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點?！?/br>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小刺猬又閉上眼睛，“我再睡會?！?/br>
    六點。

    他是不是六點有什么事來著。

    半分鐘之后。

    陸忱清晰地看到，寧晃從脖子，一氣兒紅到耳根，紅到頭頂，死死閉著眼睛，就是不肯睜開。

    掩耳盜鈴地等著他離開。

    他偏偏壞心眼兒地不肯離開，還拽了拽掉在被子外面的衣服袖子。

    那衣服袖子就被迅速抽進被窩里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兒，似乎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有多么糟糕。

    連頭也縮進了被窩里，緊緊抱著燙手的贓物。

    “小叔叔，被子里悶?！标懗廊讨八?。

    被子坨坨一動不動。

    “出來吧，不笑話你。”他又喊。

    被子還是一動不動。

    最后陸忱伸手，像剝開超大顆蓮子似的，把小叔叔給剝了出來。

    寧晃頂著番茄似的腦袋、瞪著他，張了張嘴，試圖解釋手上的贓物：“就是，昨晚特別冷……我就借來蓋一下……”

    卻冷不防被親了親額頭。

    “早安?！?/br>
    陸忱含著笑呢喃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：

    小刺猬：緊急征集一個地縫和三個虛空前任，急，在線等

    第47章

    151.

    整整一個早上，寧晃的臉色都在黑黑紅紅之間橫跳，不敢直視陸忱的表情，吃早飯都抬不起頭來，偏偏還要死鴨子嘴硬地跟陸忱強調(diào)：“真的是天太冷了，我本來是想找被子的，就、就借了你一件衣服……”

    所謂越描越黑也就是這么回事。

    陸忱也不反駁他，就是笑瞇瞇把早飯放到他面前，認認真真點頭，說：“我明白?！?/br>
    等寧晃抬頭一看。

    這家伙嘴角翹得老高，要是有條尾巴，早就得意洋洋搖起來了。

    ！他明白個屁！他得意死了好嗎！

    寧晃頓時更氣。

    握著叉子、兇神惡煞把煎蛋釘破，嫩嫩的蛋黃淌出來，被他卷了卷，一并塞入口中。

    嚼得腮幫子一鼓一鼓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不是陸老板心情大好，連今天的早飯都做得格外豐盛，連煎蛋都用模具煎成了小云朵的形狀，小香腸焦得恰到好處，卷餅用半透明的餅皮裹著鮮艷的蔬菜絲，配了甜辣的醬汁，榨了新鮮橙汁，最后還配了帶草莓和奶油的小松餅。

    寧晃的情緒便越發(fā)悲憤，連飯都做得這么好吃，讓他連吃兩口就立刻開溜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只能惡狠狠地機械咀嚼。

    陸忱就把橙汁推到他手邊，笑著說：“慢慢吃，別噎著?！?/br>
    寧晃只能埋頭苦吃，恨自己為什么沒有被鬧鐘叫醒。

    媽的，他還抱著衣服蹭過。

    當(dāng)著陸忱面兒蹭的，簡直連面子里子都丟了個一干二凈。

    但也萬幸，陸老板是要出門工作的，只在餐桌欣賞了一小會兒他的窘迫，就起身去打理自己。

    細心整理好領(lǐng)帶、扶著玄關(guān)穿鞋的身影，卻又跟記憶里大男生依稀重疊。

    寧晃撐著下巴，咬著香腸，不自覺盯著他發(fā)呆。

    卻在陸忱抬頭的一瞬間，又趕緊低頭，收回目光，碎發(fā)就落了下來。

    陸忱說：“小叔叔，過來下，我穿了鞋，不方便過去?！?/br>
    他不情不愿地起身，挪過去說：“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陸忱在玄關(guān)柜的抽屜里翻了翻，摸出來一枚小發(fā)卡，幫他把頭發(fā)別上，輕聲說：“頭發(fā)有點長了，會擋眼睛。”

    他“哦”了一聲，說：“附近有理發(fā)店么，我去剪?！?/br>
    伸手摸了摸，沒有摸出發(fā)卡的形狀來。

    “大明星，你有點自覺，讓團隊造型師過來給你剪?！标懗辣銗炐α艘宦?，順手摸了摸他后腦脖頸處，輕聲問：“后面也長了一點，如果要剪短，記得跟他說一聲?！?/br>
    哦，他是大明星來著。

