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貼心軟和的小可憐是萬俟夙夜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。

    與他的幾個師兄不同, 燕知予遇見萬俟夙夜時還是嬰兒。

    我在一個小木桶里, 順著江水流到枯山。

    枯山上下寸草不生, 一條河從古流到今, 水清澈的一眼能看見河底的沙石。

    還是墟上煙去河邊洗爐子, 恰巧看見木桶遠(yuǎn)遠(yuǎn)飄過來, 聽見小孩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。

    墟上煙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, 頓時手忙腳亂。

    顧不上他珍愛的丹爐, 抱起氣息微弱的孩子就去找萬俟夙夜。

    萬俟夙夜化了一點(diǎn)養(yǎng)精氣的丹藥，慢慢給小孩喂下去。

    把小孩交給墟上煙，萬俟夙夜又離開枯山, 找個一處農(nóng)莊, 讓正生養(yǎng)孩子的婦人們，買了一些奶水。

    回到枯山讓這氣息羸弱的小孩飽餐一頓時, 剛喝到那奶水的小孩像是一只小狼，牙床上還沒有牙齒，卻透著一股不吃飽誓不罷休的狠勁兒。

    不能讓墟上煙荒廢修行, 平時照顧這個襁褓中小孩的事兒就都是萬俟夙夜的。

    就連換尿布都要親力親為。

    裝孩子的木桶上寫著一個燕字，孩子身上帶有一塊玉，這塊玉質(zhì)地在凡俗界來說，已經(jīng)是上上品了。

    害怕給小孩弄丟了，萬俟夙夜就小心的貼身帶在身上。

    還給孩子取了名字，燕字作姓，名字就叫知予了。

    不光萬俟夙夜驚訝，玉佩也在暗暗咋舌，“這就是‘我’的來歷？”

    “許是吧。”萬俟夙夜長舒一口氣。

    春去秋來，年復(fù)一年，又是草長鶯飛，孩子開始識字了，知道禮義廉恥了。

    就開始問自己的來處了。

    萬俟夙夜只能如實(shí)相告，當(dāng)時他只是收養(yǎng)了燕知予，并沒將人收作徒弟。

    “你要不要去找你的親生父母？”萬俟夙夜問他。

    此時的孩子已經(jīng)七八歲了，抱著萬俟夙夜贈與他的劍，問道：“倘若我找到我的親生父母，他們說只是不想要我，才將我遺棄，只是盼著我死，才將我順流而下，我要如何自處？”

    “胡說什么?！比f俟夙夜輕聲呵斥:“這世上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，許是家中遭逢變故，迫不得已最后的法子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如此說來，他們或是已經(jīng)不再人世了，要怎么找？”燕知予說著，語氣雖然恭敬，但是萬俟夙夜就是聽出了從來乖順的孩字字句句都帶著負(fù)氣。

    “你這是不想找?！比f俟夙夜順著他猜。

    “是你，不想要我了。”燕知予說。

    “是是是，吃完午飯，就把你從枯山上扔下去?！比f俟夙夜覺得小孩這非黑即白的說法煞是好笑，問了句他的親生父母，就是不要他了。

    心里想著燕知予還未到辟谷，就又是孩子，每一餐都要吃些好的才行。

    萬俟夙夜想著，先去檢查自己這里還有什么好玩意兒，能襯的上他養(yǎng)大孩子的五臟廟。

    他圍著灶臺興致高的很，而燕知予性子軸，沒聽見前半句，就聽見要被他從枯山上扔下去的話了。

    不吃不喝，將萬俟夙夜送他的劍，法寶，統(tǒng)統(tǒng)取下來扔在住處，一聲不吭的自己下山去了。

    萬俟夙夜擺好餐盤，叫了兩聲，沒人過來吃飯，把所有屋子都查看一遍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山上除了自己，確實(shí)沒有別人了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萬俟夙夜嘆著氣。

    這孩子是離家出走嗎？

    看起來少年老成的，沒想到這么幼稚。

    確實(shí)才七八歲的樣子，這樣幼稚的行為才算正常。

    萬俟夙夜找到燕知予的時候，他正靠在一塊石頭上休息，看見萬俟夙夜的時候，整張臉都紅了。

    “本事大了呀?！比f俟夙夜說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燕知予眼眶里續(xù)著眼淚，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。

    只能說熊孩子就是熊孩子。

    萬俟夙夜將他抱起來，他還在掙扎，卻只咬著嘴唇，忍著哭聲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回去吃飯。”萬俟夙夜抱著他，還沒往前走，就見這孩子身手矯健的從身上翻下去。

    退后兩步，終于說了：“不要寄人籬下?！?/br>
    將兩個人說著這樣生分，萬俟夙夜面露慍色。

    燕知予也知道自己的說話過分了，又退了兩步，轉(zhuǎn)身就想跑。

    “你說什么？”萬俟夙夜欺負(fù)小孩不費(fèi)吹灰之力，蹲下身來捏著燕知予的小臉，素來纖塵不染的衣擺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說什么？”燕知予嚇得不敢哭了。

    “在我這里是寄人籬下?！比f俟夙夜問他。

    燕知予下意識就搖搖頭。

    “不是嗎……”不是寄人籬下你跑個什么勁兒，萬俟夙夜說：“你想去干嗎？還出不了枯山，可能就會累死，餓死?！?/br>
    燕知予被他嚇壞了，萬俟夙夜順勢將人拉進(jìn)懷里。

    從小到大養(yǎng)成的習(xí)慣，被抱萬俟夙夜抱著，他就會順理成章的摟住他的脖子，依戀的像是粘人蟲。

    回去路上，不知道因?yàn)樽约簛G人，還是覺得自己的給萬俟夙夜添麻煩了，總之燕知予哭的直打嗝，萬俟夙夜將人帶回枯山上。

    擺好桌椅碗筷，讓燕知予吃完飯，燕知予說著自己的要回房間，而走路的姿勢有點(diǎn)奇怪。

    興許是第一次走那么長的路，腰酸腿軟。

    將他抱到他的小床上，萬俟夙夜又給他揉了揉小腿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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