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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3章 告白

    樹林很靜，尤其是半夜。

    偶爾一陣風(fēng)，吹得樹葉簌簌作響。腳下的路凹凸不平，楚娃他們在旁邊淺眠。

    陳舟和把謝瑰帶到一邊，不遠(yuǎn)不近。

    “隊(duì)長？”謝瑰單手插在口袋里，疑惑地看著陳舟和，“是有什么秘密任務(wù)要交代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算?！标愔酆屯Ｏ?，長腿斜倚著靠在樹上，昂了昂下巴，“就這吧。”

    今晚的月色很美。

    月光穿過樹梢，落在陳舟和的臉上，柔和地襯出他優(yōu)越的輪廓，桃花眼溫柔多情，光是認(rèn)真地看著一個人，就足以勝卻萬千情話。

    這是他和陳休最像的部分。

    謝瑰愛極他這一雙眼睛，桃花眼顧盼生情，明明應(yīng)該是溫柔繾綣的琥珀色最搭，偏偏陳舟和和陳休的眼仁顏色都很深，少了曖昧，多了幾分稚氣。

    他隱隱意識到了陳舟和要說什么。

    “隊(duì)長，”謝瑰心底最隱秘的陰暗被觸動，心臟開始又沉又快地跳動，“你再不說我可走了?！?/br>
    陳舟和長這么大第一次做這種事，說不緊張是假的。

    “謝瑰，”他又念了一聲謝瑰的名字，隨手折了根樹枝把玩，“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說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會知道隊(duì)長的想法，”謝瑰輕笑一聲，也學(xué)著他的樣子找了棵樹靠著，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蟲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知道沒關(guān)系，”陳舟和笑的很完美，長睫小扇子般在眼下的皮膚落下陰影，“我找你，是私事?！?/br>
    他從來不是什么優(yōu)柔寡斷的人，一旦撥開云霧，擺明自己的定位，陳舟和對謝瑰、對這件事的態(tài)度就不一樣了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謝瑰裝作很感興趣地挑了下眉，“我和隊(duì)長之間的……私事？”

    “你第一次進(jìn)隊(duì)的時候，我看見你，不太高興。”陳舟和回憶了下，說，“那時候我以為你是走后門進(jìn)來混軍功的廢物，所以對你態(tài)度不太友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知道?！?/br>
    “后來我們一起在D城殺喪尸，對你稍微有所改觀，覺得你還算有點(diǎn)本事?！?/br>
    “再后來……”陳舟和像在自說自話，但謝瑰知道不是。

    末世的一切都很潦草，吃的潦草住的潦草，能果腹能安眠對有些人來說就是生活的全部。一覺醒來，又是新的一天。

    他們沒有夢想，活著已經(jīng)足夠吃力——這是很可怕的，而更可怕的是，他們或許意識到了，但將一直如此。

    陳舟和不想讓謝瑰覺得自己的承諾也像路邊叫不上名字的野草一樣，他想認(rèn)真地完整地賦予他們的關(guān)系特殊的意義。

    “謝瑰，C鎮(zhèn)出來，在荒地的草坡那里，是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受困，”陳舟和笑了笑，“我沒想到我們會一起經(jīng)歷那么多?！?/br>
    “能和隊(duì)長同生共死，是我的榮幸。”謝瑰壓低了聲線，氣氛變得很曖昧。

    陳舟和咀嚼了兩下“同生共死”這個詞，直起身子。他的身形很好看，常年的訓(xùn)練和生死瞬間淬煉出他刀鋒一樣野性的氣場，作戰(zhàn)服料子很硬，襯的他長腿窄腰，光看一眼，就能讓調(diào)動人的荷爾蒙。

    謝瑰親手丈量過那被腰帶捆著的勁腰。

    “謝瑰，我不是無所不能，”陳舟和說，“營里都傳我戰(zhàn)無不勝，吹得神乎其神，其實(shí)沒那么夸張，我不過是每次和死神打賭，僥幸贏了兩場。”

    謝瑰聞言，剛想調(diào)笑陳舟和，讓他不要妄自菲薄，陳舟和先他一步——

    “我也會受傷、也會力竭、也會死，”他說，“但在我呼吸停止、脈搏停止、心臟停止，從身到心接受死亡之前，我可以也愿意許諾給你生存的權(quán)力?！?/br>
    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來的更快，死亡可能只是瞬息，陳舟和從不懼怕死亡，但如果可以，誰都想活著。

    末世最珍貴的承諾，就是我死你生。

    謝瑰的心臟像被鈍刀割開，又酸又漲，他抑制不住地手心發(fā)熱，熱度蔓延上脖頸，甚至大腦。

    他想起M縣陳舟和撇下他時的眼神，很果斷。

    又想起陳休蜷縮在地上痛苦地以頭搶地時的哀鳴。

    心臟被割裂了，血rou模糊中，謝瑰無端品出了點(diǎn)痛快。

    陳舟和，你也會有心嗎？

    陳舟和說完，謝瑰久久沒有回應(yīng)，他半低著頭，脖頸的線條很漂亮。

    “謝瑰?！标愔酆吐曇艉茌p，卻莫名鄭重，“我喜歡你?！?/br>
    “陳舟和，”謝瑰抬眼看他，“你分得清喜歡和感激嗎，你知道自己是不是因?yàn)楦屑の揖攘四悴耪f的喜歡？”

    “說反了，”陳舟和說，“我是因?yàn)橄矚g你，所以才感激你救了我。謝瑰，以身相許的套路早就過時了，我拎得清喜歡和感激，在沒有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，我不會找你說這些。我得為我的每一句話負(fù)責(zé)?！?/br>
    謝瑰感覺自己像被陳舟和推著走，這種感覺很失控，他不喜歡。

    他玩味地笑了下：“如果我說不呢？”

    “沒關(guān)系，這是你的選擇?！标愔酆吐柭柤纾鹿庠谒牟鳖i間照出大片的白，“我尊重你的選擇，但這和我追求你并不沖突?！?/br>
    說不失望不可能，陳舟和只在瞬間處理好了情緒，公事和私事他分得很開，不會因?yàn)閭€人情緒影響任務(wù)。

    退后一步，他打算要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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