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緋紅的眼尾倦倦低垂,纖長的睫羽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不辨喜怒的陰影。被淋透的襯衫緊貼在身,洇出極為美麗的玉色。肌膚雪白,而花苞一樣的唇瓣卻嫣紅飽滿。 太漂亮了。太美了。這世界上竟真有這樣,足以叫人為他發(fā)狂的美人。 而要得到他,就必須解決眼前這個礙事的混蛋。 混子們打架從來不講求君子之道,幾人對視一眼,齊齊沖了上去。 池修雨手掌撐在頸側(cè),扭了扭脖子,嘴角一抹冷笑。 在絕對的實(shí)力面前,數(shù)量只是毫無意義的量詞。第一個沖上來的小混混被他握住脖子,掌心猛擊下巴,擦咔一聲,一聲清脆的骨裂脆響。 人體最堅硬的部位,膝蓋、手肘、頭骨。池修雨學(xué)的格斗不是以觀賞為主,每一招最輕都是致殘。他利索地解決掉剩下幾人,低頭看了看手指,一塊倒繭被撕了下來,正在流血。 一群烏泱泱的倒地慘叫混混中,他就傷了一塊倒繭,但看池修雨表情,似乎覺得傷的這塊倒繭也很不應(yīng)該。 雨越下越大了,陰冷潮濕的雨氣似乎要淹沒人的口鼻,汩汩雨水在小巷的地面上匯成小河,又通過井蓋匯進(jìn)下水道中。 “走吧?!背匦抻臧欀甲哌^來,“我送你回去?!?/br> 他似乎沒意識到,自己的瞳孔流淌著熔漿一般的金色。 但姜離憂注意到了,神色怔然,朝他走近一步。 錯位的路燈照亮他的身后,露出一張神態(tài)瘋狂的臉來。 極端的美麗,會讓人絕望,也讓人發(fā)狂。姜離憂之前無意間泄露了一絲九尾狐的氣息,像埋伏的毒針,正醞釀到了發(fā)酵的時刻。 得不到,不如毀掉。 刀疤臉捉著一把匕首,刺向他的身后,而姜離憂還毫無所覺地盯著池修雨的雙眼看。 池修雨瞳孔微縮,大腦沒來得及思考,直接一把將他拽進(jìn)懷里,側(cè)身護(hù)住。 刀刃入rou,溫?zé)岬难砍鰜?,染紅了狐貍的視網(wǎng)膜。 第20章 池修雨悶哼一聲,身體傾倒,沉重的重量壓在了姜離憂肩膀上。 姜離憂一手架住他,一手捂著他的傷口,神色不明地低下頭。 血的溫度比雨水的溫度高很多,汩汩涌出,似乎把他冰冷的手指都燙得暖和了。 刀疤臉猛地抽出刀子,還要再刺,姜離憂倏然抬眸,眼中濃郁的血色爆發(fā)開來。 “滾!” 一聲冷呵,恐怖的威壓蔓延。刀疤臉驚恐地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刺下去的刀子定格在了半空,任由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,都無法再前進(jìn)一分。 定格的不止是他,還有周圍的雨。墜落到一半的雨停留在半空之中,雨珠表面光滑飽滿,仿佛一個微縮的小世界,映射出五彩斑斕的霓虹。 嗒嗒、嗒嗒。 輕緩的腳步聲向他接近,曾經(jīng)無害的美人身后有一大團(tuán)陰影,接近了才發(fā)現(xiàn)那是九條火紅的狐尾,狂亂地?fù)u曳著,顯示著主人狂怒的心情。 在與他的眼睛對視的那一刻,刀疤臉看見了一滴在眼前放大的雨珠,雨珠越來越接近,雨珠中倒映著的世界也越來越清晰。 他腦袋一陣眩暈,似乎被吸進(jìn)雨珠中,無限下墜,直到噗通一聲掉進(jìn)了泥地里。 他趕緊爬起來,發(fā)現(xiàn)四周都是他的小弟們,大家一起茫然地看著天空。 雨珠中的世界,無論什么都無比巨大。 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一棵樹邊扶著,但大樹卻倒了下去,原來那只是匍貼在地面的一株雜草。 他后退幾步,撞到了一個藍(lán)色的圓柱上面,圓柱的頂端印著百事可樂的logo。 不遠(yuǎn)處一個黑漆漆的煙囪在著火,走過去一看,煙囪白身黃底,赫然是一截沒有熄滅的香煙。 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。俊?/br> 眾人無助又恐懼地聚在一起,搞不明白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猶如一群蟲豸。 “看,那是什么!” 忽然有人指著不遠(yuǎn)處高大的草叢大叫起來,一只眼睛藏在草叢的縫隙里,如捕食者狩獵般的眼神將他們緊緊盯住。 眾人驚恐后退,那只眼睛的主人露出全貌,那是一只火紅的狐貍,和普通狐貍不一樣的是,它的尾巴有九條。 “欺負(fù)弱小會讓你們獲得快感嗎?”狐眼微瞇,居高臨下地俯瞰著,口吐人言。 “現(xiàn)在,你們變成了弱小,要怎么辦呢?” 狐貍一爪子拍下來,眾人驚恐散去,其中刀疤臉散得稍慢,被拍在了爪子底下。 狐貍爪子再抬起來時,爪子底下沾著一灘黏糊糊、血淋淋的rou泥,濃稠地粘連著,稀拉拉滴落下來。 “真像螞蟻一樣?!彼淅涞囟⒘似?,消失在原地。 至于次日清晨,一只饑腸轆轆的野狗吃掉了一群長得像人的螞蟻,那都是無人知曉的事了。 池修雨在失血導(dǎo)致的暈厥中費(fèi)力地睜開了眼。 姜離憂呢?姜離憂……怎么樣了? 身上暖烘烘的,沒有了暴雨沖刷的濕冷。視線是模糊的,重疊的光影中,他柔弱的未婚妻背對著燈光,就像剛踩死什么蟲子一般,無趣地甩了甩尾巴。 九條紅色的狐尾。 他又在做夢嗎?可是好像并未回到有著無垠冰原的世界。 他竭力地思考著什么,卻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識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