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掀蓋頭
粗略地準(zhǔn)備之后,無緒身著婚服戴銀飾,坐在喜轎里被抬上山,一路寂靜無聲,轎夫提心吊膽的,一句話也不敢多說。 不知過了多久,無緒感覺轎身一沉,轎夫們把喜轎往地上一放就跑了,她從轎子里出來,陰風(fēng)一過涼森森的。 她正要把紅蓋頭扔了,察覺到有人走來,動作一頓。 那人走到近前,她要捏起紅蓋頭一角看去,那人趕緊出聲:“哎呀!別動!新娘子怎么可以自己掀紅蓋頭呢?” 接著就有一根木棍伸到面前來,那人又說道:“抓著這個,跟我上去吧?!?/br> 無緒便抓住木棍的這一端,被那人牽引著走上一條小路,走了沒多久來到一處平地。 這時有風(fēng)吹過,紅蓋頭被掀起一角,無緒看清了面前的景物。 一排木房子背靠山崖建起,分上下兩層,有瀑布從山上掛下來。最顯眼的是一顆巨樹,樹下一個房子明顯比其他屋子大,屋前掛著風(fēng)鈴,隨風(fēng)吹動發(fā)出悅耳的聲音,在這個沒什么生氣的地方顯得很突出。 那人帶著無緒來到樹下的房子前,走上階梯,站在門口出聲,聲音中帶著敬畏,無緒能感覺到他的手有些發(fā)抖:“大人,她……新娘子到了?!?/br> 木門自動打開,帶無緒來的人放開木棍退到一邊,看到她扔了木棍走向屋內(nèi)才離開。 屋內(nèi)安靜得好像沒有人,陽光從窗戶照進(jìn)來,撒落在木地板上。 木門忽然緩緩關(guān)上,無緒腳下一頓,觀察著屋內(nèi)的狀況。 眼前伸過來一只骨節(jié)分明的手,倒不是什么妖怪的手,而是一個男人的手,很是好看。從這人手臂上的衣料來看,他也穿著婚服,身量應(yīng)該不矮。 難道他就是這里的山大王? 面前的人看她遲疑也不催促,耐心地伸著手等待,無緒把手搭上去,被牽著來到床邊坐下。 那人顧自起身,片刻后帶了兩杯酒過來,遞了一杯給她,她看著杯中的酒一時猶豫。然而面前的人自己把手臂繞過她的手,仰頭喝下那杯酒,又靜靜看著她,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。 無緒把酒杯湊到紅蓋頭下,卻見那人伸手過來,她現(xiàn)在還不能被他看到,趕緊往后一退,把酒喝下。 那人好像很滿意,接了酒杯放到一邊,卻和她靜靜坐著,只看著她這邊默不作聲。 無緒一只手背在身后,正要點火把這屋子燒了,然后把他按在火里打,逼問那些來了這里的人的下落,如果真是他害人就讓他死在火堆里。 面前的人張開手掌放到無緒面前,見她沒有反應(yīng),顧自握住她的手,忽然開口:“我不會動你的,你沒有受傷吧?” 聽到聲音的時候無緒一怔。 “不要怪我貪玩啊,畢竟這機會可遇不可求嘛?!?/br> 那人說著,伸手過來輕輕掀開無緒頭上的紅蓋頭,一雙美目里暗潮涌動,目光閃爍,又暗自壓下去一些情緒,臉上不禁浮起一層紅暈。 眼前的人身著婚服,是本地的服飾風(fēng)格,帶著一種神秘的異域美,他本就身量氣度不凡,被如此一襯托,此時更是別樣的好看。 無緒一時有些找不到話語,好一會兒才說:“我們怎么會在這里?” 慕曉楓輕輕搖頭說:“我醒來就在此地,見一眾小妖聚集,他們作威作福,受山下村民的供奉,還要生搶人。我把這些妖精除掉,但還剩一些助紂為虐的人,事到如今已經(jīng)不敢下山,打算接著住在這里,我卻是不能親手殺他們的,不過我會把他們綁了,扔給村民們自己處置。這里被我封鎖了,他們是跑不掉的?!?/br> “也不知天亓長老的遺體掉在哪里?!?/br> 看她要起身,慕曉楓抓緊了她的手又把她按住,勸導(dǎo)似的說:“阿凌,之前你已經(jīng)和長寒聯(lián)系,天亓長老的遺體興許是掉在別處,或許已經(jīng)被趕來的人撞見了,只有你我落在這里……” 無緒不知道他在猶豫什么,問:“你還有什么事要處理?” 他一只手摸上她的下巴,拇指摩擦她的嘴唇,癡迷地看著她:“好軟……” 身上好像有一股電流躥過,無緒觸電似的一仰頭躲開,站起身來,語氣也有些嚴(yán)厲:“別鬧了?!?/br> 慕曉楓就這么坐著抬頭看她,看起來很是無力,幾大顆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,他微微皺眉,像是被人拋棄,受了天大的委屈,倒讓無緒有些心軟。 “你吃什么藥了?”倒不是罵人,無緒覺得那酒有問題,里面是不是摻了什么擾亂心神的東西。 “看著你,我還用吃什么藥嗎?”慕曉楓看著她,她竟然看出了一絲魅惑。 無緒身體一僵,也不說話,對他沒有辦法。他好像很擅長撩撥人,如果換作十幾歲的她,很容易就心動,可能早就被玩弄于股掌之間。 慕曉楓目光黯淡了幾分:“我又無理取鬧了,是嗎?我總是這樣,又讓阿凌為難了。我也不想這樣,可我總是什么也抓不住……你沒了我,沒有任何變化,隨時可以把我拋之腦后,我沒了你,我……我還能怎么樣呢?你也不喜歡我這樣的人,對吧?” 人有時候會莫名陷入抑郁的情緒,無緒能理解。慕曉楓殺了臥底師父之前的一百年里不知道受了多少苦,把自己壓抑成什么樣了,她也不知道他的心理狀況。但她不擅長心理學(xué),也不是一個會開導(dǎo)別人的人,她承擔(dān)不起任何依賴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