅哥，你來旁聽啊？咱倆坐一塊兒唄?！?/br>
    “行啊?！绷_雁聲點(diǎn)頭道。

    李文克和宋矜是前后桌，離得近。

    沒過多久，上課鈴聲響起。

    幾位旁聽的老師各自找了個位置和學(xué)生一起坐，羅雁聲從后門走進(jìn)去，李文克在前面沖他招手。

    在經(jīng)過宋矜身邊時，他突然伸手拉住了羅雁聲。

    “他愛動，和他坐不舒服。”宋矜垂著眼睛，聲音不冷不熱。

    李文克：“？”

    羅雁聲笑了笑：“沒事，我也愛動?！?/br>
    羅雁聲沒太放在心上，班里他就和李文克熟一點(diǎn)。他倒是想和宋矜坐，但他倆關(guān)系顯然沒有那么好，而且誰愿意跟別人擠一張椅子啊，他也不想委屈崽崽。

    李文克讓出一半的椅子，羅雁聲坐了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鈴聲漸漸落幕，一道纖細(xì)的身影從后門走過，穿過兩扇窗戶，走向了前門。

    眾人目光跟隨那道身影移動，羅雁聲也有點(diǎn)好奇，偏頭往窗外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班里大多數(shù)的同學(xué)都看向了窗外，只有宋矜一個人沒有。

    他原本低頭看著書頁，聽到周邊的動靜時，才抬頭看向了前排的羅雁聲。

    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新來的老師身上，宋矜卻只是定定地看著羅雁聲。

    “羅哥，新來的老師挺漂亮的。”李文克看清了女老師的臉，低聲對羅雁聲說。

    羅雁聲也點(diǎn)頭說：“嗯，看起來好年輕啊，像個學(xué)生似的?！?/br>
    李文克調(diào)侃道：“不知道老師有沒有男朋友?！?/br>
    羅雁聲聳了聳肩膀：“沒有也沒你什么事?！?/br>
    “羅哥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？說不定……”李文克打趣的話還沒說完，身后宋矜就突然踢了下他的椅子。

    “安靜一點(diǎn)?！彼务娲鬼馈?/br>
    “哦?！崩钗目肆⒖涕]上了嘴。

    羅雁聲見狀，偷偷拐了下他的胳膊，說：“你好慫啊。”

    李文克貓下腰，把聲音壓得更低：“你不覺得，如果惹宋矜生氣會很可怕嗎？”

    有嗎？

    羅雁聲悄悄回頭看了一眼，宋矜正好抬起眸子，冷不丁就四目相對了。

    別說，他崽崽板起臉的時候，還真有幾分駭人。

    于是，羅雁聲笑了一下，就把頭轉(zhuǎn)回去了。

    在這功夫，老師已經(jīng)走到了講臺上。

    她穿著一條嫩黃色的碎花長裙，一頭黑色長發(fā)梳成兩條麻花辮，臉上化了點(diǎn)淡妝，五官小巧可愛。

    “大家好，我是你們的實(shí)習(xí)語文老師，我叫沈冬意?！?/br>
    雖說是第一次當(dāng)老師，但沈冬意的表情落落大方，一點(diǎn)都不顯得局促。

    她嘴邊笑容淺淺，看得讓人很舒服。

    “起立?！?/br>
    “老師好?！?/br>
    “同學(xué)們好，請坐。”沈冬意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名字，“有哪位熱心的同學(xué)給老師念一下，上節(jié)課的老師講到的課文嗎?！?/br>
    “我、我我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！”

    沈冬意轉(zhuǎn)過身來，班里幾個同學(xué)已經(jīng)爭先恐后地舉起了手。

    沈冬意圓溜溜的眸子在教室里轉(zhuǎn)了一圈，眼神也不怎地，突然落到了羅雁聲身上：

    “同學(xué)，可以麻煩你給老師復(fù)述一下嗎。”

    羅雁聲：“？”

    “我？”羅雁聲懵逼地指了指自己。

    “對，就是你。”沈冬意笑著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“噗——”李文克把臉埋在桌子上偷笑，班里其他地方也傳來了低笑聲。

    沈冬意疑惑地皺了下眉頭，她搞不清楚狀況，又以為是自己出了什么錯，臉頰一下子變得通紅，眼睛也水汪汪的。

    “同、同學(xué)……”

    羅雁聲瞪了李文克一眼，站起來解釋道：“不好意思沈老師，他們笑的是我。我已經(jīng)不是第一次被認(rèn)成是學(xué)生，上回還被罰站讀課文了?！?/br>
    “羅哥你還好意思提??？”李文克噗嗤笑出了聲。

    “上課呢，別搗亂，小心我扣你分啊。”羅雁聲低頭警告道，然后又抬頭對沈冬意說：“對不起，老師您繼續(xù)?！?/br>
    沈冬意紅著臉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擔(dān)心自己又認(rèn)錯了，她直接點(diǎn)名：“請問班長是誰？可以幫老師念一下上篇課文嗎?！?/br>
    就在羅雁聲東張西望的時候，身后突然有了動靜。

    他轉(zhuǎn)頭就看到宋矜已經(jīng)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宋矜平靜地把《山鬼》念了一遍，最后提醒道：“只有最后兩句翻譯沒教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好的謝謝，同學(xué)請坐?！?/br>
    在他念課文的時間，沈冬意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鎮(zhèn)定。

    之后一節(jié)課也沒出現(xiàn)什么岔子，新來的語文老師控場能力不錯，不一會兒就融入了班集體，帶動起了學(xué)習(xí)氛圍。

    羅雁聲趴在桌子上聽她講課，本想認(rèn)真聽一下，可他實(shí)在困得不行了，上下眼皮不停在打架，耳邊清晰可見的聲音也逐漸模糊，如果不是李文克時而有點(diǎn)什么大動靜，他早就睡著了。

    下課鈴聲響起，沈冬意讓學(xué)生下課休息，自己在講臺繼續(xù)備課。

    李文克突地拐了下羅雁聲，大聲道：“羅哥你不行啊，沈老師講課這么有趣你居然睡著了?！?/br>
    羅雁聲打了個哈欠，這破身體真不行，他今早還特意給自己泡了壺茶喝，結(jié)果屁用沒有，現(xiàn)在他連翻白眼的精力都沒有了。

    “還沒睡著，你要是不亂動我就睡著了。”

    “昨晚沒睡好？”宋矜在后面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羅雁聲轉(zhuǎn)過身又打了個哈欠，他擦掉眼角生理性的淚水，含糊不清地說：“我找了份兼職，四點(diǎn)半就得起床。”

    他趴在宋矜的桌子上，精神不振的情況下還沒忘拿自己舉個反面例子：

    “看到了嗎？這就是不好好念書的后果，每天起早貪黑，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。”

    李文克嗤鼻道：“你說你，連個女朋友都沒有，這么著急賺錢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羅雁聲睨了他一眼，說：“賺錢只能為了女朋友??？”

    李文克挑眉道：“那不然呢？男朋友？”

    “滾！”

    李文克果真就滾去上廁所了，班里其他學(xué)生也都湊到沈冬意身邊問東問西。

    宋矜微抬下顎，目光掃過羅雁聲臉，輕聲問：“不是為了女朋友，那是為了誰？”

    羅雁聲笑了一聲，“宋矜你別明知故問啊，李文克不知道你還不知道？”

    宋矜抿唇一笑，說：“為了我？”

    “除了你還有誰？”

    宋矜學(xué)著他的動作趴在桌子上，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羅雁聲的臉。

    “你以前說過，沒想從我這里獲得什么，那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