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舟和垂眼看他，慈悲地給了他一根鋼棍。

    謝瑰下了狠勁兒，拼死打爆了所有的喪尸，卻數(shù)不清被咬了多少口。他以為自己完了，以為自己會尸變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他意外地很平靜，甚至花了一秒思考自己是不是應(yīng)該背過身，不要讓陳舟和看見自己尸變的狼狽。

    然而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。

    “我告訴過你了，他是試驗血清最好的實驗品?！逼钜鷽]什么起伏的語氣在陳舟和耳邊響起，“果然，他不會尸變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你就自己去說服他，”陳舟和嗤笑，眼底映著流光，明暗晦澀，“不要把算盤打的太響，我不會去勸他，買一送一的好事沒有那么多?！?/br>
    祁寅默不作聲。

    兩人心里都清楚，祁寅和陳舟和都不需要說什么，謝瑰會答應(yīng)的。

    實驗如祁寅所想，順利開始，謝瑰試用了第一批血清。

    第一次，祁寅也沒底，注射之后的三天之內(nèi)寸步不離地跟著謝瑰做數(shù)據(jù)監(jiān)測，就在他以為成功的時候，第四天——謝瑰尸變了。

    他的尸變和旁人不同，速度很緩慢，先是手臂開始長出尸斑，八小時后，暴起的青筋蔓延上了脖頸。

    祁寅死馬當(dāng)作活馬醫(yī)，索性給他注射了第二針改進(jìn)過的血清。

    尸變就這么停住了——第二針的血清確實有效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松了口氣。

    祁寅找準(zhǔn)了方向，繼續(xù)改進(jìn)血清，接連幾天下來，謝瑰的情況一點點好轉(zhuǎn)，尸變的跡象在他的身上褪去。

    “行吧，”齊銘舒了口氣，拍拍他的肩，“這段時間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祁寅搖搖頭：“大家都辛苦?！?/br>
    齊銘沒說話，沉默著又拍了拍祁寅，目送他離開再轉(zhuǎn)身上樓。他進(jìn)門的時候，陳舟和不知道什么時候坐了起來，靠著床頭打開光腦，在瀏覽一些東西。

    “隊長？”齊銘有些疑惑，又很高興他的難得清醒，“你今天狀態(tài)不錯……”

    話音戛然而止，在齊銘看清陳舟和的臉色的剎那。

    “隊長你在看什么？”齊銘問他。

    陳舟和沉默地把光腦轉(zhuǎn)給他。

    是一段錄像，上面是許久不見的陳休的臉，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，頭發(fā)很長時間沒有打理，瘦的都快脫相，一雙桃花眼詭異又執(zhí)著地盯著鏡頭。

    “陳舟和，好久不見……”

    視屏一共三分鐘，不長不短，里面的信息卻讓齊銘倒吸了口冷氣。

    陳休給他們看了他身后的喪尸，全是比紅眼喪尸的攻擊力和暴躁程度還高的半成品，被鐵鏈鎖著，數(shù)量不多，但只要陳休把它們放出去，喪尸的數(shù)量會銳增。

    打開鐵籠門的遙控在陳休手上，像玩具一樣被拋上拋下，他告訴陳舟和，自己現(xiàn)在就在H城的底下，一天后，如果陳舟和沒有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，他就放出喪尸。

    H城自從被陳舟和他們局部爆破清理之后，基本沒有喪尸的痕跡，陳維生生前想把它打造成一個大型的難民營，因此在里面安置了很多流民和隊員。

    而且H城的地底下全是電纜，控制著周圍很多區(qū)域的供電，絕對不能轟炸處理。

    “隊長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收拾東西，我們過去。”陳舟和點了點，關(guān)掉光腦，不咸不淡地吩咐。

    “不行啊隊長，你現(xiàn)在的身體……”齊銘一口拒絕，眼睛都急紅了。

    “嘖，你是隊長我是隊長？”陳舟和略不耐地皺了皺眉，觸及齊銘擔(dān)心的目光，放緩了聲音，“沒事，我?guī)诉^去，你也跟著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們先安排那邊的人員撤離行嗎？”齊銘還不死心。

    “陳休都能把消息送到我手上，說明他還是有點勢力的，你以為我們撤離的速度會有喪尸的速度快嗎？”陳舟和默了默，板正坐姿，啞聲說，“齊銘，執(zhí)行命令?！?/br>
    “是！”齊銘行了個禮，知道拗不過陳舟和，只好下去準(zhǔn)備。

    風(fēng)鈴聲再一次響起，很清脆，陳舟和看了眼窗外，剛剛的太陽隱匿在云層中，天陰下來。

    變天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陳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。

    他坐在二十九樓的窗沿上，兩只腿蕩出窗外，一晃一晃的。

    窗戶早就破了，只剩一個邊框。

    從記事起，給他記憶最深刻的人就是陳舟和。周遠(yuǎn)橋每天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，一天有大半天的時間在發(fā)呆，他每每弄出點動靜，就會對上一雙責(zé)難的目光。

    ——“阿休，噤聲。”周遠(yuǎn)橋說。

    陳維生不喜歡他，陳休一早就知道，每次看見他，陳維生都會條件反射地皺起眉，就像看到什么污穢的東西。

    他最喜歡陳舟和了。

    只有哥哥，會跟他說話，講外面的世界，許諾帶他出去爬樹摸槍玩機(jī)甲。

    “陳休?！?/br>
    果然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，這不就來了？

    陳休撐了一下，跳下窗沿，笑瞇瞇地說：“你來了，我的好哥哥?！?/br>
    陳舟和許久沒摸槍了，一時有些手生，他瞇起眼，臉上是陳休最喜歡的神情。

    像不屑與蛇鼠為營的雄獅，桀驁不馴。

    “你叫我一個人上來，現(xiàn)在我來了?！标愔酆偷耐群昧诵?，能勉強(qiáng)站立行走，但畢竟四十九層的高樓，齊銘還是連人帶輪椅先把他送了上來。

    “真聽話，哥哥?！标愋菪稳葶俱?，眼睛卻放光，看起來心情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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