    小刺猬這才有了一點自覺，偷偷翹起嘴角：“后面不剪了吧，留著扎起來。”

    好像記憶找回來之后，喜好審美也在慢慢跟二十幾歲趨同了。

    開始喜歡之前自己留的酷炫小馬尾了。

    陸忱的指尖兒不知不覺蹭過他的后頸，輕聲說：“那我上班去了？”

    他抿了抿嘴唇，“哦”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不跟我去？”陸忱問。

    寧晃翻了個白眼，說今天要去工作室，再說，你總想著上班帶家屬干嘛。

    陸忱笑而不語。

    寧晃又扯著他領(lǐng)帶瞪他，氣勢十足地威脅：“昨晚的事，不許笑話我，否則揍你。”

    陸忱就輕聲說，沒有笑你。

    “真的？”寧晃狐疑地盯著他的臉。

    “嗯?！标懗琅Π涯樕系母`喜收拾起來，做出陸老板正人君子的溫柔面孔。

    寧晃這才慢慢松開他的領(lǐng)帶，皺著眉看了他半天，說：“那你不許動?！?/br>
    陸忱“嗯”了一聲。

    卻猝不及防被小刺猬抱住。

    手臂小心翼翼地環(huán)著他，頭慢慢輕輕埋在他頸窩，眉頭緊鎖，神色也認真，像是在完成一個曾經(jīng)嘗試過多少次，都無法完成的任務(wù)。

    餐桌上的白瓷盤子還殘余了一點嫩黃的蛋液，窗外隱隱有鳥吱吱喳喳地叫，露臺上的植物，在滴落著清晨的珍珠。

    寧晃想，也許在他二十七歲時，曾經(jīng)渴望過許多。

    第48章

    152.

    臨近下午的時候，展延來了一趟寧晃的工作室。

    本是寧晃跟陸忱開溜時，行李留在了合宿基地，展延這個老好人替節(jié)目組問了一句要送到哪里。

    偏偏展延一時興奮，給寧晃聽了他錄得一團糟的歌。

    聽過以后，小寧老師只回復(fù)了他一個：……

    他心虛地說：“在家里錄的，效果不太好，租錄音棚有點貴，等完善了再去錄?！?/br>
    寧晃半天沒回話，最后跟他說：“你把行李過來吧。”

    又說：“帶上歌一起來?！?/br>
    跟他關(guān)系好的選手，紛紛同時發(fā)出羨慕和哀悼的訊息，仿佛他即將為了音樂而獻出生命。

    去的時候，寧晃在工作室外間的窗臺上坐著，衣著簡單、頭上別了一枚刺猬的小發(fā)卡，越發(fā)高中生似的模樣，單腿屈起，戴著耳機聽一張舊cd。

    窗外黃葉颯颯落下，仿佛連他都染上了一抹金黃，成了這窗框油畫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展延半晌說不出話來，見他看過來，才低頭說了一句：“寧老師。”

    寧晃按了暫停鍵，摘下耳機，淡淡說：“來了就錄吧?！?/br>
    無論是什么年紀(jì)，什么打扮，他似乎天然就跟旁人都隔開一絲距離感，尤其是單獨相處時，越發(fā)顯得傲氣孤僻。展延有時很難想象，寧晃私下會怎樣跟人相處。

    展延小聲說：“小寧老師，節(jié)目組說，讓你給我錄一段的視頻?！?/br>
    寧晃說：“什么視頻？”

    展延：“加油打氣的視頻。”

    寧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，說：“你歌錄成那樣，我給你打什么氣？給你打點脾氣？”

    展延：……

    寧晃是正了八經(jīng)給他當(dāng)成單曲來錄的，展延挨了幾番的罵，終于豁出去，倒唱得寧晃滿意了些，還幫他錄了一段吉他的旋律。

    一熬就熬到了晚上。

    展延終于能松口氣時，看著寧晃的吉他、小聲說：“寧老師，你這兒總算有一樣是我買得起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以前我也有過一把這型號的吉他?！?/br>
    他一進門兒，就知道寧晃雖然樓盤住得不是很貴，但這工作室卻貴得離譜，估計整個工作室，只有寧晃手上那把量產(chǎn)的吉他他買的起。

    寧晃怔了怔，皺了一天的眉頭，也驟然舒展了一點，說：“別人送的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