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爸爸啊，”張瑞成難掩唏噓地說，“和我一所大學(xué)畢業(yè)，是當(dāng)年我們學(xué)校建筑學(xué)院的高材生，那時候不知道有多少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張。”夏成章出聲制止道。

    夏晚循聲看向夏成章，可夏成章卻只抬起手來，示意張瑞成不要說了。

    “好漢不提當(dāng)年勇，”他說，“我?guī)资隂]碰過那些東西，早不行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就算不行了，我也養(yǎng)著你。”張瑞成說，“工作室本來就該咱們兄弟一人一半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拿回來的就是你的。”夏成章說，“工作室早就跟我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可能跟你沒關(guān)系？”張瑞成有些激動，“沒有你的話，怎么可能會有這家工作室？你當(dāng)時又是因為什么才失去了雙腿？你付出了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?！?/br>
    夏成章偏了偏頭，臉上露出一絲苦痛之色來。

    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，但他仍然無法放下那次事故。

    因為那是他的人生轉(zhuǎn)折點，從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，前途光明到徹底失去一切，墜入深淵。

    “老夏，”張瑞成說，“就當(dāng)是給我個贖罪的機會也好?！?/br>
    夏成章握掌成拳，許久沒有發(fā)聲。

    夏晚坐正了身體：“張叔叔，您能先告訴我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嗎？”

    他說著轉(zhuǎn)向霍昱：“你也知道，是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被絷藕茌p地應(yīng)了一聲，握了夏晚的手腕，將他帶進臥室。

    “我爸身上到底發(fā)生過什么？”門一關(guān)上，夏晚立刻就問道。

    霍昱握了他的手腕，將他帶到沙發(fā)上坐下，把夏成章年輕時發(fā)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。

    小時候，每當(dāng)夏晚問及夏成章的腿，夏成章都會低落許久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，他便本能地不再問詢。

    而昨天，霍昱告訴他自己的身世時，他也只知道夏成章是在事故后了無生意，卻不知道背后還有這么多事情。

    他的唇角抿得平直，一雙手也像夏成章一樣緊握成拳。

    “夏家簡直是欺人太甚！”夏晚語氣里飽含怒意，“他們還真是羊毛逮住一只薅，怎么有臉再進一步利用我爸，又怎么有臉一次次過來找我找我爸，讓我們替他們周旋求情，簡直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氣得發(fā)顫，說不出更準(zhǔn)確的詞匯來。

    “惡人有惡報?！被絷艔澭鼘⑺ё?，“現(xiàn)在他們除了銀行的欠款，什么都沒了，但我們會越來越好。?！?/br>
    夏晚沒說話，只將臉埋在霍昱胸口，不多時，霍昱就感覺到一縷濕熱浸透了布料，染在了他的皮膚上。

    他沒說話，只用手掌輕輕撫在夏晚的后腦。

    “我只恨我沒能親手報復(fù)他們，沒能親自為我爸出氣。”好一會兒后，夏晚才語帶哽咽著道。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代表你了?！被絷耪f，片刻后又說，“你永遠不要沾這些東西，臟了手?！?/br>
    這句話說得很輕，可落在夏晚耳中卻不啻于一聲驚雷。

    他猛地記起原書中，霍昱的那些極端手段。

    如果說以前他心疼霍昱，一心想要把他從那樣的仇恨與結(jié)局中拉出來的話，那么今天，他才第一次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而事實上，霍昱的經(jīng)歷遠要比他和夏成章更悲慘。

    夏晚抿了抿唇，心頭猛地竄起一陣劇痛。

    他情不自禁地抬手將霍昱拉低，隨后狠狠地吻住了他。

    他的吻很激烈，沒有章法，像是在發(fā)泄情緒。

    但霍昱愣怔片刻后，便很溫柔地回應(yīng)了他。

    有腥咸的液體滲入唇齒間，霍昱耐心地一遍遍撫著夏晚單薄的后背。

    “不要哭?！彼f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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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家現(xiàn)在確實是什么都沒有了，只剩了銀行欠債。

    這其中，霍昱并沒過多插手，他只是用遠超實際價值的金額購買了張南手上的股份，而夏家之前和霍霖交接的那部分款項，他也扣了下來，不會承認(rèn)更不會退回。

    夏家每次來人，無論是求是鬧，霍氏的工作人員只有一句話，讓他們提供合法的單據(jù)，或者去找霍霖。

    那筆錢數(shù)目不小，他想等事態(tài)平息后交給夏成章。

    那是夏家欠他的。

    而張南在成功將工作室收到張瑞成名下后，霍昱亦履行承諾，以原價將原來那百分之三的股份重新轉(zhuǎn)讓回他。

    整個過程行云流水，兩人完全達成了互幫互助的目的。

    張南給霍昱股份，而霍昱則在金錢的調(diào)度與周轉(zhuǎn)，以及對夏家的遏制上給予了張南極大的支持，這才能讓他這么快達成目的，打得夏家毫無還手之力。

    聽說就在前兩天，夏家還去霍家老宅鬧了一出。

    估計現(xiàn)在兩邊也是狗咬狗一嘴毛，鬧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夏成章最后還是堅持沒要工作室的股份，夏晚也沒打算讓夏成章再重回傷心地。

    只是十八年前，夏成章落難，張瑞成沒能為他站出來說話，早已成為了他心底的一塊暗病。

    以致于這些年來，他始終耿耿于懷，良心不安。

    更不要說這場交易是在霍昱的幫助下，他和張南才能贏得如此輕松。

    而且，整個工作室張瑞成本就只占三分之一，他沒有辦法也不安心全部握在手里。

    最后，在張瑞成的堅持下，夏成章終于同意將工作室剩下的一半轉(zhuǎn)到夏晚名下。

    這一天，對夏晚來說可謂是十分漫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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