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瑜將手中的紙收攏成一團(tuán)，接著翻折花紋：“所以我有時候會猜測，會不會這輛列車上的玩家就只有十個人?！?/br>
    談望倏地瞪大眼，心跳生生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師瑜卻沒看他，垂著眸子將紙巾折角壓進(jìn)固定的袋口：“可如果這樣，那么剩下的十個玩家會去哪里？死亡的選項可以直接排除，沒有任何逃脫方法的死局將玩家送進(jìn)去毫無意義，系統(tǒng)讓玩家進(jìn)來明顯有它自己的理由?？扇绻钪?，為什么這輛列車上的人看不到？換個思路，假設(shè)你不是你，而是那十個玩家之中的一個，進(jìn)入游戲理應(yīng)上車，那么上車以后去了哪里？”

    談望幾乎是脫口而出：“平行世界？兩種發(fā)展？不同結(jié)局？”

    師瑜不置可否，將折好的紙花扔到他手心：“在找到人以前，這些猜測都是偽命題，她很聰明?！?/br>
    談望低頭一看：“……！”

    大佬給他的折紙！

    談望瞬間什么千愁萬緒都沒了，一邊思考要不要找個玻璃匣子裝起來，一邊捧著御賜的折紙觀察了一圈。

    花瓣大小片片相同，花托底座接口都看不到，就這么張一文不值的餐巾紙愣是被疊出了價值連城的賣相，活像是該被展示在盧浮宮。

    以這個強(qiáng)迫癥的程度……

    談望默默地想，至少是無可救藥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段文青在第四和第五節(jié) 車廂的過道上碰到了姜則：“姜隊?！?/br>
    過道上的窗戶被開到了最大，車外的小雨不知何時變成了大雨，一顆一顆噼里啪啦地砸下來。

    姜則手肘支在窗沿上，仰著頭，眼眸微閉，額間的碎發(fā)濕漉漉的，水珠順著發(fā)絲滑落。

    段文青不敢靠近，也說不上為什么，就是覺得這刻的對方渾身上下都縈繞著股叫人膽寒的氣息，光靠近就不自覺渾身發(fā)毛：“前面的車廂我都找過了，沒發(fā)現(xiàn)疑似‘有人鐵路意外含冤身亡’的報道或者信息，乘客之間似乎也沒有流傳的謠言?！?/br>
    他一直待在前面的車廂，沒看到那位男玩家的尸體，死相相關(guān)信息是姜則說的，死因可能是有鬼怪下手也是姜則說的，他們要做的只有替對方去驗證這一結(jié)論正確與否：“我現(xiàn)在是要等其他人的消息，還是再找找看？”

    姜則沒說話，抬手接了捧雨水，指腹摩挲了一下。

    段文青等了半晌，又斟酌著道：“外面現(xiàn)在還在下雨，窗戶要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怕我？”

    他一頓。

    姜則睜開眼，甩了甩手上的雨水，輕飄飄地問道：“怕嗎？”

    怎么可能不怕。

    段文青掐著手心才制止了下意識想要后退的動作：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怕就對了。”姜則回過頭，聲音溫涼，“繼續(xù)找?！?/br>
    段文青站在原地，直到目送對方消失在門口，方才一扯袖口，摸到滿身冷汗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廣播繼一個小時前那條通知后再度響起：“尊敬的旅客朋友們，由于突發(fā)情況，本趟CK4685列車將不會在柴塔站停車。如為您的出行造成不便，敬請諒解?！?/br>
    喬厭拉著季從陽穿過鬧哄哄的車廂回來了。

    師瑜沒有參與他們的尋找，當(dāng)然以他的運氣想要在一輛足有二十幾節(jié)車廂的火車上找什么東西多半也不會有任何結(jié)果。此刻縮在靠車窗的座椅內(nèi)側(cè)，趴著枕在餐桌上，長發(fā)落了滿肩，大半張臉陷進(jìn)陰影里。

    談望比他們回來得早一點，用口型無聲地問了句：“找到了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下一秒，師瑜眼睫顫了顫，睜開眼。

    喬厭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
    師瑜搖了搖頭，嗓音里染了些微的嘶?。骸拔覜]睡?！?/br>
    就算最開始在桌上趴了一會兒，也沒安靜多久就被廣播和乘客的喧鬧吵得徹底睡不著了。

    喬厭看著他：“我們暫時沒發(fā)現(xiàn)可能和這輛列車有關(guān)的那個鬼的信息，可能有地方太大我們沒找遍的原因，不過鑒于季從陽找的結(jié)果也一樣，我覺得恐怕這車上真的沒有這類線索?！?/br>
    談望沒想到歐皇還有這種用法：“可是把一切都交給他的運氣評判是不是太……”

    他斟酌了一下，還是沒法委婉：“草率?！?/br>
    要是季從陽的運氣真的逆天到了什么線索都自動往他面前跑，多選一蒙的永遠(yuǎn)都對，閉著眼都能直接過關(guān)，那其他人還玩什么？

    “不是因為他沒找到鬼的線索就一定是沒有相關(guān)線索。”喬厭臉上表情不變，“而是因為他比一般人更容易找到線索但他也沒找到，由此可以推斷其他人大概率也找不到——不管這輛車上究竟有沒有相關(guān)線索?！?/br>
    談望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這兩句話的意思有區(qū)別？

    師瑜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(fā)，好不容易攢出的睡意被一則廣播打散得干凈，低頭看著手心，又想折東西了。

    列車接連的過站而不停到底是沒法繼續(xù)糊弄了，乘客待的車廂里動靜愈演愈烈，鬧到了最后，列車長的聲音終于出現(xiàn)在廣播里。

    “各位旅客，我是本趟CK4865列車的列車長?！?/br>
    車廂里的人聽到了回應(yīng)，像是意識到自己之前的鬧騰有效，瞬間嚷得更大聲了。

    廣播里安靜了幾秒，像是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
    “很抱歉，我們這趟列車不是故意過站不停，而是……”

    列車長頓了頓，嗓音緩緩：“我們沒法停下?！?/br>
    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