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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冷的怪笑從貼著地底的門縫傳來:“我看見你的腳了~” 姜離憂看中了連通窗戶的陽臺,他可以順著陽臺爬到隔壁寢室,以二樓的高度,直接跳下去也不會有危險。 他一邊敷衍著,一邊打開窗戶:“你說你是寧望?那你說說,我和你第一次接吻是在哪里?” 外面的“寧望”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,一下子給整不會了。 “我的生日是哪天?我喜歡百事可樂還是可口可樂?咸豆花還是甜豆花?我出門一般最先踏哪只腳?”他半只腳已經(jīng)踏了出去,一手扶著窗框,一手護(hù)著煤油燈,分出一縷心神漫不經(jīng)心地開著嘲諷,“這些都不知道,你是假的寧望吧?” 對方沉默更久,終于爆發(fā),可怖又瘋狂的砸門聲從門外傳來:“姜離憂!你給我出來??!” 姜離憂撇了撇嘴,對他這么大恨意,這只鬼該不會是荀念吧? 等到它破門而入的那一刻,姜離憂已經(jīng)離開了210寢室,順著水管從二樓來到一樓。 回頭的時候,能看見原本210寢室窗口有一道恐怖的焦黑人影,怨毒而陰冷地看著他,赫然就是之前在衛(wèi)生間里碰見的那一只。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,為避免被它纏上浪費(fèi)時間,姜離憂腳步都加快了些。 本打算徑直去戲劇院的他,卻在路過教學(xué)樓時,被某一間亮燈的教室所吸引。 教室里人頭攢動,歡聲笑語,很是熱鬧。姜離憂湊近去看,哪里有什么學(xué)生,教室里面是一面立著的鏡子,一群焦尸在火焰中亂舞。 在發(fā)現(xiàn)姜離憂的一瞬間,那些焦尸齊刷刷扭過頭來,貪婪又兇狠地瞪著他:“我聞到了活人的氣息……” “是姜離憂,姜離憂回來了!” “姜離憂,你回來看我們了嗎?太好了,太好了,快來加入我們一起玩呀!” 鏡面一陣波動,它們竟然從鏡子里掙脫出來,爭先恐后地向他爬來。焦炭似的皮膚輕易就被碰得脫落,露出底下猩紅腐爛的rou來。 焦尸們手拉著手,面露幸福而詭異的微笑,合唱起來:“今天是特殊的節(jié)日,我們共聚一堂,歡度晚宴……” 一股刺鼻的焦臭也隨之傳來,熏得姜離憂捂住了鼻子,心中有點后悔,這氣味真遭罪,他就不該好奇這一趟。 轉(zhuǎn)身想離開,但下樓梯的時候,腳下的臺階忽然消失了一格,姜離憂沒注意到,直接骨碌碌滾了下去,摔得屁股疼。 屁股疼不要緊,手上的燈也熄滅了,眼前一片漆黑。姜離憂暈乎乎地站起來,不小心又看見了那面鏡子。 這么黑的地方,鏡子卻亮堂得要命,比起用rou眼看見,更像是某種直接投射在腦海里的映像。 鏡子里一片火光……那是著火的戲劇院,瘋狂的火焰舔舐著鮮紅的幕布和座椅,燃燒的人影在慘叫,渾身帶著火光奔跑,四處都是倒塌的房梁和音響。 “門!門打不開了!” “快阻止荀念那個瘋子!” “啊啊啊,誰來救我!” 姜離憂反應(yīng)過來,這是十年前的舞臺,荀念站在舞臺中央,臉上帶著一股瘋狂到盡頭的詭異冷靜,自顧自地拉著小提琴。 他的七竅都開始流血,發(fā)出似哭似笑的滲人嚎叫,被燒盡的火光中,一雙怨毒的眼睛穿越時空牢牢盯住他:“姜離憂,我詛咒你不得好死!” “不論過去多少年,你都要回到這里,和我們一起墮入地獄?。 ?/br> 四周的火光逼近過來,嗆鼻的煙味如臨實境,灼熱的溫度惡狠狠地舔舐皮膚,似乎有些缺氧了,姜離憂眼前的視線都模糊起來。 “姜離憂?” 冷淡而熟悉的嗓音,似一潑冰水澆滅了火焰幻境,一雙筆直的小腿停在他的面前。 池修雨雙手插兜,冷淡的眼眸中有一抹輕微的怔神。 “你不該回來的?!彼ь^看了一眼窗外樹梢上懸掛的血月,語氣稍頓,“尤其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?!?/br> 姜離憂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蜷縮在破敗的走廊角落,手上還緊緊捏著那盞摔碎的燈。 “池修雨?!彼е?,嘶了一聲,“我靠,屁股摔得痛死了,趕快來拉我一把。” 就別站在那里裝逼了! 池修雨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(yīng),難得的表情空白了一瞬,在姜離憂哀哀叫痛下,俯身將他抱起。 就像抱小孩那樣,讓姜離憂坐在了他手臂上。姜離憂一開始還有點羞恥,但一想到這里沒人會看見,也就心安理得了。 甚至還抱住池修雨的脖子調(diào)整了下位置,坐得更穩(wěn)了點。 “我也不想出現(xiàn)在這里,只是我對現(xiàn)在的情況一竅不通……我們現(xiàn)在要去哪兒?。俊?/br> 池修雨不像寧望一樣會把一些自認(rèn)為不好的信息隱瞞,他直言道:“我在找東西?!?/br> “找什么東西,說不定我知道呢?”姜離憂躍躍欲試地扯了扯他的頭發(fā)。 池修雨看了他一眼:“在找荀念藏他骨灰的盒子?!?/br> 池修雨直言不諱地告訴他,現(xiàn)在荀念是銀秋私立最大的地縛靈,只有讓他徹底魂飛魄散,才能拯救被困在這個地方的亡魂。 消滅一只鬼的辦法,就是消滅他的尸骨。但當(dāng)年一場大火,估計荀念被燒得只剩下骨頭,骨頭這東西好藏得很,隨便往哪個犄角旮旯一塞,找上十年也無果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