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昭下意識皺眉，接著猛地意識到什么：“你早就知道了？！”

    白既唯走進(jìn)屋子, 關(guān)上門：“知道什么？”

    令昭臉上的表情繽紛如調(diào)色盤：“你早知道他是誰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白既唯也不否認(rèn)：“是又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“那你他媽怎么從來不說？”令昭逼近他, “你在神域里待了兩年，碰到過的主事神還少？每次都是二話不說直接上手, 大家都以為你是單純敵視神殿所以才一直故意給我們找麻煩, 你要是張嘴說清楚……說……”

    “說什么？”白既唯直接打斷，“說你們神殿上那個冒牌貨其實是假的？說你們主子的位置其實早就被鳩占鵲巢？說真正的主神其實早就被你們的愚蠢害死了一次？！還是要我告訴你們一群連真?zhèn)味挤直娌怀鰜淼拇镭洰?dāng)年的主神現(xiàn)在轉(zhuǎn)世成了個普通的人類，本來在塵世里活得好好的結(jié)果平白無故被你們拉進(jìn)這個破地方不說，你們甚至還三番五次想殺他？！”

    令昭心臟猛地被燙到, 慌亂無措陡然打翻，在胸膛蔓延成災(zāi)。

    “你當(dāng)我沒試探過？羋月，馳州, 清期楚暮，我哪次沒跟他們暗示過你們神殿上的主神有問題？可他們都是什么反應(yīng)？”

    說到最后，少年的語氣也帶上了情緒：“你要是想質(zhì)問我為什么不跟你說，行，那我現(xiàn)在就問，你遇到他之前我要是說了，你會信嗎？”

    令昭渾身僵硬，聲音卻發(fā)抖：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會。”白既唯笑了聲，“不僅是你，你們誰都不會。畢竟你們都那么信任那個冒牌貨，堅定地認(rèn)為那冒牌貨才是真正的主神，只會認(rèn)為我在撒謊，認(rèn)為我在挑撥。要我真的早早把他的存在抖出來，屆時你們會怎么反應(yīng)？”

    他掀唇，一字一句化作刀刃，毫不留情地捅進(jìn)人心：“你們不僅僅會想除掉我這個聒噪的騙子，甚至還會想除掉他，因為你們的主神大人高貴不可侵犯，他一介凡人哪來的資格去跟主神相提并論？即便他什么都沒做，這一切僅僅只是我單方面對你們的說辭，可一只螻蟻的命有什么好心疼的？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令昭喉嚨里的阻塞感逐漸擴(kuò)大，垂在身側(cè)的手也在發(fā)著抖：“可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你只要見到他，就一定會認(rèn)出來？”白既唯自動給他補(bǔ)完了后半句，“那你還記不記得你這場游戲里是怎么認(rèn)出他身份來的？”

    少年笑得玩味又諷刺：“你是神獸，他是主神，我要沒猜錯，是因為他的血，對不對？因為他的血對世間異獸有著獨一無二的吸引力，所以你是先傷了他，然后才認(rèn)出他的吧？”

    令昭臉色發(fā)白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    “這還是他被神殿數(shù)次針對早有防備的情況，要是全無警惕，那你們蘊(yùn)含神力的全力一擊之下，你猜他能不能擋得下來？”對方倉皇著退后，白既唯卻靠近，一步一步將對方逼至墻壁，嘴里的話語一刻沒停，“他若擋下來便算了，若是沒擋下來呢？”

    他放輕了聲音，在對方耳邊呢喃，極低地嗤笑一聲：“讓他死第二次？”

    令昭不怕冷，卻偏偏在這一刻，在對方這一句問話下冷得全身發(fā)抖。

    “我有時候也想不明白，他那樣的人怎么就收了你們這群手下？”白既唯語氣平淡，“就因為你們運(yùn)氣好？因為你們天生血脈尊貴？還是因為你們那愚蠢又無用的高傲？”

    他無端地笑開：“你說要是你們出生時沒有被天道指定，體內(nèi)沒有那塊先天神格，他還會不會接你們進(jìn)神殿？”

    室內(nèi)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臥室門被人推開。

    師瑜出來就看見客廳又多了個人。

    兩人之間也不知道怎么相處的，此刻正并排坐在一起，每個人面前還都擺了張屏幕，插著金屬通訊器，上面顯示著市政樓的會議大廳。

    姜嘉映一個旁聽生自然只能坐在角落，用道具給自家隊長開了個分屏，好隨時隨地能看見聽清會議室里發(fā)生的一切動向，沒忍住吐槽：“你有叫我給你開分屏的功夫都足夠走到會議室了，又不是沒給你參會證……”

    白既唯說：“我沒空?！?/br>
    姜嘉映心道你和別人神殿的玩家面對面談人生理想就有空了嗎，接著便看見屏幕里自家隊長陡然起身，離開了屏幕范圍：“師師?！?/br>
    令昭跟著喊：“大人?！?/br>
    白既唯能用道具遠(yuǎn)程觀測會議室，令昭當(dāng)然也可以，不過在另一端幫他監(jiān)測的卻不是隊友，而是他召來的某只不知什么品種的灰毛鳥。

    師瑜出來只是為了接水，沒想到剛好趕上市政樓的會議。他端著玻璃杯走到茶幾前，垂眸就能看見屏幕中央的講臺。

    姜嘉映吐槽歸吐槽，工作也在認(rèn)真做。會上發(fā)言的人剛好談到之前七號入口爆發(fā)的尸潮：“我真是不明白了，病毒不都是靠血液傳播的嗎？安全區(qū)里又沒有喪尸，那個變異者到底怎么感染的……”

    鏡頭里忽然納入對方的身影，他一句話瞬間跑了題，聲音差點走到天上：“誒，師瑜？剛剛在七號入口你怎么突然就走了？”

    師瑜只答了他前面那個問題：“有血就可以?！?/br>
    姜嘉映注意力瞬間被轉(zhuǎn)移，滿腹疑惑：“可安全區(qū)明明沒有感染者?！?/br>
    身后的空調(diào)暖風(fēng)一刻不停地吹著。

    師瑜站在出風(fēng)口，扣著玻璃杯的手卻隱隱泛白，透著冷到極點的羸弱：“有沒有感染者的問題暫且不談，可帶病毒的血很容易拿到，只要有人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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