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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初一腳踩進水坑里,也踏碎了里面扭曲的月亮。 他跑得很快,雨一下打濕了他,渾身濕透,寒氣滲入骨縫,冷得他發(fā)抖。 他不斷跑著,身上的衣服越來越重,越來越重,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壓垮。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,一直跟在他身后。 最終,郁初還是跟著沈文睿走了。 他殺了人,成為了共犯,再也回不去了。 他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。 鏡頭里。 裴柳和沈錦在雨中并肩而行,一直走到眾人面前。 離得近了,看得更清楚。 裴柳衣服濕透,身形單薄。臉上沾著血痕,面色蒼白,唇色淺淡,病弱而昳麗,有種說不出的破碎感,令人驚艷,心臟都漏跳了一拍。 沈錦卻皺了皺眉,拿過裴柳助理手中的大浴巾,將裴柳一下裹住,裹得嚴嚴實實。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。啊,裴柳身體弱,要小心著涼。 結果再一抬頭,就發(fā)現(xiàn)沈錦已經(jīng)把人帶走了。 快得不可思議。 看來,沈錦和裴柳的關系是真的好啊,跟劇里完全不一樣。有時候沈錦演得太逼真,他們都被嚇到了,對著演員本身都止不住恐懼,但裴柳在的話,就不用擔心,因為沈錦的氣場會明顯柔和一些。 不只是這場雨戲,后來一場重要的戲更是如此。 郁初一次不小心碰見了警察男主,而且對方正在查沈文睿,問了他幾個問題。 郁初不希望他出事,想方設法趕對方走,讓他不要管這事。但男主為人正義,怎么可能對疑點視而不見。 就在這時,沈文睿來了,冰冷危險的視線落在男主身上,垂在腿側的手中握著利器。 郁初猛地撲了過去,按住他的手,擋在兩人之間。男主恰好接到一通電話,緊急離開,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轉了一圈。 之后,便是郁初的一次爆發(fā),和沈文睿發(fā)生了激烈爭執(zhí)。 沈文睿居高臨下地俯視他,冷聲嘲諷:“還想護他?忘記你自己之前被背叛的痛苦狼狽了?懦弱,愚蠢,無用,怪不得會被欺凌,真是活該啊?!?/br> 惡毒的話語不斷吐出,猶如淬毒的利箭,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刺到郁初身上,把他扎得鮮血淋漓。 終于,郁初被逼到發(fā)怒,雙眼通紅,充斥著怨毒和恨意,抄起手邊的花瓶就不顧一切地朝沈文睿扔去,又接連砸了好幾個,噼里啪啦,碎了一地。 沈文睿沒有生氣,反倒是笑了,笑得變態(tài)又暢快,整個屋內都回蕩著他的笑聲。 “對,沒錯,就是這樣的眼神。我早就看出來了,你和我是同一類人。何必假惺惺地裝善良呢?破壞,傷害,殺戮,才是人的本能?!?/br> 郁初被刺激到了,激烈反駁,光著腳就踩過一地的碎片,對著沈文睿大吼:“不!我不是!我不是!” 郁初滿面痛苦絕望,雙眼透著猩紅的血絲,不受控地涌出淚水,無聲滑落,給人一種震撼感。 裴柳的情緒渲染力很強,片場內的工作人員看著,都有種心臟鈍痛的感覺。 但陳導有些不滿意,喊了聲卡,跟裴柳說,人物這時的內心壓抑痛苦,情緒雖然爆發(fā)了,但因為性格原因,還是沒有完全外放,可以稍微收斂一點,眼淚不要真的流出來,眼圈紅有些濕潤就好。 于是,裴柳把這一幕,又重演了六遍,才終于讓陳導滿意,過了。 拍戲時,地上的碎玻璃是道具,邊緣沒有很鋒利,但接連踩了那么久,裴柳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劃傷了。 沈錦聞到了淺淡的血味,不禁皺眉。 裴柳剛坐下,毫無防備,腳腕就忽然被捉住,還被迫抬起來,虛踩在沈錦的膝蓋上。 裴柳愣住,表情有些困惑不解。 而這時,沈錦托住了他的腳,微涼的指腹輕輕撫過他腳底的傷痕,幾乎瞬間,傷口就愈合消失。 裴柳只感覺到了很細微的疼痛,轉瞬即逝。他這才知道,原來自己受傷了。他本以為只是腳底踩到凹凸不平的碎片,硌得疼而已。 這一幕,恰好被來到片場的經(jīng)紀人余姐看到了。 她一眼看出了沈錦動作間的重視,裴柳對他的親近也沒有抗拒,像是習慣后的熟悉。他們之間有種超乎尋常的親昵和默契。 等等,裴柳家里不是有一個?片場里怎么又一個? ……裴柳這是腳踏兩條船嗎? 余姐呆滯了。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,裴柳還有做渣男的潛質? 而當事人裴柳,對她心中的腹誹毫不知情。 他的腳被沈錦握在掌心里,指腹擦過,帶起綿綿密密的癢意,讓他忍不住敏感地一顫,下意識想縮回自己的腳。 但沈錦突然捉住,過了兩秒,才反應過來似的,松手放開。 沈錦幫他治傷確實有些突兀,但他并沒有想太多。畢竟他現(xiàn)在和沈錦之間的關系比較特殊,通俗點來說,他就像是沈錦養(yǎng)著的一只小豬崽,等著養(yǎng)肥了再宰來吃,那么,儲備糧疑似受傷,沈錦當然會不悅,并親自處理。 所以,在休息時間,裴柳被余姐叫過去,她小聲問:“你到底喜歡哪個?咱可不能做渣男,傷別人的心啊?!?/br> 裴柳一頭霧水。 余姐又說:“就是沈錦,還有你家里那個啊?!?/br> 裴柳:“……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