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瑜垂著眼睫，將手里的紙四個角都疊好，也不知道聽沒聽。

    “他動不了，集中精神召了個道具，道具砸在地上的聲音被我聽到了。再然后我出現(xiàn)，那只鬼就不見了，他身上的壓迫感也不見了。前面是不是真的不知道，反正我跑過去的時候什么也沒看見?！?/br>
    “至于他留在脖子上的掐痕，和我后來在死掉的那個玩家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?？上粋€死了，一個還活著?！?/br>
    師瑜將手上的方塊對折又翻轉(zhuǎn)，接著一扯兩邊的白色翅膀，扯出一只千紙鶴。

    他像是對規(guī)矩這件事有著過分嚴苛的要求，脫下的校服一定要疊得整整齊齊，課桌上的書本一定要從大到小擺放，連折個紙也要折得看不出接口。

    商夏：“你覺得林成渙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
    師瑜將紙鶴的頭部朝里折了三下，直接個它折出了三個腦袋，精致得像個工藝品：“那重要嗎？”

    商夏看著他的動作：“若是假的不是會干擾判斷？”

    “他要是說假的，說明他不肯說真的，你也沒法逼他。”師瑜將紙鶴的尾巴折了一下，“順著推下去，推出了矛盾自然就知道了?！?/br>
    商夏心想，其實還是可以用武力逼一逼的。

    可他維持著面上的無害，什么也沒說出來。

    回到教室，失蹤了一個凌晨的岑別西已經(jīng)在教室，正借著身體遮擋將一份早餐放到林枝的抽屜里。

    同桌上供似的還了作業(yè)，歡歡喜喜地跟前桌繼續(xù)閑扯，這回卻沒再聊林枝和岑別西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八卦，反倒說起了迫在眉睫的月考：“你復(fù)習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已經(jīng)咸魚躺平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要這樣，我會忍不住近墨者黑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噗，你可以跟老師求情換到林枝旁邊，靠近了說不定能吸一下?！?/br>
    “吸運氣？”

    “此‘洗’非彼‘吸’，你想哪去了。開學這么久我就沒一刻在教室看見她不是在刷題看書的，人家這才是真正的成績比你好還比你努力。你去她身邊洗滌一下心靈，說不定能在月考死前得到升華?！?/br>
    “得了吧，真跟林枝坐一起我怕我還沒考試就先跟著被詛咒倒大霉，還不如選岑別西?！?/br>
    “岑別西天天神龍不見首尾考試照樣考第一，你過去了估計只會懷疑爸媽沒給你生腦子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師瑜把千紙鶴放在桌角，翻開課本，紙張帶著些微粗糙的顆粒感。

    他按著紙張，前排忽然轉(zhuǎn)身探過來。

    是個女生：“那個……”

    師瑜抬眸：“？”

    這會兒是課間，他的同桌和女生的同桌一起跑沒影了，后排的角落里只剩下他們兩個。

    女生借著摞起的課本擋住臉，小聲地道：“可以組個隊嗎？”

    師瑜垂眸合上課本，從桌上抽了本數(shù)學習題寫了起來：“不能?！?/br>
    易笙笙神情微僵，小小地“啊”了一聲：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……這還能有為什么？

    易笙笙也意識到自己那句話著實非常沒有力度，趕緊道：“我們寢室出事了?！?/br>
    師瑜寫下一行公式，順手畫了個坐標軸。

    易笙笙接著道：“少了一個人，而且當時林枝不在。”

    師瑜另起一行。

    易笙笙：“我還聽林枝說起過岑別西?！?/br>
    “這算是你的砝碼？”商夏道。

    易笙笙心跳漏了一拍，猛地瞪圓了眼回頭：“你什么時候來的？還偷聽？”

    昨天自己才質(zhì)問過別人的問題轉(zhuǎn)頭就被扣到自己腦袋上，商夏面色不變，將手上的早餐放到課桌上：“你記得吃?！?/br>
    師瑜終于抬眸看他一眼，又低垂下眼睫，繼續(xù)做題。

    易笙笙怔愣地看著他的動作。

    “我去一趟老師辦公室?！鄙滔慕淮?，終于轉(zhuǎn)頭看向女生，笑意吟吟，“他是我的隊友，我這是光明正大地聽。”

    易笙笙品味了一下那句話，莫名從中品出那么點不同尋常的味道：“原來你有隊友了，所以不肯跟我一起？”

    師瑜無言，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因為他也沒想明白，他和商夏的關(guān)系究竟是什么時候從單純的交易直接轉(zhuǎn)變成隊友的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玩家們所在的四百一十四班班主任教數(shù)學，這便給了眾人一個必要接近時的完美借口：題不會做，詢問老師。

    商夏站在辦公室里，一邊聽班主任侃侃而談一邊撐著辦公桌彎身，不待他細看，手碰到旁邊堆疊成一沓的班級信息表，一個不小心推出桌沿，掉得滿天飛。

    班主任驀然放下題目：“誒！”

    “對不起老師！”商夏趕緊蹲下身去撿，一個勁道歉。

    班主任一張一張將表格收起來：“算了，知道你不是故意的?！?/br>
    辦公室就那么小，兩個人合作很快就把紙張都收集齊了。商夏將自己撿到的那一沓遞給班主任，不經(jīng)意一低頭看著最頂上那張所填寫的年齡，發(fā)出一個疑惑的語氣詞：“岑別西十八歲了？”

    班主任正清點著數(shù)量，聞言半開玩笑地隨口道：“是啊，他比你還大，嚴格來說你們?nèi)喽荚摻兴宦暩绺缒??！?/br>
    商夏癟嘴，一臉抗拒：“他這個年紀不應(yīng)該去上大學？”

    班主任數(shù)了數(shù)沒少，方才回答道：“他以前出了點事，申請過休學，現(xiàn)在才回來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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