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延嘆一口氣，“就是沒證據(jù)所以才來問你啊?！?/br>
    “楊劉青，”褚延問，“你很討厭自己嗎？”

    “靠！”楊劉青罵道：“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！”

    褚延笑了笑，順著自己的思路講下去。

    “我曾經(jīng)很不理解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?！瘪已诱f：“后來我想了想，覺得你可能討厭的不是我?！?/br>
    “高一那次你因為考試沒考好，所以偷了東西。但你沒想到魏曉曉會那么強硬地一口咬定是班上同學(xué)偷的，還要去叫老師。

    “你慌了，就趁我不在把手機放到了我包里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楊劉青“哼”了一聲，他嘲笑地看著褚延，“這些說出去有誰會信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”褚延點點頭，“大概是沒有人信的。所以我才找了這個沒人的地方來跟你說?！?/br>
    “后來我因為變成了小偷，在班級里沒有朋友，也時常會受欺負(fù)。你那時候是什么感覺呢？害怕？慶幸？”

    褚延看向楊劉青，他說出自己的結(jié)論：“你害怕會被人發(fā)現(xiàn)，你也更加討厭自己的偷竊癖好?！?/br>
    “但你控制不住自己?！?/br>
    楊劉青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，他聽見褚延說：“于是你把我當(dāng)成了那個會偷東西的你。你一邊快意地看著我受欺負(fù)，一邊想要把自己做過的所有壞事都附加在我身上，對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也知道你做的事情是不光彩的，因此你也不想看見我變好，我稍微有了一些改變，你就想要把我重新推回到泥潭里。

    “——我越糟糕，你跟自己的偷竊癖的割裂感就會越重，然后成全一個清清白白的你?！?/br>
    這個夏天有無盡的蟬鳴，早已廢棄的雜物教室積滿灰塵，陽光從樓下的梧桐樹葉間穿透過來，星星點點地打在回廊盡頭。

    有風(fēng)吹過的時候，印在墻上的斑駁樹葉和陽光的影子就會輕輕搖動。

    和著風(fēng)跟樹葉的摩挲搖曳聲，遠(yuǎn)處還有一些熱鬧喧嘩的人聲。

    回廊的盡頭卻是安安靜靜的，像被與現(xiàn)實分割開的一角。

    楊劉青看著他一向很討厭的褚延站在陽光跟陰影的交接處，有些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明明退一步就是陰暗的角落，褚延怎么偏偏就站在光亮與陰暗的分界線，像是隨時踏出一步就能被陽光照射到的樣子？

    楊劉青聽見褚延清晰而鎮(zhèn)定的聲音——

    “你是這樣想的嗎？楊劉青?！?/br>
    當(dāng)然不！當(dāng)然不是！

    楊劉青像是要瘋了，他整個胸腔都在叫囂著反駁，他要反駁褚延！

    可他用盡全力吼出來的也只是干巴巴的“你他媽放屁！”

    褚延輕輕呼出一口氣，他很久沒有說過這么長串的話，好在的是他說話的時候，楊劉青似乎已經(jīng)因為陷入極度震驚之中而沒有打斷他。

    “你沒有證據(jù)！”楊劉青的雙眼通紅，他沖褚延吼道：“你他媽胡說！放狗屁！”

    褚延靜靜地看著楊劉青發(fā)瘋，而后他問道：“我有沒有證據(jù)重要么。”

    楊劉青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跟你說這些，只是想問你。”

    褚延抬起眼睛，他放慢語速確保楊劉青能夠聽清：“如果給你機會，你愿意跟我道歉嗎？”

    “道歉？”

    楊劉青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，他的面孔都扭曲了，“我有什么好道歉的？我他媽永遠(yuǎn)不會給你道歉！”

    褚延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    然后他笑了笑，“你不愿意道歉沒關(guān)系，因為我也不打算原諒你。”

    楊劉青又是一愣。

    褚延的目光看向遠(yuǎn)處，“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曾經(jīng)我嘴笨，被污蔑偷竊卻辯解不了，于是忍受了將近一年的校園暴力?！?/br>
    他將視線移回來，重新看向楊劉青，“現(xiàn)在該你了，楊劉青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我沒有證據(jù)，”褚延輕輕道，“但是沒有關(guān)系，警察會查清楚的。”

    反應(yīng)過來褚延說了什么的楊劉青難以置信地看向他，繼而腦袋充血，“你他媽居然報警了？！”

    楊劉青整個人怒火中燒，說話間已經(jīng)什么都不顧地用力朝褚延揮起拳頭！

    看著迎面而來的赫赫拳風(fēng)，褚延下意識閉了閉眼睛。

    “糟糕！”他想。

    還是大意了，沒想到萬一楊劉青動手而自己沒躲開的場景！

    然而比楊劉青的拳頭更快到來的卻是“嘭”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，隨之而來的是楊劉青的慘叫聲！

    褚延睜開眼，就看到霍嶠正神情冷淡地看著楊劉青。

    而楊柳青已經(jīng)倒在幾米開外的地方，正捂著肚子連聲哀嚎。

    褚延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驚訝地眨了眨眼：“霍嶠你把他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霍嶠輕嗤一聲，“沒想到他這么不禁揍。”

    褚延：“。”

    緊接著，老魯氣喘吁吁的聲音從前方傳過來，“不要打架！不要打架啊同學(xué)們！”

    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名穿警服的警察。

    看到警察，楊劉青的臉色頓時煞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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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很多人的目光注視中，楊劉青慘白著臉被警察帶走去做調(diào)查。

    他沒有抵抗多久，很快就對他做的事情供認(rèn)不諱，其中包括栽贓褚延偷東西和在校園論壇上潑臟水的事情。

    楊劉青的父母也很快趕到了警局，并且就在警局里跟那個手機店的老板大吵了一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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