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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都市小說 - [東卍]不完全矯正手冊在線閱讀 - 第十九章野貓⑤

第十九章野貓⑤

    “瑪利亞媎?!?/br>
    在柜臺前和老板商量著下周的出勤時間,聽到熟悉的聲音,高畑舞驚訝地轉(zhuǎn)過頭:“這么快嗎?”

    叫住她的龍宮寺堅一手插兜,另一只手的食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臉:“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高畑舞的笑容僵了一下,但轉(zhuǎn)瞬就加上調(diào)笑的意味:“Draken怎么這副表情,不良可不能隨隨便便道歉哦?!?/br>
    龍宮寺堅大約九年前被親生母親丟棄在這間風俗店,算是被店里的風俗女們共同養(yǎng)大,在此工作了近一年的高畑舞也因此與他比較熟稔,能夠開上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。

    在風俗店長大、或是家人從事風俗業(yè)的孩子,長大后大多也離不開這些地方。今年才十一歲的龍宮寺堅發(fā)育得很快,小五就跟初高中男生差不多高,高畑舞剛來時還能和他平視,現(xiàn)在就要仰著頭了。

    留著染成金色的頭發(fā),腦袋兩側(cè)剃光,左耳上方還文著一條抽象的龍,自稱“Draken”的龍宮寺堅除了替店里的女人跑腿外,現(xiàn)在也能幫她們教訓企圖破壞規(guī)矩的客人。

    逐漸步入青春期的龍宮寺堅對她們的調(diào)戲已經(jīng)完全置若罔聞,但一旦沒能完成她們的委托,又會很真摯地感到抱歉,是個矛盾的靠譜小孩。

    龍宮寺堅從口袋里掏出幾十分鐘前高畑舞交給他的一小捆紙幣,還給她:“對不起,對方說什么也不肯收。”

    “誒?”高畑舞看著他手里的錢,問,“你是碰上了南嗎?”

    她接過來,露出復雜的表情:“真是不知道Draken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?!彼?jīng)想找對方的時候總是撲空,不想讓龍宮寺堅碰到對方的時候卻又讓他碰上了。

    高畑從紙幣里抽出一張塞到龍宮寺堅手里:“這是跑腿費,辛苦你啦?!彼瘜Ψ秸UQ劬?,示意他不要給老板看到面額。

    除了老板,店里的大家都還很年輕,比起龍宮寺堅的母親,更像是大方的媎媎,你給一點我給一點,這樣即使老板心情不好克扣龍宮寺堅的零花錢,也不至于讓他落得窘境。

    “沒有…”龍宮寺堅推讓起來,“我沒見到那位?!?/br>
    南光來店里抓貓時他不在,之后高畑舞也都是親自去寵物店,所以他被高畑舞叮囑避開“南”時,也只知道要“南”是一個大概一米七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我交給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的,他說‘光媎告訴我不能收’,我想偷偷放在前臺,結(jié)果一直被他盯著,就沒能成功。”摸著自己的脖子,龍宮寺堅不好意思地解釋道。

    “是場地啊……”高畑舞點點頭,掩飾心里失落的感覺,對著龍宮寺堅笑了笑,“人家不愿意收我這種人的錢,也不能怪你。”

    龍宮寺堅猶豫了一下,說:“沒有,瑪利亞媎你不要這樣想?!彼m(xù)道,“那家伙說,光媎讓他轉(zhuǎn)告你,錢她不會收的,但是歡迎你后天和她一起放歸貓咪?!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高畑舞沉默了一會兒。

    “…好的,我知道了?!彼龔娪驳匕彦X塞進龍宮寺堅的口袋,擺擺手走向自己的房間,“我要去忙了,Draken你也不能偷懶哦!”

    接下來的兩天,高畑舞都心神不寧。

    自從南光對自己說出“可以幫你”后,她就沒再去過寵物店。連看日期差不多到了放歸叁花的時間,想把醫(yī)藥費送去都只敢拜托龍宮寺堅。

    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南光。

    人家好心好意要幫她,卻被她態(tài)度激動地回絕。任誰來看,都會覺得是她不知好歹吧?

