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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柳洗得很慢,磨磨蹭蹭,就是不想出去。 即便心里很清楚這么拖延沒用,也還是做了,就是不想面對(duì)謝巫煜。 四十多分鐘過去。 浴室門突然被敲響。 隔著磨砂玻璃,映出一道模糊黑影。 “裴柳,你沒事吧?”溫和擔(dān)憂的聲音傳來。 裴柳看向門,很快說:“我沒事!” 謝巫煜提醒:“別洗太久,對(duì)身體不好。” “……哦?!?/br> 裴柳干巴巴地應(yīng)了一聲,說馬上就好了。 但他一轉(zhuǎn)頭,發(fā)現(xiàn)門口的人影還在,心里砰的一跳。 “你……怎么沒走?” 謝巫煜很自然道:“你之前不是讓我站門口等你嗎?” 那是因?yàn)樗掠泄?。但一只鬼就站在門口守著,更恐怖,他連洗澡都沒辦法放松。 又委婉拒絕了一次,謝巫煜才聽他的話走開,說有事可以再叫他。 這樣溫柔貼心的樣子,裴柳深覺詭異,也不敢繼續(xù)拖著,關(guān)了水,就擦干身體穿上睡衣。 一走出浴室,就能看到坐在床上的謝巫煜,另外半邊床空著,是給他留的位置。 他下意識(shí)看了一眼房間門,很想逃。 以前不知道,至多只是有些屬于直男的別扭不自在,現(xiàn)在卻是有生命危險(xiǎn),誰知道半夜謝巫煜會(huì)不會(huì)突然爬起來,站在床邊眼神怨毒地盯著他,把他掐死。 如果一定要跟鬼一起睡覺,他寧愿是剛才那只柴犬,抱著毛絨絨多治愈。 謝巫煜看他沒動(dòng),問:“怎么了?” 裴柳的視線立刻從門口收了回來,抿了抿唇,故作沒事。 然后,又走到衣柜前,蹲下來裝作收拾東西,把衣服疊起來又展開,營造出一種我超忙的感覺。 “要幫忙嗎?” 不知什么時(shí)候,謝巫煜走到了他身后,陰影籠罩而下,正好將裴柳圈在了里面,有種難以形容的壓迫力。 裴柳像是被按了暫停建,身形凝固,手心滲出冷汗。 過了幾秒。 他才調(diào)整好臉上的表情,慢慢仰起頭,對(duì)上謝巫煜的臉,勉強(qiáng)自然說:“不用,馬上就……” 因?yàn)橥笱龅枚嗔耍眢w容易失去平衡倒下去,裴柳跟他對(duì)視了一眼,就要向前,但這時(shí),一只手托在他的后背上,輕輕扶了他一下。 又是熟悉的感覺。 不是第一次了。 涼意強(qiáng)勢滲透單薄的布料,像是直接貼在了他的皮膚上,讓他微微發(fā)抖。 裴柳抿了抿唇,很快地說了聲謝謝,就借著拿衣服往衣柜里放的動(dòng)作,傾身向前,自然拉開和謝巫煜的距離。 但他并不知道,這樣一來,他的后頸就完全暴露在了謝巫煜的眼皮底下。 雪白,纖細(xì),脆弱,一只手就能輕松握住。 謝巫煜當(dāng)然看出了他的躲避,沉默地盯了一會(huì),就面無表情地轉(zhuǎn)身回到床上,像是毫不在意。 無論裴柳怎么磨蹭拖延,終究還是要上床睡覺。 他努力壓著恐懼,躺了下來。 果然沒一會(huì),謝巫煜的手就伸了過來,將他拉進(jìn)懷里,熟練地抱住。 裴柳渾身緊繃,放在胸前的手下意識(shí)握緊,甚至抓皺了床單,像是希望能借此宣泄一點(diǎn)心里的恐慌。 身體貼得極近,嚴(yán)絲合縫,像是被藤蔓纏繞裹緊。 裴柳忽然想起了每天晚上,鬼壓床似的束縛感,還有第二天醒來之后,身上綿綿密密的酸疼和不明的淤青痕跡。 ……謝巫煜是那個(gè)鬼嗎? 一想到這,裴柳僵硬得更厲害,恐懼洶涌,幾乎瞬間將他整個(gè)人都吞沒了,難以呼吸。 甚至眼尾泛紅,淚珠溢出,一滴滴,順著臉頰滑落到枕頭上。 無聲哭泣。 寂靜在黑暗中不斷蔓延。 直至,被一道低低的聲音打破。 “睡著了嗎?” 裴柳驚慌無措,剎那間,連呼吸都停止了,反應(yīng)過來這不對(duì)勁后,立刻又緩緩呼吸,閉上眼睛裝睡。 然后,他就感覺到謝巫煜慢慢松開了他,繞到了床的另一邊,在他面前躺下,從背后抱著變成面對(duì)面。 微涼的手指碰上他的臉,輕輕蹭掉眼淚。 謝巫煜低嘆:“怎么哭著睡著了?!?/br> 裴柳很緊張,一動(dòng)都不敢動(dòng),生怕被發(fā)現(xiàn)是在裝睡。 下一秒,他感覺到柔軟貼上眼尾,舔了一下。 是謝巫煜的唇舌。 裴柳眼睫顫抖,放在身側(cè)的手指悄悄蜷緊。 他在心里不斷提醒自己,這是最后一晚了,撐過去,明天就能離開。千萬不能躲,不要?jiǎng)樱蝗槐话l(fā)現(xiàn)了,就前功盡棄了。 盡管這么想,但他還是難以抑制住身體的顫抖,看起來可憐極了。 而邪祟在黑暗中,視力也不受影響,將他的一切都收入眼中。 過了很久,都沒有停下。 一寸寸,吮吻淚水,不放過任何一處。 裴柳心中恐懼,顫抖著,同時(shí)又忍不住多了幾分生氣。 他想起之前鬼小孩說他吃鬼的話。 要是真的可以就好了,他恨不得把所有鬼都吃了! 這樣想的瞬間。 他肩上的火苗倏地變得更大了些,無意識(shí)地從邪祟身上吸取陰氣,源源不斷。 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大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