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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確不能怎樣,本來嘛,朋友交往,打打鬧鬧互相幫助都很正常。 是他自己,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。 躺在床上,卡文像電餅鐺一樣翻來覆去,但除了讓自己更焦慮之外,別無它用。 他覺得自己像一座即將爆發(fā)的活火山,長期失眠使他的脾氣變得更壞,但以前有楚伊人,現(xiàn)在有顏巍,他們壓著他,讓他不敢露出半點兒暴躁的痕跡。 很怕哪天壓制不住,他就原地爆炸了。 . “醒了?”顏巍敲了敲門,“醒了出來吃飯。” “嗯,馬上。”卡文回道,“血手印還在窗戶上,我擦干凈就去?!?/br> 拉開窗簾,金黃色的陽光灑在臉上,令人目眩,他感覺一陣失重,差點摔倒,好在扶住了旁邊的寫字臺。 “那個現(xiàn)在先別擦了,這幾天有用。” 卡文回頭,見顏巍換了套銀灰色絲質(zhì)西裝,清爽的發(fā)絲規(guī)矩而服帖,銀色細框眼鏡恰好將他眼底的鋒芒隱藏,仿佛又恢復了初見時的溫潤儒雅。 好嘛,這是換了個造型就變了個人。甚至連說話時的一顰一笑,都像是溫習了無數(shù)遍般恰到好處。 . 餐桌上擺著包子豆?jié){,連包裝袋都還沒來得及拆,一看就是剛在小區(qū)樓下買的,卡文不禁失笑。 顏巍瞥他:“笑什么?” 卡文低頭戳包子:“昨天晚上,我還真以為你修仙,不用吃飯呢?!?/br> 顏巍反應不慢,回道:“偶爾蒞臨凡世,該吃還是得吃。怎么,難道侄兒想跟師伯一起修?” 卡文抬眸:“昂?” “昂什么昂!”顏老師盯他:“別戳了,再戳包子都讓你戳爛了,趕緊吃!” 或許,做老師的,都有這樣一種神奇能力—— 他不看你時,會讓你以為他在看你;而他看你時,會讓你臉紅心跳,說不定還會呼吸急促。 這是真理。 艾卡文同學就在顏老師的注視下臉紅了,低著頭把兩個包子以光速吞下肚,結(jié)果—— 噎到了。 最后用一整杯豆?jié){才把那口包子給壓下去,都走到樓下了,還在瘋狂打嗝兒。 但很快他就打不出來了,因為昨天晚上顏巍的車被人給砸了,車臉上還刮了字: “衣冠禽獸,枉為師表?!?/br> 凱迪拉克,前世,在他死的那年,這家公司剛剛推出一款帶前擋風玻璃的新車,貴得要命,幾乎是他父親半年的工資。 但因為答應要在他十八歲成人禮上,載他去兜風,全家人一起去看科羅拉多大峽谷,父親還是買了一臺。 可還沒等到他的成人禮,父親鋃鐺入獄,車就被人砸了。 現(xiàn)在,看著顏巍的白色凱迪拉克被毀得面目全非,他心疼極了,就忘記了打嗝。 可偏頭看看,顏巍還跟出門前一樣從容,溫潤的眉眼間看不出一絲惱怒。 “師伯,要不,咱走著去附中吧,反正離得也不遠?!?/br> 顏巍沒出聲,丟下他,轉(zhuǎn)身走了。 卡文以為他是刺激過大,失去反應能力,正要追人,又見他開著輛黑色路虎從地下車庫上來。 “上來,再不抓緊就要遲到了?!?/br> “……” 他哪兒來這么多車,要知道砸完一輛還有一輛,那些砸車的人豈不是要氣哭了? . 剛坐上去,安全帶還沒來得及扣,顏巍就往他兜里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。 “……” 卡文詫異地看著他,顏巍嘴里正吃著,腮幫子鼓鼓的:“紅豆味的,我覺得還行,你帶點兒,課間吃?!?/br> “你不醉糖嗎,開車還敢吃,不怕酒駕?” “安全帶!” 卡文乖乖扣好安全帶,低頭時,嘴角上揚了幾分,他好像發(fā)現(xiàn)了顏巍的一個小秘密。 這人跟孩子似的,不開心時,要靠糖來哄。 雖然面兒上不顯,但卡文想,顏巍看到“衣冠禽獸,枉為師表”八個字時,心情一定很不好。 不過,既然對方?jīng)]有要解釋的意思,他就沒問。 附中離得不遠,開車只短短十幾分鐘。路上,顏老師獨自郁悶,艾同學默默發(fā)呆。 安靜到詭異。 卡文剝了顆糖擱在嘴里,疲憊地倚在靠背上,不知怎得,后來竟睡著了,含著糖,夢里都是甜的。 夢到小時候,一家人在院子里燒烤。 母親彈琴,meimei伴舞,他在旁邊看書,兩只小巴狗在他腳邊跑來跑去,父親則站在燒烤架前,準備一家人的美食。 這是許久都未曾有過的事兒了,出柜以來,帶給他的都是整晚的噩夢。 . 卡文是被顏巍叫醒的,因為學校到了。 “謝謝?!蹦苡卸虝旱男菹?,他心中十分感激。 顏巍明顯不知道他為什么道謝,但他自己清楚,是因為有顏巍在,他才能睡得踏實。 這人總能讓人覺得舒服,哪怕是壞脾氣,都帶著點兒孩子氣的可愛。 . 教導主任李建是個三十多歲的瘦高男人,帶著無框眼鏡,黑黃皮,板著臉的模樣很嚇唬人。 可一見著顏巍,嘴角就咧開,笑得山花爛漫,“我說誰呢,大教授,原來是你啊,今天怎么想著過來了?” “送小孩兒報到?!鳖佄≌f,上去兩人又是握手又是擁抱,十分熱絡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