    但舞不想那樣。

    她本以為,兩人可以維持那虛假的平等表象,可一旦接受幫助,她們的關系就會從店員和顧客,變成資助者和被資助者。

    舞不習慣也不喜歡這種主動權不掌握在自己手上的金錢關系。

    直到場地口中的“后天”到來,高畑舞還是沒能鼓起去寵物店一趟的勇氣。

    她很惦念那只貓,想見它最后一面,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幫助這樣弱小的家伙??伤钟X得自己去與不去都沒什么影響,反正真正幫助它的不是發(fā)現(xiàn)它的自己,而是付出精力和金錢的南光吧?

    想通了這點,縱然心中有萬分遺憾,舞還是打定了主意不去叨擾。

    只是不待高畑舞熬過這艱難的一日,她就在寵物店以外的地方,偶遇了南光。

    ——不,說是偶遇并不貼切,舞只是遠遠地瞧見了一個和南光極像的女人的背影。

    除了身高,那個背影和舞印象里的南光并無太多相似之處,南光從不披散自己的頭發(fā),也不穿那樣的紅色連衣裙,更不會穿不適合運動的鞋子。

    縱然如此,下班的清晨,空蕩的澀谷街頭,高畑舞看到不遠處那個身影時,還是下意識地藏了起來。

    一邊是“她不可能穿成這樣出現(xiàn)在這里”,一邊是“她這個時間在這里干什么”,高畑舞在內(nèi)心掙扎一番,小心翼翼地綴在了那個人身后。

    只要她去的方向不是寵物店的方向,那自己就可以安心了。緊張的高畑舞如此寬慰自己,她躲在拐角處,探頭去看女人行蹤時,差點和對方打了個照面。

    她一驚,連忙藏回去,捂著嘴巴緩解自己的訝異——世界上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嗎?如果那不是南光,難道是她的孿生姐妹?

    舞顫抖著手掏出手機,編輯發(fā)給南光的郵件,措辭到一半又全部刪掉。

    既然南光沒有提及過此事,那就說明對方想要隱藏這件事,而且,身為全職風俗女的她,有什么資格質(zhì)問對方呢?

    收起手機,高畑舞激動的心情逐漸冷卻下來。她走出拐角處,努力裝出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的樣子。

    可她剛一邁出步子,就看到了令自己更加震驚的一幕。

    一輛銀灰色的面包車停在街那頭的拐角,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背后拖著南光,粗暴地往車上塞。掙扎之中,南光黑色的平底淺口鞋掉了一只在路上,將人塞進車中,其中一個男人也跟著擠上去。

    關好車門,車子開始震動,男人又打開車門,撿起掉在地上的鞋子。

    對高畑舞的視線若有所感般,男人關門前再次看向了四周,確認沒有目擊者后,車輛才迅速地駛離此處。

    手指扒在墻角上,高畑舞跪坐在地上,渾身發(fā)冷,牙齒都打著冷顫。

    她想起上次和南光見面那天,她和同事們心不在焉地聊天時的內(nèi)容。

    難道是…難道是傳說中的“應召狩獵”嗎?

    那時的她們還互相寬慰著澀谷如此繁華的中心商業(yè)區(qū)不可能發(fā)生這種事情,短短一周之后,竟讓她目擊到了全程。

    報警!比這個念頭更快的,是舞的動作,她的手指已經(jīng)下意識地點開了撥號盤,輸入了報警電話。

    可是…可是那個人也可能不是南光,南光確實不會穿成那個樣子不是嗎?也許只是一個長得和她很像的風俗女。

    而且沒準不是“應召狩獵”。像風俗女這類存在,往往伴隨著透支消費、賭博成癮和藥物依賴,雖然每個月都能有大筆現(xiàn)金進賬,但入不敷出,債比收高的情況也比比皆是。還不起錢,會被非法放貸的黑社會帶走也是情有可原。

    在再走五百米就能看到警署的澀谷,怎么可能會發(fā)生這種事呢?就算是真的發(fā)生那種事,警察和黑道勾結(jié)也是常有的事,自己報警后,會不會被他們知道,找上門報復?

