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再次響了起來，他想也沒想就接了起來：“喂，張叔。”

    “誰是張叔？”對面的聲音低低沉沉，帶著一點(diǎn)冰涼的意味。

    夏晚手中的筷子一頓：“大少爺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霍昱像是笑了一聲，語意里意味不明，“在等別人的電話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?！毕耐碚f，放下筷子到了外面的走廊里，“大少爺找我有事兒嗎？”

    霍昱頓了下，并不想讓夏晚知道自己擔(dān)心他太忙會忘記吃飯，而特意跑了一趟美院的事情。

    因?yàn)檫@件事，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。

    以他對夏晚的了解，他大概情愿完不成作業(yè)，也不會委屈自己不吃飯。

    “沒什么，”他說，“下午下班回家，順便問問你忙的怎么樣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哦?！毕耐硇牡姿煽炱饋?，不由笑道，“才剛開始，要忙幾天呢?！?/br>
    “還要忙幾天？”霍昱問。

    夏晚以為他擔(dān)心自己忙起來會影響陪他一起去見燕蕤，于是不自覺皺了皺鼻子：“大少爺真粘人?！?/br>
    又說：“放心，大少爺布置的任務(wù)保證完成，這下放心了吧？”

    霍昱那邊沒再說話，但夏晚有聽到他冷冷地哼了一聲。

    大少爺不太好哄，夏晚也知道，于是小心翼翼地問：“沒被的事兒的話，我能掛了嗎？我還沒吃完飯呢?！?/br>
    想了想又問：“大少爺吃過了吧？”

    霍昱那邊仍然一片安靜，過了好一會兒才極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    掛了電話，霍昱彈了彈指間的煙灰，不覺抬眸往樓上看去。

    夏晚家里開著窗，但燈卻是黑的，偶爾能看到隨風(fēng)蹁躚而出的米色窗紗一角。

    那是夏晚的房間。

    霍昱安靜地看著，不覺記起了那一晚，夏晚專心整理東西的側(cè)臉，以及他心底莫名升起的些微幸福感。

    他看了片刻，抬手把煙放到唇邊，深深地吸了一口，看灰白的煙霧四散溢開，像是那些幸福也隨之溢開了一般。

    搭在方向盤上的修長手指不覺輕輕敲擊一下，隔著白色的煙霧，霍昱眸中不覺升起一絲迷惘來。

    夏晚現(xiàn)在在哪里？

    為什么要騙他？

    是不是去見了別的什么人？

    他對別人是不是也像對自己一樣？

    還是比對自己更好？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霍昱無法得到答案。

    因?yàn)樗矍俺霈F(xiàn)的，只有夏晚看向自己時彎彎的眼睛，或者偶爾悄悄生氣時鼓起的腮。

    他不覺笑了一下，重新垂下眼去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夏成章昨晚就醒了，精神還不錯，只是刀口疼得厲害，不能翻身。

    須得夏晚抱著他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將他翻過來才行。

    張姨在病房聽人說，鴿子湯對傷口很好，所以一大早就去菜市場選了兩只乳鴿，這會兒剛燉好正要送過去。

    她拎著食盒從單元門走出來，不想一抬眼就看到了霍昱。

    “張姨。”霍昱站在陽光下，微垂著眼睛和她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霍……霍先生。”張姨停下腳步，眉目間有些躊躇。

    夏成章曾經(jīng)跟她說過，自己生病的事兒最好先不要讓霍昱知道。

    霍昱家庭條件好，夏晚又是跟人間閃婚，夏成章怕霍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，心里會多想。

    張姨比夏成章還大幾歲，一聽就能明白。

    夏成章是怕霍昱誤會夏晚，懷疑夏晚是為了治病的錢才跟著他。

    于情于理，她都該為夏晚和夏成章暫時保守秘密。

    可霍昱怎么早不出現(xiàn)晚不出現(xiàn)，偏偏這會兒出現(xiàn)在這里？

    “大清早的，您這是去哪兒？”霍昱嘴角微微翹著，濃密的眼睫垂低，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。

    “哦?！睆堃堂銖?qiáng)笑道，“我正要出去買點(diǎn)菜呢?！?/br>
    “您忙，”霍昱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也笑道：“那我上樓去看看爸?！?/br>
    他說著就側(cè)身要走，張姨忙又叫住他：“霍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霍昱回首，含笑看著她。

    霍昱長得好，在陽光下微微含笑的樣子更是好看，也有幾分和平日不一樣的溫柔意味。

    “先生他今天不在家?！睆堃陶f，“夏晚也上學(xué)去了，家里這會兒沒什么人?！?/br>
    “爸的腿不是不方便？”霍昱眉目間略帶疑惑，“他老人家能去哪里了？”

    “哦哦，”張姨人老實(shí)，沒見過太多世面，也沒那么多彎彎繞，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來：“先生到張先生那邊去做客了？”

    霍昱垂眸，想起了夏晚電話中叫的那聲“張叔?！?/br>
    “張叔啊，”他說，“晚晚和我說過，那我去那邊看看?！?/br>
    張姨腦子一懵，沒想到霍昱竟然也知道張瑞成的住址。

    她臉都漲紅了，一時有點(diǎn)說不出話來，見霍昱轉(zhuǎn)身要走，忙又叫住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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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醫(yī)院的陪護(hù)椅不太舒服，外加擔(dān)心夏成章的病情，夏晚幾乎一夜沒睡。

    見夏成章醒來，他忙起身：“爸，您覺得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“還好。”夏成章的臉色有點(diǎn)蒼白，但精神看起來卻很好，“比昨天好了些?！?/br>
    “有那兒不舒服嗎？”夏晚問，“等會兒王主任查房，可以順便問他?！?/br>
    “就是刀口疼，”夏成章說，又說：“不過也沒那么疼，我覺得吃過早飯應(yīng)該就能活動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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