    找到這么多理由后,高畑舞停下了按在撥號鍵上的手。

    她收拾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提袋,整理了下衣物上的灰塵,站起身,向著回住所的地鐵口走去。

    隨著天色越來越亮,地鐵上的人也越來越多,車廂從空蕩變得擁擠,高畑舞坐在座位上,身周站滿了乘客,她卻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是被排除在人群外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關心則亂,舞看到上車的乘客,總會或多或少地幻視成南光的樣子。

    動聽的女聲在廣播中播報著舞的目的站點。

    只要下了車,回到住處,躺上一會兒,現(xiàn)在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自然而然會消失的吧?這么想著,擠到地鐵門口的高畑舞抓緊了自己的背包。

    車廂門在她面前鳴叫著打開,上上下下的路人們摩肩接踵,人流裹挾著呆愣的舞,將她擱淺在車的海岸上。

    地鐵在警示音后呼嘯著離去,帶動的風吹動了舞臉側(cè)的長發(fā)。

    她似乎被這一股氣流喚醒,冰冷的手指彈動一下。高畑舞拔腳,不顧自己穿著裙子,奮力跑向樓梯上的出站口。

    幾個小時后,當南光來到寵物店,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待客沙發(fā)上的高畑舞。

    耐不住恢復期的寂寞,南光的父親這幾天也會到寵物店轉(zhuǎn)轉(zhuǎn),做些簡單的工作。見南光和高畑舞都不說話,他出聲打散了兩人之間的沉默:“小光,你朋友從早上等到現(xiàn)在,你怎么都不接電話?!?/br>
    南光“啊”了一聲,掏出手機:“忘充電了?!?/br>
    又是一陣無言,這次是南光先開口,她問舞:“是來看叁花的還是?”看到舞臉上復雜的表情,她又了然地說,“我們進去說吧?!?/br>
    高畑舞默默跟在她身后,走到寵物店一樓囤放商品的房間。兩個人面對面站著,彼此打量著對方。

    “你的臉……”高畑舞發(fā)出沙啞的聲音,她伸手,想要碰南光左側(cè)臉頰上的傷口,被南光笑著躲開。

    “這個啊,沒什么大礙?!蹦瞎夂笸税氩剑约禾植亮瞬聊樕系呐K。

    舞依舊面色凝重,她看著南光,看著她身上的紅裙子,良久后問:“……你今天早上在哪里?是在澀谷嗎?”

    南光放下手:“原來那個人是你啊?!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?!為什么你會在那里?”舞情緒激動,杏眼里逐漸蒙上一層水汽,“外面那個店主不是你爸爸嗎,你為什么還要去……”

    南光抓住舞的肩膀,安撫她:“別擔心,我這不是沒事嗎?”她示意對方可以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傷,被啜泣的舞掙脫。

    她看著舞哭了一會兒,然后擦干眼淚,露出堅定的眼神,哽咽對自己說:“我已經(jīng)報警了。警察一定會抓到那群混蛋的。”

    南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,然后笑出了聲。

    看她笑到彎下腰的樣子,舞頓時擔憂不已:“你怎么了?”她強硬地抱住南光,“不要嚇我,他們到底怎么你了,你不要這樣,想哭就哭吧?!?/br>
    在舞的肩頭趴了一會兒,南光推開她,問:“你可以向我保證不叫出聲嗎?”

    舞猶疑地點點頭,她的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紅彤彤的。南光沖她微笑,她便也回一個勉強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他們沒對我做什么?!蹦瞎庹f,見舞要插話,她用食指堵住舞的嘴巴,“是我殺了他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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